《九凤赤翎》阿岁one

2、风雨欲来

　　城外的灵力波动比城内要更为复杂一些，并且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异样气息在徘徊。
　　赤翎再次感应到上次遇见的妖气，心中有些疑惑，一看无名和自己一样，但是周围人却没什么反应，就知道这股妖气只有自己和无名才能感受到，更加疑惑。
　　“哎，无名，你也感受得到吧？”
　　“嗯，而且似乎只有我们才感应得到。”
　　“你们俩嘀咕啥呢？快跟上来。”锦玚看见赤翎和无名在队伍最后不免有些操心，直接拉着二人到队伍中间去。
　　达到城外树林附近的时候，众人都感受到前方魔气和妖气夹杂在一起，让人摸不清状况。温临和几个弟子，还有天煞门的一些人先行进入树林，留下赤翎、无名以及壮汉大哥几人在树林外。
　　“哎，小兄弟，我那药好用吧，你看看，手都好得差不多了。”
　　“……”
　　“大哥，你怎么和其他天煞门的人不太一样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说天煞门名声确实不好，但是我志在改变这一切。”
　　“老大威武！”
　　嗯……这大哥是不是不知道天煞门除了抠门打人之外都做过些什么啊，算了还是别告诉他吧。
　　等了一刻钟，还未见大师兄他们有任何消息，赤翎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一眼望去，树林那条路仿佛通往无尽的深渊一般，看不见尽头。
　　“放心，师兄师姐他们灵力那么强，不会有事的。”无名将水壶递给赤翎，安慰她不用过于紧张担心。
　　赤翎隐约觉得自师兄他们进入树林之后，就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起身查看的时候，一抹寒光闪过，正与自己擦肩而过。
　　“阿翎！”
　　无名奔向赤翎，一把拉过赤翎躲开箭矢。
　　壮汉大哥也警惕起来，将二人护在身后，然后掏出自己的大刀，准备应战。
　　“是谁？出来！有本事正面和小爷我打一架，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赤翎顿感不妙，随即召唤出火灵，向树林攻击去，却没想到火灵在触碰树林的一瞬间顿时消失殆尽。
　　“结界！师兄他们被困住了。”
　　一抹黑影直奔赤翎而来，赤翎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急忙召出自己的剑抵挡，但是被黑影打翻在地。
　　无名和壮汉大哥各自提着刀剑向黑影攻击去，但是都被躲过。
　　黑衣人手中凝结黑雾将赤翎捆绑住，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正欲刺向赤翎，却被壮汉大哥用刀挡开。
　　“兄弟，你这不磊落啊，欺负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黑衣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彻底激怒了壮汉大哥，顿时提着刀杀过去。无名扶起赤翎向树林跑去，想要解开结界。但是结界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牢固。
　　“这结界似乎只能从内部打开，我们做不到。”无名将手放在结界上，感受到上面的灵力波动。
　　“喂，我说，你们别聊了，快来帮忙。”壮汉大哥有些支撑不住，真是奇了怪了，这个人灵力这么高，难怪之前都没有发现。
　　赤翎再次召唤出火灵，向黑衣人攻击去，无名配合着赤翎，凝出金锁将黑衣人束缚住。火灵打在黑衣人身上却毫发无伤，二人反倒被黑衣人的黑气打倒。
　　三人见伤不了他，便只能一边抵挡他的攻击，一边寻找他的弱点。
　　另一边，城内也筑起了和树林一样的结界，九尾狐被困在城内，无法脱身。
　　“该死的狗妖，居然中了他的套，姑奶奶我一世英名，毁在他手上了。这要是传回青丘，还不得被父王他们嘲笑。”九尾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破结界。
　　“阿梓，我看过了，这结界只能从内部打破，我帮不了你。”一道灵力传音让九尾狐更加急切。
　　“帮不上就别留在这里了，快去帮阿九。”
　　“知道了。”

　　“大哥！”
　　壮汉大哥挡在赤翎面前，被黑气凝聚成的剑穿心而过，
　　“上次……真是，真是对不住……”
　　壮汉大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灵力仿佛一下子消失殆尽，没有了生气，直愣愣倒在赤翎面前，鲜血顺着伤口将周围的土地都染红了。
　　赤翎第一次面对别人的死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颤抖着手去触碰他的身体，想要捂住伤口，输送灵力，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让他活过来一样。
　　“识相点，跟我走，否则，他也死。”黑衣人看向赤翎，剑指无名，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让人觉得可怕。
　　赤翎心中明白，今晚如果不能给黑衣人重击，自己和无名可能都要死在他手里。片刻后赤翎将壮汉大哥的尸体用灵力保存起来，然后在无名诧异的目光中，向黑衣人飞扑过去，撞向黑剑上，鲜血顺着黑剑滴落，然后在赤翎的灵力催动下，化成火灵给了黑衣人致命的一击。
　　黑衣人吃痛，将赤翎狠狠丢在一边，无名见状，赶忙将赤翎接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黑衣人的周围不断冒出黑气，眼底的杀气更甚，黑气凝结的越来越多。
　　无名紧紧抱住赤翎，将她护在怀里。正当无名以为二人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耳边传来黑衣人的尖叫声。
　　抬头一看，黑衣人被水灵阵法中的水形剑刺中。
　　“不好意思，来晚了。”来人身穿白衣斗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黑衣人挣脱开水灵阵法，想要逃离，但是继续被藤曼死死困住，并且藤蔓上似乎有毒，让身体内的灵力在渐渐流失。
　　在无名昏迷之前，只看到身穿白衣的人和另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二人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自己莫名听不见了，而且眼前越来越模糊……
　　不会是要抓走赤翎的吧……不行，绝对不能放手……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无名依旧紧紧抱住赤翎。

　　无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头好痛……”无名慢慢从床上起来，没有看见赤翎，心中有些慌张，急忙向屋外跑去。却发现屋外站着的正是昨晚见到的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你醒了？”
　　“阿翎她在哪里？”
　　“你别担心，她现在很好，阿梓正在给她疗伤。”
　　无名在他的带领下，看到赤翎没事之后，就放下心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无名听到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顿时觉得眼前的人不太靠谱。
　　“算了算了，料你们也记不得。我叫冉，是上古冉遗鱼族的后人，里面给她疗伤的是青丘九尾狐白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冉拉下斗篷，露出真容，额间的水形印记似乎印证了他说的话。
　　无名看向屋内，随着九尾狐的灵力不断送入赤翎身体里，赤翎苍白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狗妖那厮，居然这么明目张胆伤人，盯了那么多天居然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白梓从屋内出来之后，灵力气息还有些不稳，冉自然的拉过白梓的手帮她稳定灵力。
　　“说来也奇怪，偏偏这个时候出事。现在门派都在忙南渊封印那边的交接，这个时候出事我怀疑有人可能要对阿九不利，她……”
　　白梓话还没说完就被冉暗示接下来的事情不便多说了。
　　“你们……为什么会救我们？”
　　无名问出的这一句话，令白梓和冉一时之间无法回答，有些事情还没有到可以说的时候，有些话也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概是因为投缘吧。”白梓决定卖个关子。
　　“路过。”冉的理由简单粗暴。
　　连口径都不一……
　　白梓和冉的眼神像是看到久违的老友一般，但是其中又夹杂着些许无奈。无名见状，就知道他们大概不会说出真实理由了，不过好在，能够确定他们并没有恶意。
　　随即拿出了一个发出五彩光芒的水晶，无名接过之后，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
　　“这个是存储记忆的水晶，里面有你和她，以及我们四个人的过往，要不要看，取决于你自己。不过我们要提醒你一句，知道过往之后，虽然能够让你的灵力恢复如前，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会有怎样的代价和结果。”
　　无名看着手里的水晶，思绪良久。直到屋内的赤翎发出了一些声响，三人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赤翎身上。
　　赤翎在无名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但是还是有些虚弱。
　　“说来也神奇，阿九……不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醒过来。”白梓观察着赤翎身上，将注意力放在了赤翎脖子上那枚发着淡蓝色的玉石上。
　　赤翎摸向脖子处的玉坠，才发觉，应当是师姐送给自己的不只是玉石，要不是因为有它，可能真的就命丧在狗妖手里了。
　　“不过这枚玉石，应该只能使用一次，现在它和普通的玉石没什么区别了。”
　　“那我也会好好收着，毕竟是师姐送给我的。”
　　“好了，话不多说，你们赶快回门派吧，免得你们师兄师姐担心，我们也要去追查那狗妖的下落了。”

　　隐凤门山上，聚集了一群天煞门的弟子。
　　“你们掌门呢？还有温临那几个小子都给我交出来！”为首的天煞门弟子直接站在门口吼道。
　　“何人在此喧哗？”
　　“你们的弟子杀了我们门派的弟子，我们前来讨个公道！”
　　“荒谬！我们门派的弟子向来与人为善，何曾有过杀人？”
　　“别废话，把人交出来！”
　　两个门派的人争执不下，双方各执己见，眼见就快要打起来，隐凤门的一位弟子赶忙去门派内通风报信。
　　“掌门！弟子有事禀报。”
　　掌门座位上的女子不慌不忙的拿起一枚白棋，思考片刻后，翩然落子。
　　“知道了，我随后就来。”
　　坐在掌门对面的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丢下手中的棋子，拿起茶杯敬向掌门之后，就一饮而尽。
　　“看来，还是躲不过。不过自此之后，恐怕是阴阳两隔，我也终于能够报答当年九凤大人的恩情了。这些年，多谢水神的帮助了。”
　　掌门辞别水神后，就走出大殿，面对属于她的结局了。

　　赤翎他们再次得到的消息就是天煞门的弟子为了壮汉大哥上门讨说法，掌门在混战中被刺杀，守护南渊封印的掌门令牌也被夺走。
　　隐凤门和天煞门的弟子死伤无数，两个门派的人都视对方为死敌，其他门派不明真相，也不敢贸然出手。
　　等到赤翎和无名赶回隐凤门之时，温临带着余下的弟子处理身后事。
　　“骗人的吧……师父怎么可能死了，师兄你骗我的对吗？师父她，她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一定也是师父她躲起来和我们开玩笑的对不对？”
　　赤翎抓住锦玚的衣袖，想要验证些什么，可是，可是明知道师父的命星已经陨落，还是不死心，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
　　“我们回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师父她身陨的……”锦玚的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赤翎的一丝幻想。
　　赤翎和无名在锦玚的带领下，见到了肉身还未消散的掌门，以及守护在旁边的温临师兄。
　　“师父……”
　　在别人那里听到的，终究不抵自己亲眼看见的。
　　师父她最爱美了，也最爱干净了，小时候练剑练的灰头土脸的，师父隔着老远把帕子递给自己；每年的生辰礼，师父都会带自己和师姐下山买美美的首饰和衣裳；即使自己是师父这四个弟子中灵力最底的那个，师父也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笨……
　　可是现在，师父身上干涸的血迹，再也不会愈合的伤口，沾满尘土的衣裳，无一不在告诉她，师父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她练剑失败、比赛失利的时候变出糖葫芦安慰她，也不会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被师兄坑钱，师父站出来教训师兄了。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自己只是下山一趟就永远失去了师父。
　　赤翎坐在师父身边泣不成声，也倔强的向师父的身体输送灵力，不想让师父的肉身消散，不想她就这样消失于天地间。
　　看见赤翎执着的不肯放手，无名也在旁边默默陪伴着赤翎。
　　门派外的白梓和冉两人察觉异动后，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自刺杀赤翎之后，隐凤门的掌门也身陨，甚至夺走了掌门令牌，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昆仑南渊的封印了。

　　夜晚，赤翎仍然坐在师父身边不肯离开，但是多日的疲劳和伤势未愈，让赤翎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梦境中，赤翎听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小翎儿。转过身一看，正是师父站在树下等着自己。
　　“师父！弟子就知道您没死，师兄师姐骗我的。”赤翎想扑过去像往常一样对师父撒娇，可是临近师父身边，却扑了个空。
　　“小翎儿，别难过啦，师父自有命数，之后的路，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不要偷懒练剑，也不要受伤，今年的生辰礼师父放在了房间的盒子里，你记得看。还有啊，以后要是温临那小子又坑你钱的话，师父以后……以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师父……”
　　看着赤翎泪汪汪的，掌门忍不住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一想到自己早已身陨，就连在梦境也触碰不到事物，便狠下心来，抬手使用灵力将赤翎送出梦境。
　　“去吧，你有你的路要走，希望若有来世……”
　　“师父！”赤翎还没听清师父最后说的什么，就被送离梦境。
　　赤翎离掌门越来越远，越想抓住些什么，越是抓不住，泪眼模糊下，这竟是与师父的最后一面。
　　醒来后，赤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向师父的遗体，最终还是妥协，手中结印解开了封印结界。
　　掌门的遗体没有了结界灵力保存，很快随着封印的解开，而渐渐消散，化作星星点点，向空中四散开来。
　　大厅外的温临和锦玚看见后，就明白赤翎放下了，看向师父消散的方向，众人齐刷刷的恭敬行礼，眼中皆是不舍与难过。
　　“弟子拜别师父！”
　　“掌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