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见海即海

5、从前

　　入夜的时候，宁白例行吓人之后坐在林府的屋檐上，丢掉了放入香炉的千梦息。撕开了身上穿的夜行衣，露出了俊逸的面容。
　　“真是搞不懂你们，出气就正大光明的出啊，吓人干甚。还有这千金难求的千梦息就被你用来干这个，真是浪费。”
　　“要你做就去，废话真的很多。”魏鱼白了他一眼
　　“我不在，阿时总是被人欺负，看来谋划的事情需要加快进程了。”他俩的身影没入夜色，无人知晓他曾经来过。
　　林府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吕青禾在白日里也在不停念叨着不要过来诸如此类的话语。
　　没办法，林家出的事，吕家上门闹了一场之后。林家听说赔了不少银钱。
　　吕青禾便一顶小轿送入了慈安寺，对外宣称祈福。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这辈子不出意外都回不来了。没有眼力劲还得罪了魏家，怪得了谁。
　　魏时自从去了春日宴之后，一时有些懒惫。
　　此时她正躺在外间的旋窗旁看着思南阁最近新出的画本子。
　　“你们都听说了么，林家的那个表小姐，从春日宴过后时常惊惧，这几日竟是疯了。”
　　“何止呀，听说长房的小姐也是，前两日入夜都宵禁了，院子里传出一声惊叫，侍女进去什么都没有，可那小姐非说院子里全是血....”粗使丫头小花在偏房的角落里嘀咕，魏时听见了便示意白芷去打听。
　　不多时，白芷匆匆回来，还拿着一盘玫瑰花盏，粉色的果子看起来圆润润的，可爱的紧。
　　“小姐，林家不止吕姑娘疯了，听说林小姐也是被吓得不轻，府医都看过了说是癔症，这可真是老天有眼。欺负我们小姐的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白芷实际上是个小姐控，魏时嗔怪了她一眼，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小几上写下了一个“惊”字，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也属实是太过巧合了些。
　　初春的风吹来略微带点凉意，日头西下了，魏时看见了不远处的秋千，桃花的枝丫悄然间蓄积花苞，有些花骨朵正含苞待放的，忽的就想到了曾经在树下舞剑的笑意热烈的那个少年。
　　她翻开画本的手微顿，画面定格在了此刻。忽然明白了诗句里说过的少年意气。
　　从前只道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彼时他俩被夫子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正手拉手的去掏蚂蚁窝。当时的桃花树还只是小手臂粗的树桩。
　　结果被来齐竹叔知道了，就在那棵树下，给他的手板心好一顿打。气的跳脚得说他带坏了小姐。
　　不是魏有钱偏心，魏时小时候是个爱哭包，只要眼泪汪汪的站那，便让人心生不忍。
　　他俩只要犯错，无论是罚抄还是打手扳心，都是魏鱼一往当前。明明都已经痛得不行了，把小脸憋得通红也从来不愿意认错，颇有些男子气概的模样。
　　魏时每次被保护时都笑着说要被魏鱼保护一辈子的模样，记在了他们所有看着他们长大的人心里。
　　“阿时，你说这树上的果子好不好吃，要不我俩今日不上张夫子的课了，去爬树吧。”
　　她两都是行动派，说爬就爬。
　　魏鱼身上穿着学堂的校服，青色的衣袍早已被划破变得凌乱，他从树上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一声跳落下地，魏看着特别高的树杈，不敢跳下去，结果细细弱弱的哭出了声。
　　哭声传的不远，但是魏家最重要的便是这位小祖宗，不一会，树下就聚集了一群人。
　　不出意外，魏鱼又被打了一顿。魏时是被会武的女侍小心抱下来的，那一刻，魏鱼迫切的想要会飞，然后保护魏时。
　　不出意外，魏鱼又被管家追着打了一顿，那次，半个月都没能下的了床。
　　少年看见粉团子喜欢亮晶晶的物件，便郑重留下了承诺。
　　“阿时，来年春天我寻到了你欢喜的珊瑚，我便给你好不好。”
　　粉衣的魏时眨巴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很喜欢的珊瑚树被pia的折断，递在了她的眼前，少年傻乎乎的笑着，她气的一整天没理他。
　　时光荏苒，桃花开败而后新生，年复一年，终于她快要及笄。
　　“阿时，若我这次中举了，我就与魏伯伯说我来娶你，我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记忆与时光交织，恍惚间，那个俊逸的少年好似已经想不起来模样。她的泪已早已盈满眼眶。
　　魏时捏起她爱吃的玫瑰花盏，敛了敛眼睑。
　　“白芷，你说这个玫瑰糕怎么没之前的好吃了。”一晃经年，桃花已洋洋洒洒的开放。
　　可是说好要在一起的人却不见了。
　　她抬了抬头，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