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3、第 3 章

　　门外，穆长野屏退了其他婢女，只留下小怜一人，他问道：“小怜，朕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小怜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笑着回道：“陛下是位了不起君主。”

　　“这……说了等于没说。”穆长野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想继续追问。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不是谁都敢随便说的。

　　“但是陛下失忆后，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小怜默了片刻，还是这样说了一句。

　　穆长野斜目瞟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一盏茶的功夫后，刘能推门出来了，擦着额上的汗躬身道：“陛陛陛……陛……”

　　穆长野太阳穴凸凸地跳，手一抬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有问题摇头，没问题点头。”说完顿了一顿：“别说话！”

　　刘能再次憋红了脸，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行了，回去休息吧，今日劳烦你了。有什么注意事项明日写给朕。”

　　“臣……”

　　“小怜送客！”刘能梗着脖子又准备说话，穆长野连忙打断。

　　听他说话，简直太要命了。

　　再次回到里间，冷尘衣已经穿好了衣服，欣长挺直的身影立在摇曳的烛火之中，白衣如雪，青丝如墨。

　　光与影之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宛若画中仙，水中月，清雅出尘，风华绝代，不似凡间所有。

　　只可惜，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被仇恨的沃土所滋养，恐怕早已变成了带着剧毒的罂栗。

　　“别站着了，早点休息吧。”穆长野暗自叹息一声，走到床边，伸手扯下被血染了的床单，将旁边的备用床单铺了上去。

　　自己兀自脱了外套，却发现冷尘衣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改变一丝一毫。

　　看着对方沉浸在暗影中的五官，看着墙上扭曲狰狞的影子，穆长野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这个家伙……不会想现在就杀了自己吧？

　　大意了……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自己当过几年兵，但所学技能在这副身体上能不能施展开很难说。

　　“陛下……是要与我同床而眠？”就在穆长野紧张万分的时候，冷尘衣抬眼，淡淡问道。

　　穆长野松了口气，觉得和男人同床在现代很正常，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在意的，于是随口道：“难道以前不是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冷尘衣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色。

　　“抱歉……”穆长野似想到了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更不理解，洛九微为什么要如此虐待这个人。

　　冷尘衣微微垂目，敛去了眸中异色：“陛下不必如此，是我自己的错。”

　　穆长野有些头疼，这个人，为什么能将别人的过错归结于自己身上？

　　第二天。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半张苍白而俊雅的侧脸。

　　高耸的眉骨。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

　　穆长野半睁着朦胧睡眼，似乎还没清醒过来，怔怔看着冷尘衣的侧脸出神，看着看着，忽然将脸凑过去在他颊边蹭了蹭，然后满足地笑了。

　　然而嘴角才扬起，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他刚才干了什么？

　　一瞬清醒过来，穆长野瞪大了眼睛，触电般同时收回放在冷尘衣胸口的手以及压在对方身上的腿。

　　“对对对…对不起！我……”穆长手忙脚乱爬起来，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居然忘了，自己睡觉从来不老实，身边有任何人或物都容易被他当成女人抱着并且上下其手。

　　但昨晚那个情形，他也不好将冷尘衣赶回去。否则别人会怎么看？

　　简直……太丢人了。

　　“陛下……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冷尘衣的脸很苍白，眼神却极为温和。

　　穆长野这才冷静下来，但他总觉得，对方的温和只是一种伪装。

　　听得里面的动静，小怜很快带着婢女们进来伺候了。

　　一群人围着穆长野忙活，却无一人上前伺候冷尘衣，甚至都没怎么看他，好像他只是空气一样。

　　冷尘衣兀自穿好衣服，然后退到一旁静静等候。

　　穆长野这边很快穿戴整齐洗漱干净，转头看到他似乎没什么精神，于是道：“想必昨晚没睡好，殿下先回去休息吧。”

　　冷尘衣闻言，抬眸静静看着穆长野，眼里夹杂着些许莫名的神色，然后躬身行礼，仪态优雅：“尘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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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膳后，穆长野去了后花园散步，特地遣散了其他婢女，只留下小怜。

　　“说吧，这个“尘衣”殿下是怎么回事？”对于春宵美梦泡汤这件事，穆长野无疑是生气的。

　　小怜平时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此刻感受到帝王语气中薄怒，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踟蹰片刻，缓缓跪在穆长野面前：“陛下……这是您定下的规矩，每月七日，无论如何尘衣殿下都必须来侍寝，除非您不在宫中，或者……”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穆长野也能大概猜到是哪些情况，无非就是洛九微没有精力去虐待这个“尘衣”的时候。

　　虽然自己前两天才发生了意外，但看自己活蹦乱跳的，她自是按规矩办事。

　　至于为什么侍寝的是个男的，穆长野并不想问，因为没有必要问。

　　“起来吧。”虽然很不喜欢被人跪，但穆长野也不想故意去表现得很亲和。

　　威严对于帝王来说，太过重要。

　　小怜迟疑着起身，就听穆长野又问：“朕的后宫中有女人吗？”

　　“回陛下，没有。”这次小怜倒是回答得干脆。

　　意料之中的事，穆长野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继续道：“先给朕讲讲这尘衣殿下吧。”

　　“是，陛下！”小怜微微低首，斟酌片刻，说道：“尘衣殿下原本是北域雪渊国的二皇子，全名冷尘衣。两年前一次朝贡之后陛下看上了他，差人提亲竟然被拒绝。最后陛下率十万铁骑兵临城下，照样抱得美人归。”

　　寥寥数语，展现了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但小怜的语气却是冷漠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隐晦的嘲讽，对弱者的嘲讽。

　　“然后呢？”

　　“陛下待尘衣殿下也不薄，当即立他为君后，也就是后宫地位最高的人。”

　　听到这句话，穆长野更加疑惑，目前看来这个冷尘衣根本不受重视，相反，洛九微应该是厌恶他的，否则为什么要折磨他？

　　但小怜并没有继续这个人的话题，顿了顿，道：“尘衣殿下之下有三公子，淮谒公子江淮谒，云卿公子谢云卿，殊影公子卫殊影。”

　　“南越有三个异姓王，乃是太祖打江山时亲封的，均是世袭王爵。

　　他们是南方的平王许氏，北方的武王夏侯氏和东方的景王江氏。而这三位异姓王中，有两个送了儿子进宫。

　　淮谒公子便是景王长子，平王许氏也送了小儿子许凌城入宫，和淮谒公子情同兄弟。

　　云卿公子是大将军之子，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和陛下也是情同手足。但现在不在宫中，外出祭祖去了。

　　至于殊影公子，他很神秘，是武林中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其他有品阶的还有很多，陛下还听吗？”小怜说了一堆，只见穆长野眉头紧蹙，也不知自家陛下能不能及时消化，于是问道。

　　有品阶的还有很多？那没品阶的呢？

　　穆长野头都大了，这洛九微养一堆男人干什么啊？女人她不香吗？

　　男人养得好是男宠，养得不好那就是一群蛰伏的野兽，你特么镇得住吗？

　　但很快他就理解了，与其将一群野兽放归山林，不如圈养在身侧，这即是拉拢势力的方式，也是一种制衡。

　　只是……虽然洛九微是断袖，但他后宫中的男人大多数肯定是正常性取向，他们……受的了么？

　　“有多少人侍过寝？”穆长野忽然问。

　　小怜微微一怔，回道：“回陛下，除了尘衣下，其他人都不曾侍过寝。”

　　穆长野没有继续问下去，目光沉沉地看着远处的高墙飞檐，低声道：　“以后知道该怎么办事了吧？”

　　小怜脸色微僵：“是…陛下！”

　　看了看帝王的脸色，女孩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后日便是中秋节，按惯例陛下会举行宴会，之前陛下已经交代过，司礼的大人们也都开始准备了。后宫诸位皆会到场，还望陛下有所准备。”

　　没过多久，刘能送来了一封便笺，写的就是尘衣殿下得按时换药吃好睡好之类的废话。

　　本来这点常识是不需要他来写的，但昨天穆长野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是没有他也得写两句。

　　穆长野随意瞥了一眼便将便笺递给了小怜，看刘能战战兢兢的模样，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过意不去。

　　也不是穆长野脾气有多不好，委实是这洛九微淫威太盛，刘能胆子又太小。

　　最要命的是这口吃的毛病，谁来都扛不住。

　　“刘太医辛苦了。”穆长野转头，对小怜道：“带他下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