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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雨师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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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面人身或是人面兽身的铜像端正摆放在黄桐木万宝架上,或法相庄严,或怒目圆睁,或玩世不恭,或垂泪悲悯。
仔细观察这些铜像,发现它们的形态各不相同,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共同点的是它们的手指指向不同的地方,有些杂乱。顺着手指比划,大致上能凑出一个汉字六。
将光源往旁边探探,在万宝架左边,有一个貔貅头的突出处,她上前试着按了一下,按不动;再试着转了一下,顺时针转六下,没反应,按照她的习惯,先把按钮转回去再反方向再转六下。
“咯噔”一声,万宝架从中间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条亮堂的小径。
她往里面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了分叉口,只有左右的选择。没等她深思熟虑,烛光忽明忽暗,周身温度骤然降低,好似有非人的压迫力量正在袭来。
她一拐身,跑进离自己更近的左侧漆黑的房间。
身后的房门砰的关上,眼前骤然一亮。
这是一个密室,四角潮湿甚至还有水珠滴落,墙面灰暗甚至起皮,而灯柱则是崭新的。她往墙边走去,鼻尖隐约传来几缕血腥味。
她从角落的木箱里翻出几套尖利物件,上面沾染早已干涸的血迹。不难看出这是用以折磨犯人的刑具。
将这些生锈物件都捞出来后,一个收拾得极好的画轴映入眼帘。画卷被卷起堆叠在角落,与木箱里面要么生锈,要么腐朽的其他东西明显不一样,显而易见的,可见这主人对画卷的偏心。
陈不虞放下手里的黑伞,但也确保它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谨慎地打开画卷。
画卷上是两个女子,一大一小,大的一身戎装,一杆银枪,在嫩粉海棠树下舞,小的垂髫之龄,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戎装女子,笑得正欢。
两人皆面容模糊,不见庐山真面目。
只是那稍大的女子脸上用朱笔画上一个大大的叉,那抹鲜红甚至渗透到纸背上。
先前那机械音在此刻蹦出来:“恭喜陈不虞同学,找到不知名画像,主线进度5%,请同学继续加油!”
一个没什么头绪的线索。
陈不虞没什么优点。但她最大的特长就是看得开,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要是别人,不说天天被人追着砍,就是像刚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地方,多少会有点莫名其妙或者恐惧慌张。
然而她没有,甚至好奇接下来的走向,以至于主动掀起新娘盖头。
而现在,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诉说着困了的信号,她停下手中的一切,转身爬上还算干净的床榻上。不出多久,就传来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似乎很不满这样的走向,不可名状之物可能是气急了,周身气场暴涨,使得挂灯上的烛火跟着摇摆,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一缕银白光芒从画卷中溜出,绽开波纹,挡住这波动,室内暗色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原来灯火通明的样子。
熟睡中的陈不虞不知自己经历了怎么的刀光剑影,此刻仍睡得极香。
一觉睡到自然醒,陈不虞在木榻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这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她敛起靠在手边的黑伞,趁着几乎没怎么变的光亮继续搜索。很空荡,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的屋子就大喇喇敞开,昨晚的水渍、木箱、刑具都没有了,有的只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铁门。
打开翻盖手机,地图上的绿点已经从原处消失了,地图上开辟了新的区域,花楼。
她现在处在花楼的地窖。
谢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乾坤大挪移了。
退出地图功能,她发现这破手机多了一个储物格。
点开,上面赫然是昨晚她找到的那副画像。
好吧,也不算是全然无所收获。
收好手机,她握紧手中的伞,走向门外。
她穿过众牢房,里面关着无声无息的人们,气息微弱,都被锁链锁着。
她加快脚步,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终于,让她看到向上攀爬的绳索。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厉呵从身后传来:“站住!你是何人!”
陈不虞侧头,就见一穿着古代衣裙的执灯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看表情行为都很正常,不像是灵异事件。
剧情的推动都有道理,这人的作用是什么?
“莫不是新来的?怎的穿得如此奇怪,还如此呆傻?”见人不回话,还直直盯着自己,那女子嘀咕着。
“回你的屋子里去!莫要让我看到你再出来!”那女子神情突地变得狰狞,“罢了,还是喂了药丢进去省事。”
话语未竟,那人赤手袭来。别看这做古代打扮的女子瘦弱,招招气势凌厉,直往陈不虞脆弱处攻去。
不过,这在经常遭受虐杀的陈不虞面前,如同毛毛细雨,对她没有作用。
她执伞,直直往她后脖处劈去。
那人行动一顿,身形一软,直直倒下。
半晌,陈不虞换上那女子身上的衣服,眼神一凌。
她手按在伞柄某处,一声轻微机关弹出声后,一柄利器被她从伞柄里拔出来。
这是一柄极细极锋利的教棍样大小的武器,陈不虞喜欢叫它,伞针。
手起刀落,倒在地上的人就失去生息。
陈不虞冷漠收剑,顺着绳索就爬了上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更何况,想伤害她的人命,在她眼里,如同鸿毛。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早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变得扭曲了。
“恭喜宿主,成功来到第三天剧情,请探索花楼,找到主线线索吧!”
陈不虞出来的位置,是在后院柴房处。
不巧的是,她出来时,碰巧撞到了一名将将要入内的老妪。
她身形伛偻,一张苍老的脸上布满刀痕,很是狰狞。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竟有一双清澈的眼眸。
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那老妪见到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慢腾腾将门关上,径直去拿柴火,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似的。
陈不虞再次拿出手机,果然,那老妪所在之处,是一个绿点。
这人是个关键npc。
她绕步到那人身后,想着怎么和老婆婆打招呼。
两只身形健硕的海东青直直从窗外撞进来,它们缠打在一团,不少完整的羽毛从毛团中落下。
在她还在纠结要怎么把两只打架的大鸟分开,那婆婆从袖口掏出一个竹哨,吹了一下。两只顽皮的海东青就乖巧地停住了。
好神奇!
“婆婆,你好厉害啊!”陈不虞星星眼,这是她进来这个莫名奇妙的副本之后,第一次感到神奇。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原本沉着面色,让满是刀疤的脸更显狰狞的婆婆露出笑容,那双清澈的眼在盯住她几秒后,竟然直直冒出泪花。
婆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能露出她裸露在外的舌根,她只能啊啊叫着,说不出话,泪流满面。
本着尊老爱幼的人生原则,陈不虞扶住婆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人能够平静下来。
老婆婆说不出话,只是慢慢止住哭泣,将手中的竹哨递给她,用满是皱纹的手轻抚她的眉眼,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清澈童真的眼里满是莹莹泪光,和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恭喜候选人获得道具竹哨,主线未推进,请同学继续努力。”
这个道具得到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进这里也进得莫名其妙。
陈不虞收好道具,安顿好因为情绪起伏大而有些呼吸困难的老妪,在老婆婆的比划中,去后厨替老婆婆送柴火。
后厨离柴房不远,就在柴房出门直走的第一间屋子那里。
现下,后厨里忙得那是一个热火朝天、云雾缭绕、人仰马翻。
陈不虞送完柴火就匆匆被人赶出来。
后厨现在没办法去,她回想着花楼的地图,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跟着送菜的丫鬟前往前堂大楼。
前面热闹得很,人满为患,各桌都坐满了人。
以男人居多,但是女子也不少。
她隐藏在人群里探听消息。
“今天是云舒姑娘登台的日子,所以才请兄台您来小酌几杯。”
一桌明显是一人攀附另一人状态的客人说着。
“云舒姑娘才华横溢,一手反弹琵琶那是惊艳绝伦。要是能得她指教,今年的祭典,姐姐当上圣女献舞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另一桌着锦绣服饰的姐妹俩小声说着,妹妹年轻明媚,姐姐端庄华丽。
“听闻圣上因为祭典,几日茶饭不思,罢免朝政,闭门不出,当真是姐妹情深,令人动容。”
“那是自然,当初可是国师大人忍辱负重,这才有了如今的大齐。国师在时,那可是大齐的定海神针呐!”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打下这天下的,也还是当今圣上,陛下才是一国之主,兄台慎言慎言。”
这一桌信息量稍微大些,看起来是喝大了点,这才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竟在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城的背景下说出国师功劳比开国皇帝大的话。
不过也可能,是这个朝代的一个特色?
一阵清灵的铃铛碰撞声从大堂正中的舞台传来。刹那,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停了下来。
为了不引人瞩目,她躲进木梯旁的拐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