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杜十娘百宝箱失窃一案说起》得屋

4、第4章

　　近半个月来，她也尝试跟着陈母去田间地头劳作，奈何体力不支不说，劳动成果还不如圆圆，这才作罢。

　　不过这让她有了新发现。

　　为了方便擦汗，农家女子往往会在腰间系一条帕子，这些帕子都是一些素色帕子，上面没什么花纹，甚至有些都黑不溜秋的。

　　于是陆景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帕子上头。

　　虽说女工也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必备技能，但对于农家女子而言，干活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学那些个花样呢，所以她们大多数女工技能仅限于衣裳打补丁，譬如圆圆。

　　陆景身为现代人，也是不会刺绣的，但穿到杜十娘身上后，她发现自己也有了杜十娘的技能，而杜十娘所处歌坊教学内容应该挺丰富的，不仅唱歌、跳舞、化妆，还有刺绣等，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打算拿陈母的腰间帕子小试牛刀。

　　几日前，在圆圆的带领下，她去镇里购置各种阵线，取了陈母一条深红色帕子，考虑到使用面积，只用绿色的绣线在帕子一侧绣了竹子，这样系上去看起来清爽不扎眼，也能为人增添一抹亮色。

　　昨天她绣好后交给陈母，请她今日下地时戴着。

　　陈母很喜欢这个绣了花样的帕子，也知道她创业的打算，十分配合，今早喜滋滋地出去转了一圈，言语间三句不离帕子，很快吸引了目光。

　　陈母兴奋地将经过道来：“我一到田里头，你几个嫂子看到我这不一样的帕子，就围了上来，说这竹子真好看，你那几个婶子虽一开始没凑过来，但时不时往我这边偷瞄，看起来也是眼热得紧，到后来索性也不装了，纷纷凑上来就说好看，也想要一份。”

　　听这描述，陆景也很激动，至于价格，在绣线的时候她就有考虑过。

　　她进屋拿了张二郎用剩的粗纸出来，只见上面画了一些简单到复杂的卡通图案，她指着太阳、草等一些简单图案说道：“这些十五文钱。”又指着花及其他略复杂图案道：“这些二十五文钱。”

　　定价的主要考虑因素是刺绣这一手工费。

　　擦手帕子的主要原料是麻，市场价格相对便宜，但玩过十字绣的同学都知道，刺绣这玩意不仅费时间还费眼睛，但考虑到她现在是在农村，只能把价格压了压，就上述的价格而言，算是成本价出售了。

　　但她也明白，即使是成本价，对于农村来说，价格也是偏高的。

　　果然，陈母皱了皱眉头，犹疑道：“这价钱定得是不是太高了？”

　　圆圆插话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绣这玩意有多费劲。”

　　反正让她长时间坐着维持一个姿势她是做不到的，哪怕就半个时辰都不行，所以价格不能再低了。

　　听到这，陈母就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了，但从神情能看出来，她仍有些不赞同。

　　见此，陆景笑道：“您尽管把这些样式给婶子、嫂子们看就成，她们不买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借机试水，摸一摸市场行情而已，并不以此营生，卖不出去也没关系。

　　陈母也想为陆景创业尽一份力，若没有成功，她总感觉过意不去，听陆景这么说，她放下思想担子，把图纸放到袖子里，又出门去了。

　　中午回来用饭的时候，陈母带回了用户反馈：“我把这纸上的样式给你婶子嫂子看了，大伙儿看着新样式都觉得新鲜，但一听价格，还是摇头的比较多，最后就三人订了帕子。”

　　这也能理解，每日在地里头刨食，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其他的，还是要以实用为主，在帕子上绣花这种事，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景做这一步主要看产品有没有足够的诱惑力，以及目标客户的接受能力，她问：“是哪几个婶子嫂子定的？都定了什么样式。”

　　陈母指着纸上的样式，道：“一个是姓王的婶子，她家中稍宽裕些，要了三条帕子，定的都是花的样式。”

　　陆景凑过去看，王婶子定的是玫瑰花、太阳花之类样式，每条二十五文。

　　陈母：“一个是姓马的嫂子，她带来的妞妞，一个五岁的小娃儿，看这个狗儿的样式很喜欢，嚷着一定要一条，马嫂子本来不想要的，但被妞妞闹得烦了，也就定了一条。”

　　这狗儿样式她画的是简体画，但看着十分有趣，十五文一条。

　　陈母：“还有一个是姓郭的姑娘，她自己爱俏，就选了两条，对了，她看到妞妞选的帕子，说等她明年出嫁的时候也找你定几条，到时候送给婆家的孩子。”

　　郭姑娘选的也是稍复杂的样式，每条二十五文。

　　她心里有数了，便道：“好的，这几日我就绣好，到时候还要劳烦伯母帮忙带一下。”

　　陆景绣帕子绣得很快，杜十娘熟能生巧的刺绣技术，加上印在脑海中的图像，两天她就把这六条帕子绣好了，后遗症是这脖子有些酸疼。

　　陆景起身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感叹做绣娘真不容易，还好刺绣活只是她做生意的引子，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不用自己干了。

　　等脖子转得差不多了，陈母、陈家大郎就回来了，陈母进厨房帮圆圆做饭，陈家大郎在院子里开始劈柴。

　　过了会儿，陈家二郎回来了，他就读的私塾离家挺远的，因此他即使放学放得早，等真到家时，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等圆圆把饭菜端上桌时，陈父回来了，他被大夫交代要好好养身子，因此他每日工作就是出门溜达，放松身心。

　　一顿饭就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饭后，陆景把帕子转交给陈母，又道想明早和圆圆一道去县城，陈母吩咐大郎去问问谁家明早要进城的，搭着一同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陆景和圆圆就在村头等待。

　　没多久，随着“吁”的一声，一辆牛车停在在眼前，圆圆笑着看向来人，叫道：“福叔早。”

　　等车的时候，圆圆便告诉过她，这位福叔是她的远亲。

　　陆景也跟着喊了句：“早。”

　　福叔那庄稼人特有的爽朗笑声扬起，道：“上来吧，咱早点进城。”

　　牛车有些高，陆景圆圆互相搭着上了车。又随着“吁”的一声响起，牛车开始向前走动。

　　初夏的清晨还有些寒冷，随着牛车的走动，这份寒冷感觉更甚，陆景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掏出一件外套递给圆圆，再掏出另一件自己披上。

　　福叔在和圆圆聊早上吃了什么，看见陆景的帆布包，赞道：“姑娘真是好手艺。”

　　这是后世普通的帆布包样式，上头绣了简单的花草。作为服饰重要搭配，包包不可或缺，但在类型各异的包包中，陆景对帆布包情有独钟，一是容量大，二是重量轻，不像有的包包，里头稍微加点东西，就给肩膀增加了许多负担。

　　几天前陆景就在做这帆布包了，就为了在今日派上用场，当然了，做好后，陆景也请陈母帮忙到田间带货，看看有没有市场。

　　很遗憾，调研结果显示没有市场，就连那位定了三条帕子的富裕婶子都没有心动。

　　陈母解释，大家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生活，若是出门要带些轻便的东西，两手提着就是了，若真有重的，箩筐什么的就能用，这包包反而派不上用场。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帆布包是要先把布裁成一条一条的再缝制起来，也就是说这些布除了做包用没有其他任何用途，她们有点心疼，再说若真有打包需求，她们可以用一整块布包裹起来，类似后世电视剧经常见到的包袱，而且有需要时，这块布也可以另作他用，一点也不浪费。

　　总而言之，帆布包目前没有市场需求，陆景就拿来自用了。

　　此刻，听到福叔的赞扬，陆景微笑道：“谢谢您！”

　　圆圆知道陆景不太爱说话，便转移话题道：“福叔，您进城买什么呀？”

　　福叔道：“你婶子身子有些不大好，我去买点药，还有些东西缺了，这次正好一块买，你们呢？”

　　圆圆道：“我们去买布。”

　　福叔奇怪道：“村头王大娘就是织布的，你们干嘛还要去城里买？”

　　圆圆道：“王婆婆那里我们也买了些，但还不够，我们想再去城里买。”

　　车轱辘一阵一阵向前，他们聊着聊着，就到了城门口。

　　进了城门，陆景两人和福叔约好傍晚在城门口相聚后，就分开了。

　　从擦手帕子、帆布包就可以看出，农村有市场，但不多，所以陆景打算把创业版图放在城镇，毕竟城镇更富裕，更有消费能力。

　　她们此行的目的，一是买布匹，为她的创业第二步做准备；二是为了做选店考察。

　　村头王婆婆生产的布料主要供应村里人，所以还是以葛麻为主，相对更富裕的县城里，行人穿着布料就更丰富了，其中不乏绫罗绸缎的。

　　就颜色来看，街上行人上儒、抹胸、裙子大多数是三个色调，但主要以深色为主，要搞点花样也只是在上儒的交领处镶嵌点别的颜色，衣着上较少有刺绣图案，整体看起来简洁淡雅。

　　就形制而言，更像是宋朝的衣裳。

　　这是陆景在路上观察了许久得出的答案。

　　接着两人去逛商场，就她所在的县城，共有东市、西市两处商场，皆是以卖日常用品为主，不同的是东市卖的东西偏贵，其目标客户是县城富裕人群，因此人流较少。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出了新品都会派人□□，不需要贵客主动上门，甚至还有些店铺是这些贵宾们自己开的。

　　西市就热闹多了，熙熙攘攘的，来这里逛街的大都是平民百姓。

　　里头卖的最多的是零嘴，陆景两人看着新鲜，一路逛一路吃，最后打包了一大包蜜饯带回去给家人分享。

　　瞧瞧日头，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来到西市一家布店，据陈父介绍是村里里正家侄子开的，品质有保障。

　　进去一看，里头的布料种琳琅满目，听说里正侄子出门运货去了，由小厮招待，陆景挑了罗、纱、绫、绢各一匹，还买了各色用来刺绣的线，结账后，两人各抱两匹回到城门口。

　　知道为什么要把买布行程放在最后吗？因为布匹大啊，两人抱一会儿就手酸了，只能走一回歇一会，到城门口的时间都延迟了不少。

　　到了城门口，福叔已经在等着呢，陆景两人赶紧把布匹放在牛车上，甩甩酸疼的手，圆圆那夸张的神情还逗笑了陆景，然后一行人往村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