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诏》月下提灯狐

13、谁的马

　　楚秋明一行人跟至谢岑和贺憬舟身后，一同走出议事堂。
　　夜间凉风习习，那些同知的心也很是清凉，看着走在前方那两位身姿挺拔的公子，好似两位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罗刹，不知何时，那把屠刀便要伸向自己的脖颈。
　　谢岑和贺憬舟平日里都没有坐马车的习性，去马棚牵马自己回去。
　　贺憬舟环视一圈，走向自己那匹宝驹，余光注意到马棚中多了两匹马，贺憬舟是后来的，来时还未见到，这两匹马肥硕健壮，养的极好，可见是楚秋明和陈最后牵来的。
　　如今豫州城闹了是饥荒，极少有人家还能家中养马，不是卖了便是杀了，还能将养着两匹好马的必是富贵人家，或者极其爱马之人。
　　但楚秋明和陈静衣裳朴实，穿的是最普通的长衫，倒像是清贫人家。
　　贺憬舟看了一眼楚秋明，刚刚听闻楚秋明的几番阐述，深觉此人说话滴水不漏，他最擅长洞察人心，不想跟楚秋明周旋，最后看向陈静。
　　淡然一笑，似是调侃，“陈知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马之人。”
　　陈静一听自己被点到，还是今晚几乎没开过口的贺小侯爷，虽说话少，但拿剑拍知府那一幕楚秋明没看见，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贺憬舟腰间的配剑一看便是柄名贵宝剑，一下子就将知府的大金链子挑断了。
　　陈静抬眼正看着贺小侯爷正对着自己弯着嘴角，陈静心中不觉得这笑是真心的，忙道：“不不不，这不是我的马，是明玉酒楼的东家苏姑娘看我们着急前来，借我们的。”
　　楚秋明一听方觉不妙，但贺憬舟是提名问的陈静，自己没有陈静嘴快。
　　贺憬舟眉毛一挑，意味不明看了一眼楚秋明，再转向陈静，“你是在明玉酒楼找到的楚知事？”
　　没等陈静回答，楚秋明马上抢了先，“今日在善堂忙活一通，回家路上在明玉酒楼讨了碗水喝，出来就碰上了陈兄，就急忙借了马赶来。”
　　“上京也有一家明玉酒楼，本候常去。”贺憬舟轻飘飘说了一句，便翻身上了马，和谢岑并驾而驱，向驿站驶去。
　　楚秋明看贺小侯爷好像随口一说，并无多想的样子，偷偷呼了口气。
　　深夜，谢岑借着烛光坐在桌前，翻着豫州城的这些陈年烂账，原先还皱着眉头，如今看得多了也已经无奈散开。
　　一旁的贺憬舟抱胸靠在窗框上，看着楼下萧瑟的大街，百无寂寥，也并没有要帮谢岑的意思。
　　谢岑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你要是闲着就来帮我，杵在那里看月亮吗？”
　　贺憬舟轻手拍了拍靠在窗框的肩膀，扫去了不存在的尘土，坐到了谢岑跟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无所谓道：“这都是你爹派给你的活，跟我有什么干系。”
　　那日朝堂贺憬舟没有去，并不知当时情形。朝堂上太子一党力荐谢岑，皇上向来听信太子，当场便指派了谢岑。
　　谢岑只能应下，但知太子手段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太子明里暗里对谢岑的针对，甚至觉得谢岑根本到不了豫州城。
　　却没想到那日贺憬舟会随谢岑出城，太子知道后甚是气愤，在皇上面前夸大其词，称贺憬舟无诏出京。
　　皇上想来并没有勒止贺憬舟出京，也拿不定贺憬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好歹多年相识，你与其闲着，帮帮我又何妨？”谢岑又给自己争取了一下。
　　贺憬舟将两个茶杯放在一处，轻手弹了一下，两个茶杯碰撞发出“砰”的一声，“不行，本候晕字。”
　　谢岑冷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