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母神养料[无限]》渡见川

19、请不要再次沉眠(八)

　　一股黏腻、黢黑的浆液从天台门口弥漫开来，渐渐地，铁质的天台大门被腐蚀掉了。

　　一开始是底部冒出来一个小洞，后来，腐蚀速度越来越快，缺口也越来越大。

　　周忆安的身形就立在门后，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只是气质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的他，周身围绕实质化的黑影，数不清的触手在他身后盘曲环绕成一团一团的。它们时不时搏动一下，就好像一团巨大的有生命的肉球。

　　另外三个男玩家全部都上来了，看起来都是认识的。他们围在周忆安身侧，呈现以他为首的姿态。

　　不过，既然周忆安是学校里的老人了，他能得到的助力确实是普通新生难以预料的。

　　但是那三个男玩家的状态倒是很不对劲，眼神呆滞，和昨晚那群梦游的同学很像。是被操控了吗？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微生壬将陈不虞从粘液的范围内拉走，不确定地问。

　　“可以这么认为？”陈不虞回以同样不确定的回答。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满眼无辜，一个满是不可置信。

　　“陈学妹，昨天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周忆安还是那副眯眯眼的样子，言语温和有度，若不是看到他都直接亮武器了，陈不虞可能会信他是真的会放走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吗？”陈不虞还是撑着她那把黑伞，随意立着，语气闲适。

　　“学妹说笑了。昨天我确实是想放过你，可是今天，你却不得不把命留下了。”周忆安还是那么温和，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

　　“为什么呢？你是为什么突然改了想法？”

　　“师妹是为什么选了这条最难走的路，我就是为什么一定要你的命。”

　　陈不虞听了他的说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那我倒是可以肯定，我俩的理由绝对不一样。”

　　她留下来，只是为了自己，与其余事物，毫不相干。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交谈着，被一旁待着看戏看得不耐烦的微生壬打断了，“喂！你俩还打不打了，磨叽什么呢！”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开战的号角声。

　　长刀出鞘，触手凌空。

　　微生壬一下子就冲了出去，陈不虞拉也拉不住。

　　“你这人的攻击手段真是恶心人，一看你这黏糊糊一团团的乌漆嘛黑一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不会是用这进行精神攻击的吧？”

　　微生壬一边出刀，一边大喊。

　　说实话，陈不虞真的想不到这姑娘打架风格是这样的。本以为是不发一言地高手式，没想到是吐槽输出式。

　　电光火石间，几人已经交手几个轮次了。

　　两人的攻击速度都很快，在陈不虞这个技能点从来点不到攻击上的外行来看，就是单纯的闪了几下，然后暂停，接着继续闪。

　　周忆安在和微生壬对局的时候也没有闲着，控制他身后其余三个人向陈不虞冲来。

　　这三人速度很快，已经超过正常人的速度范围了，但还在陈不虞肉眼的捕捉范围内。

　　借着几人靠近的机会，陈不虞倒是有机会查探这几人是死是活。

　　在拉住人的瞬间，没有摸到脉搏。在人快要咬上她的脖子时，没有听到轻微呼吸声。手掌打在左胸口处将人推远时，没有触及心跳。掐住人的脖颈时，也没有扪及搏动。

　　将人往眼前拉进，瞳孔涣散，眼眶发黑，有异化状态。

　　确认不属于活人状态，死亡原因不明，可以剿灭。

　　只是十个人一下子失去四个，情况有点不妙。

　　她在心里默念，使用卡牌技能。

　　“宿主使用卡牌。未知物种的净化技能，可净化一定范围内所有生物，令其湮灭。卡牌限制次数，只在今日内生效三次。”

　　Z0001号的声音随之在陈不虞脑海里响起。

　　这是今天刚醒时抽出的卡牌。说是净化，还不如说是无条件消灭。

　　“微生壬，离开！”

　　昨天的契约交易方其实有一条隐藏条款。就是在执行命令的两个小时里，微生壬要无条件听陈不虞的话，不得反抗。

　　微生壬不由自主地急速离开，她一边移动，一边往后看，眼里还透着震惊和愤怒。

　　但陈不虞现在没功夫解释，她不确定这张技能牌的效用，让她离开是上上选。

　　陈不虞心念一动，一张卡牌就出现在她的掌心里。

　　卡牌在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立即将整个天台以球状结界的方式包裹起来。

　　白光一瞬而过，眼前只剩下几团灰烬和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黑气的周忆安，他跪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量。

　　看来净化确实还是净化，而不是无条件磨灭。

　　一张牌一出，胜负立判。

　　陈不虞走到周忆安身前，用伞尖挑起他的下巴。

　　“这时候我该说什么呢？”陈不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周忆安听了她的话，却是大声笑起来，以一个看异类的眼神看她，说：“你身体里的那东西，没教你怎么杀人取货吗？”

　　陈不虞听了这话，情绪没有什么起伏，没有揭开真相的欣喜，也没有触到未曾踏足的领域的惶恐，她只是道：“没有吧？祂很乖，不会提这么不好的话题。”

　　“是吗？那我真是羡慕你啊！不用像我们这些人一样，每天过着自相残杀的日子，可以融入人类社会，无知无觉地做你的正常人。”说着说着，他自嘲又颇感讽刺，“谁能想到，最后战胜我的居然是你这个残次品。”

　　“Z0001，废弃试验品，予以放逐销毁。”

　　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突然响在她的耳畔。

　　她的眼前陷入一片血红，周围都是血红色的，血红的人群，血红的液体，血红的玻璃缸。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最后定在一个血红的大眼，祂正缓缓睁开，直视她，凝视她。

　　手上传来粘稠温热的触感，陈不虞清醒过来，发现她的右手正插在周忆安的胸口处，雪白的校服长袖上满是他留下的血。

　　她木然将手抽回。没有了支撑的周忆安顺势倒在地上，他双目怒睁，像是见到什么可怕或是超出他认知的东西，死不瞑目。

　　鲜血顺着陈不虞的右手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察觉到嘴上有异样的触感，陈不虞伸出干净的左手擦拭，却摸到一手血迹。

　　陈不虞不由自主屈身呕吐，只吐出一嘴的苦味。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讲究。有多少传染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我还是个柔弱的人类！”

　　“你不是人类，早点认清你自己。你喜欢血腥，喜欢杀戮，喜欢死亡。你和人类不一样，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异类。”

　　母神碎片的声音和另一道声音重合了，

　　“Z0001，无任何能力觉醒，无攻击意图，确认为残次品。”

　　陈不虞冷静擦干净自己嘴角的血迹，冷笑。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们不一样，我是人类，我有感情，不是怪物。”

　　学着之前的方法将祂暂时屏蔽，陈不虞拾起刚刚在意识消失之际掉落在地的黑伞，推开门离开天台。

　　门外是满脸怒气的微生壬，见陈不虞出来，她本想冲上前来质问一番，可视线扫到她身上的血迹时，原本想说的话被吞进腹中。

　　“你没事吧？”她别别扭扭地说出关心的话。

　　“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陈不虞眼眶边和眼内的红尚未消退，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伤心难过的样子，和她这幅超脱的样子有些不符。

　　微生壬欲言又止，还是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副难过得要死的样子？”

　　“嗯？”陈不虞疑惑侧头，“有吗？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吧。有点犯恶心。”

　　微生壬好奇，往里面看了几眼。随之一言难尽得看了她一眼，道：“你干这档子事，可以理解，只是这现场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血腥。”

　　陈不虞没有反驳，接下这飞来大锅，道：“我知道了，第一次嘛，难免失手，下次一定。”

　　两人就这么拌嘴着离开了。

　　陈不虞浑身黏糊糊的，虽然有微生壬给的外套遮挡，还是急需去收拾一番。

　　身后的阳台，在两人离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案发现场。

　　其中一人，看着眼前这不忍直视的现场，啧啧称奇，道：“这姑娘还有这本事？资料上没说啊！”

　　“资料也不是什么都会有的。”另一人温和回道。

　　“那你打算补这一条吗？”

　　“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只不过是看到了B1345离奇死亡的场面罢了。”

　　“我也是，谁干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两人默契一笑，空间一段扭曲。

　　原本的身体掌控者，一个是江梧微，一个是不知名的女同学。

　　那个女同学看到这一幕，失声大叫，凄厉叫声划破天际，被吞噬在寂静的场地。

　　一切戛然而止。

　　江梧微从校服口袋中抽出布，将染血的刀刃擦干净。

　　她随手一挥，天台变成了没人上来之前的样子。只是有一条条血线，正直直连在天际上。

　　“陈眠，你妹妹可真有本事。”

　　不远处，陈不虞似有所感。

　　手上的纹身发烫，红色的线条囊括的范围再次扩大，快要超过总体积的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