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中心]执念(哨向）》饼饼按个爪印

25、第 25 章

　　这时，天久感到耳边的气流噪音变小了，下坠的速度也变缓了，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举，后背甚至能感触到一些毛茸茸的温暖。
　　刹那间，一只看不清原貌的庞然大物在半空中渐渐现出原形，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长长的深色尾巴淹没在云海里。
　　天久抱住御幸，在一大片厚实柔软的绒毛里翻滚两圈，才稳稳得停下。突发状况令他毫无头绪，天久浑身绷紧，竭力护住怀里昏迷的向导，高度戒备周遭的一切。
　　一只棕色皮毛的小动物拖着大尾巴摇摇晃晃得走到天久面前，亮起锋利的爪子，摆动两下好似在打招呼。
　　“是你？”天久震惊不已。
　　小浣熊露出獠牙，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双眼禁闭、面色苍白的向导。
　　“是他…呼唤了我们。”
　　“你们…？”天久这才注意脚下变得像雪一般纯净白色的绒毛，以及似曾相识的气味。
　　“…它难道是‘小白猫’？”天久不可思议道，“你们究竟是…？”
　　“我们不过是森林里的困兽罢了…” 小浣熊自嘲得轻哼一声，不愿再多说过往。
　　“你是他的哨兵吗？”小浣熊转移话题，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是临时搭档。”天久低下头，闷声说道，“战事频繁，东部战区没有永久性标记的哨兵和向导。”
　　天久稍微调整姿势，收紧怀抱，昏迷不醒的向导眉头紧锁，脸色愈加焦虑不安。
　　“他怎么了？”天久担忧得问，“明明我们的精神链接依旧稳固有力，为何还不省人事？”
　　“…他应该是暂时性‘精神过载’。”小浣熊想了想说道，“很快可以自行适应和修复得。不用担心。”
　　天久一脸疑惑。
　　——只听说哨兵精神过载，自己也曾经经历过。
　　——精神力强大的向导怎么会？
　　“哨兵，你可能意识不到…”小浣熊的黑色眼珠闪闪发亮，语出惊人，“你的向导搭档，他的精神领域已经可以覆盖整个大陆。”
　　——而他就是‘我’等待多年的……

　　“小白，我终于听到来自他灵魂的召唤…”
　　“笨熊，你为何还愁眉不展？”
　　“他的精神识海里，深深埋藏着一个无底深渊…”
　　“我竟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御幸自始自终都是‘清醒’得。
　　他知道自己在哪？
　　他能听到天久和量子兽的对话。
　　他能感知到大陆的另一端，甚至遥远的，大洋彼岸…
　　只是，铺天盖地的信息量分散了他当下的注意力…
　　杂乱无章的情绪和意识交织在一起，令他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硝烟四起，炮火轰鸣。
　　战士们冲锋陷阵，浴血奋战。
　　整个东部战区彻底燃烧起来了…
　　天地间变得摇摇欲坠，
　　御幸仿佛深陷于无限轮回的漩涡，半梦半醒…
　　然而，浮浮沉沉的精神链接里，来自千里之遥的另一端，传来令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御幸奋力挣扎，
　　想要拯救逐渐分崩离析的哨兵意识…

　　——鸣，坚持住。

　　御幸是在汽车行驶的颠簸中惊醒得。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耳边是时隐时现的轰鸣。
　　“你总算醒了…”正在驾车的天久长舒一口气，不禁唠叨起来，“若再不清醒，我就打算直接把你扔到基地医院了。”
　　“我虽然对中部平原地区人生地疏，但军事设施的具体位置我还是记忆犹新得，最多绕点路罢了…”
　　“你这家伙是睡傻了吗…”
　　“抱歉…让你担心了…”过了片刻，缓过神来的御幸回应喋喋不休的哨兵，声音还有些沙哑。
　　天久一时语塞，轻轻叹口气：“御幸，我现在是你的哨兵，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御幸沉默起来，蔚蓝的瞳孔闪烁不定。
　　“…这是哪儿？”御幸转向窗外，四处空空荡荡，满目疮痍。
　　“我们已经驶出禁林外缘。”天久一脸严峻，“应该进入福克东湾区域最南端了。”
　　“联络上驻守的军团了吗？”
　　“还没。”天久摇摇头，“我的通讯工具全部遗失在禁林。这辆车都是路边捡来得。”
　　“就算有通讯工具也没用了。”御幸紧锁眉头，“这片区域有非常明显的信号干扰。”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的不明信号源…
　　——混淆视听，一直在扰乱哨兵和向导们的精神链接。
　　——专门针对异能人的精神屏蔽吗…
　　——敌人果然有备而来。
　　“接下来怎么走？我路况不太熟，只记得大概方位。”
　　“我们行驶的这条路就是最靠近沿海的高速公路，向北一直延伸到半岛区域。估计还有200公里路程。”
　　“我明白了。”天久低头看了眼仪表盘，油箱快要见底了。
　　——不过也无所谓，这里可是平原，比山地好走多了。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沉思默想的御幸忽然开口说道：“天久，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哦。”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

　　遇见御幸一也之后，完全颠覆了天久光圣对于向导的基本认知。

　　“天久，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临时‘信号塔’，绕开所有形式的信号屏蔽和干扰。”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的精神链接方式。会有一定风险，如果我失控了，你就…”御幸把贴身匕首放到天久手中，却被一把推开。
　　“你也太小看我了。”天久一脸气恼，“不要废话，直接来吧。”
　　眼前的蓝色瞳孔瞬息万变，犹如深邃的海洋，汹涌澎湃得淹没一切，却唯独轻轻柔柔地包裹自己，天久彻底沦陷了。
　　这是天久第一次和御幸真正意义上得‘正面对视’。
　　在浩瀚无垠的星海面前，自己的精神识海渺小得就像一粒沙子，转瞬就被吞噬殆尽。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去控制…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
　　浩瀚星辰似乎停止征伐的脚步，硕大无比的精神图景霎时崩塌。
　　天久甚至分辨不清它是什么，终于恢复一些微弱的自我意识。
　　‘天久？天久！’脑中传来向导焦急的呼唤。
　　‘我没事。’天久此时无所遁形，颇为狼狈。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脑海里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核心在同时运转。
　　‘唔…什么情况？’
　　‘我之前偶遇一个超级士兵的精神识海，给我很大的启发。而眼下的精神状态，刚刚好是我们精神完全契合的零界点。’
　　‘天久，我不能伤害到你的精神本原…’
　　成为被保护者的天久虽听得一头雾水，不久前毛骨悚然的感觉仍旧历历在目。
　　‘天久，通感开启后，你是我的眼睛，而我将成为你的大脑。’
　　‘我明白。我们开始执行任务吧。’天久收紧手臂，稳稳托住后背的重量，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烟雾弥漫，炮火连天。天久背着御幸小心翼翼得沿着海岸一路狂奔。
　　天久和御幸精神结合，视野通感后，呈现在彼此眼前的，不再是单调的直观景象，而是融合哨兵属性和向导属性，重新具象化构建，形成一个‘活点地图’，它几乎可以展现出整个东部战区。御幸清除无关紧要的信息，聚精会神于前线阵地的变化情况。
　　‘天久，我们目前不能暴露行踪，不能影响己方的排兵布阵。’御幸看着眼前兵分多路挺进海岸线的红色阵仗，冷静说道，‘所有红色区域，全部绕开。’
　　天久立刻改变行动路线，顺着隐蔽的无人区绕路前行。
　　‘我们的目的地是B区吧？’天久看向福克东湾半岛的南部，那里正是青道公会驻守的区域。
　　‘不。我们直接去往A1区西北方。’御幸神色严峻，沉声说道：‘有敌军偷袭。’
　　天久不禁瞪大眼睛，非常震惊。‘御幸，你确定吗？’
　　——A1区属于稻城实业驻守的区域，且‘地图上’看不到敌人的踪迹，只有我方的一个哨兵停留在那个区域。
　　‘我在禁林时，就感知到一支隐身的特殊部队，他们竟然绕到稻城实业前线驻地的北部后方了。’御幸咬紧牙根，眉头紧蹙。
　　‘稻城实业背腹受敌？’天久大惊失色，差点泄露行踪。
　　‘他们的哨所和向导都没发现敌情？’情况危急，天久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不清楚…’ 御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福克东湾半岛一直存在异常的能量磁场干扰，可能暂时性延迟情报工作传递，影响哨兵和向导的精神链接…’
　　‘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天久破口大骂。
　　‘所以我还不能轻易触碰与对抗这个能量磁场，以免打草惊蛇。’御幸深思熟虑后说道，‘稻城实业未必没有发觉后背受敌，他们的主力部队在正面战场被拖住了，而后援部队还在赶来的路上…’
　　‘现在谁在那里…以一己之力可以坚持抵御敌人这么久…’
　　“是成宫鸣。”御幸声音沙哑地说道。
　　——而他快撑不住了。

　　青道公会前线驻地。
　　清晨，急促的战斗警报声突然响起，敌人发动了全面进攻。
　　青道公会主力部队反应迅速，主动出战迎敌，打得敌人措手不及。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福克东湾半岛南部的敌军全面溃败，被打得四处逃窜。青道公会的指挥官决定下令乘胜追击，一举歼灭逃窜的敌军。
　　这时，作为副指挥官的克里斯像是被不明物质袭击一般，忽然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瞳孔猛缩，表情也是惊恐万分。
　　“克里斯？克里斯！”离克里斯最近的结成哲也，率先发觉异样，“大家小心！”指挥室内瞬间戒备紧张起来。
　　克里斯感觉大脑好像被‘劈’了一下，突如其来得，就被拖进一个陌生的意识空间。
　　——这是哪里？
　　眼前是浩渺无垠的星辰大海，微弱的星光闪耀，化不开如泼墨般深不见底的黑暗，令人透不过气。
　　‘克里斯前辈。’一个冷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克里斯猛然转身，一脸不可思议。
　　‘御幸——？你在哪里…？’
　　‘这是你的…精神识海？’克里斯难以置信：‘怎么变得如此……’
　　——令人无法形容，恐怖如斯。
　　‘抱歉，克里斯前辈。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御幸走出黑暗，浑身上下盘绕着深蓝光晕，湛蓝的瞳孔凌厉闪烁。‘我已回到福克东湾区域，有紧急军情汇报。’
　　‘有一支隐身的特殊部队绕到稻城实业的前线驻地后方，稻城实业遭到偷袭，陷入背腹受敌的境地，必须立即派兵支援。’
　　‘御幸，情报属实吗？’克里斯屏气凝神，压下心中所有的震惊和疑惑，沉着冷静得分析当下的战场形势。
　　‘千真万确。克里斯前辈。’御幸坚定不移道，‘我也是绕过敌人的通信干扰，通过精神网络去识别和确认的。’
　　‘克里斯前辈，福克东湾半岛的通讯还没有恢复吧。’御幸一语道破。
　　克里斯微微一愣。‘通讯状况一直时好时坏，我和哨兵们的精神链接都不稳定。幸好哨兵们精神状态稳当，战斗力提升，才能完全打退敌人的进攻…’
　　‘然后…全面开战后，我方与稻城实业就彻底失联了……’克里斯恍然大悟。
　　‘御幸，我们会立刻出兵援助稻城实业！’
　　面前的后辈稍微舒了一口气，仍是一脸愁容。
　　‘御幸，你怎么了？’克里斯蹙起眉头，‘还有其他紧急军情？’
　　御幸摇摇头，沉默几秒钟，目光如炬得看向克里斯。
　　‘麻烦前辈转告原田雅功前辈，我一定会把鸣安全带回来的。’
　　‘……？’克里斯有些没听明白，却十分担心后辈的生命安全。
　　‘御幸，你要去哪里？’
　　‘你在回青道的途中吗？’
　　然而，精神识海里，御幸早已消失无踪。
　　被迫离开得克里斯只来得及听清最后一句话：前辈放心，有哨兵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