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那件小事》书禺

12、“大家都怕了他了……”

　　巳华山伫立在城市西边，是市民们呼吸新鲜空气的首选去处。山脚下的小亭子里，苏非心怦怦直跳，等待着何楚到来。

　　这是何楚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出去。苏非既欣喜又紧张。

　　今早六点，她便醒来了，在衣柜前不断流连。

　　穿长裙不适合爬山，穿运动服又太过随意……试过所有衣服，苏非都觉得不妥。思索再三，她将目光投向了衣柜的角落。

　　那是一身湖蓝色短裙套装，休闲中带着一丝俏皮，青春洋溢。

　　只是……

　　苏非换上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会不会太像个高中生了？

　　她忽然想起，正是因为这套衣服把人显得太嫩，所以才没有穿过几次。

　　可是，它和爬山这项活动又太过适配……

　　犹豫良久，苏非穿着短裙套装出现在了这里。

　　“姑娘，要买披肩吗？”

　　一个小贩递上来一条披肩，打断了她的回忆。

　　披肩？天气又不冷，她似乎不需要。

　　“谢谢你，不用了。”苏非礼貌回道。

　　小贩锲而不舍地将披肩推入苏非怀里：“买一条吧！你会需要的。”

　　说罢，眼睛向苏非的大腿瞟去。

　　那热情的视线不停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滑动，让苏非感到十分不适。

　　看来这身衣服真的很惹火，穿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为她招来了麻烦。

　　“真的不用！”

　　苏非生气地拒绝了他，转身向亭子外走去。

　　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过后，何楚出现了。

　　他穿着粉色卫衣和白色牛仔裤，踩着运动鞋从台阶走上来，看起来年轻有活力。

　　这一身……苏非低头一瞧，倒是与她的“高中生短裙”十分相配。

　　“嗨！”何楚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刚刚的坏心情荡然无存，只留下羞涩的情愫变成红晕，爬上了脸颊。

　　山路两边长着一些不起眼的小花，躲在草丛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给过路人的记忆中添上了美好一笔。

　　苏非嗅着花香，跟在何楚身后慢悠悠地爬。

　　忽然，何楚停了下来。

　　苏非只顾想着面前的人，没有看路，一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苏非急忙说道。

　　何楚眼神奇怪地看了看苏非，又低头望着下方台阶上的人群，把她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苏非奇怪。

　　何楚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冷不冷？”

　　苏非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时值初夏，太阳当空，又没有风，当然不会冷了。

　　“真的不冷吗？”何楚又问了一遍。

　　苏非感到奇怪，便反问何楚，“为什么问我冷不冷？”

　　何楚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踌躇了半天，干脆说道：“我把外套借给你。”

　　说完，利落地脱下了卫衣，系在苏非的腰间。

　　“这是做什么……”苏非好奇。

　　有一种冷叫他觉得你冷？

　　忽然，苏非用余光瞟见了前方骤然变陡的台阶。接近45°角的坡度，站在下方，抬头便能看到前方人的腿。

　　等等！

　　苏非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台阶，如果她穿着短裙走上去，那裙底的风光在后面的人看来便是一览无余……

　　难怪小贩偏偏在人群中选中了她，追着她卖披肩！

　　苏非尴尬一笑，匆忙把何楚的外套系紧。

　　何楚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头，露出了微笑。

　　接下来的路程，苏非没再走神，一路赏赏花，看看树，未用多少时间便到达了山顶。

　　站在山顶的观景台前，苏非眼前一黑。

　　观景台是用玻璃铺成的，钢架做骨，一直延伸至半空中。

　　不知是不是高处氧气稀薄，苏非觉得在观景台前呼吸困难。

　　“我们一定要上去吗？”苏非问。

　　“你害怕吗？”何楚也问。

　　“没有。”苏非紧盯着桥面，“我只是爬得太累，腿有些抽筋。”

　　何楚看向她的腿，瞪大了眼睛。

　　“你的腿不像抽筋，更像是在发抖……”

　　“我这是太激动了。”

　　“其实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何楚为她找了个台阶。

　　“不，没爬到最高点，就不算看到最好的风景。”

　　她算是把自己架了起来。

　　“呵……”何楚轻笑了一声。

　　两秒后，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覆盖。抬头，何楚的鼻息轻抚过自己的额间。低头，何楚的怀抱近在眼前。

　　“走。”何楚提醒道。

　　何楚身上的茉莉花香味将她包裹在其中，令人安心。

　　风儿狂啸，可她忘记了恐惧，在何楚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观景台的顶点。

　　“到了。”

　　何楚放开了手。

　　望着近在眼前的云，苏非心旷神怡。城市缩小了几百倍，其中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像玩具般被摆在手心。

　　“好美！”苏非忍不住发出感叹。

　　“这是勇敢者的奖励。”何楚在苏非的耳边说道。

　　苏非回头去看何楚，何楚也看了过来，目光交汇，两人像触电一般挪开了视线。

　　苏非趴在栏杆上，假装看风景。

　　何楚环着她的腰，手臂始终保持了一段绅士的距离。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做些什么好像不合适。苏非想。

　　正在苏非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叫着何楚的名字。

　　苏非和何楚同时回头，一个剪着寸头的男人出现在下方。

　　“我不是做梦吧，竟然能看到铁树开花？”男人调侃着何楚，丝毫不知刚刚打断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何楚有一瞬间陷入了懵圈状态，随后变得警惕。“喂，你不要乱说！”

　　男人无视何楚的警告，笑眯眯地走了上来。

　　他打量着苏非，眼中忽然出现惊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看谁都面善。”

　　何楚露出无奈的神情，看上去只想快点把男人赶走。

　　“不对，我好像真的见过你……”男人摇着头，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

　　“啊！我想起来了！”男人一拍脑袋，叫道：“你是那天被他带着游玩动物园的女孩，是不是？”

　　“叫我苏非就好。”被男人猜中，苏非只能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何楚撇了嘴角，看上去十分无奈。

　　“这是郑谦。”何楚介绍道。

　　郑谦搓了搓手掌，像在玩侦探游戏的小孩，问道：“恕我冒昧，请问苏非小姐是做什么的？”

　　苏非愣了愣，回到道：“画画。”

　　郑谦一敲拳头：“原来是你！”

　　“是我？”苏非瞪大了眼睛，不知郑谦在卖什么关子。

　　何楚看上去很急，已经忍不住动手去捂他的嘴巴了。

　　郑谦怎会如他所愿，一边躲避，一边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前段时间，何楚神秘兮兮地把园里所有人的手机都借了个遍，说是要大家帮忙给参加插画比赛的朋友投票。插画比赛，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他身边都是和动植物打交道的人，怎么会有画家朋友？”

　　何楚像是被翻了日记本的少年一样，满脸尴尬和无奈。

　　而听到画家朋友，苏非也红了脸。

　　“我现在终于懂了！”郑谦像解开了谜题的侦探，“那个人就是你吧！”

　　苏非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插画比赛的评比方式是专业评比加大众评比，专业评比顾名思义是请专业人士来打分，而大众评比则是将画放在杂志上展示，由大家发短信投票决定喜爱的作品。最终，两种评比方式结合在一起决定比赛的成绩。

　　苏非自己给自己投了一票，表示自我鼓励。但她不知道何楚也为她投上了一票，甚至还拉上了动物园的所有人。

　　在不知道的地方，他会为她做那么多事……

　　即使这些票微乎其微，可能什么作用也不起，可其中的心意，沉甸甸的，不可估量。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多烦人。”郑谦仍在控诉何楚，“要是园里的动物会用手机，我看它们也要被缠一遍。”

　　“你别听他说。”何楚赶忙否认，“哪有那么夸张？”

　　“相信我，大家可是见了他就躲。”郑谦丝毫放弃争辩，“……都怕了他了！”

　　都怕了他了？

　　苏非突然觉得有趣。

　　一直以来，她见到的何楚都是温温柔柔的，十分内敛的，她还没见过追在人身后要人投票的何楚长什么样子。

　　而且……那个样子是为了她而出现。

　　苏非低头，感受心脏怦怦跳动，十分有力。

　　很多次之后，她终于能够分清，这次的跳动不是因为高，也不是因为冷，更不是因为眼前的美景。

　　是因为那个载她飙车，带她看风景，帮她拉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