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L》苏小浅

8、第七章 回归线

　　第七章回归线
　　站在回归线上，心可以回归到最初么？
　　每一夜我都在睡梦中不断回溯与黎夏的一切，发了疯着了魔一般，一遍一遍，如同在脑海中放电影一样……
　　那个伏在她父亲身上哭泣的女孩……
　　那个站在床边看着我醒来的女孩……
　　那个执意要我留下来的女孩……
　　那个在夜晚细心地帮我掖好被角的女孩……
　　那个陪我一同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的女孩……
　　那个在人群中用力抓住我的手的女孩……
　　那个带着我一起在屋顶花园种花的女孩……
　　那个在我的鼻尖上蹭上面粉的女孩……
　　那个在我脸上留下甜蜜的亲吻的女孩……
　　她说，要真心谢谢我，就以身相许吧！
　　她说，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她说，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哦！
　　她说，连你笑起来的样子都好忧郁。
　　她说，我怕把你弄丢了。
　　她说，我们一起种花吧！
　　她说，其实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心事。
　　她说，思吾你真是太可爱了！
　　她说，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她说，程思吾，我恨你。
　　看，黎夏，我还是低估了我自己。我以为我已经承受不起你的恨了，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继续着我的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作为杀手集团的一个工具。
　　只是，我在那一遍遍的回溯之中，似乎渐渐觉醒，我开始想起了一个问题：爱。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听说，爱就是一直一直、念念不忘的想着某个人，为那个人的喜而喜，悲而悲。那么……我是不是……爱上了你？

　　黎夏没有和夏兰说什么，我们还像之前的几天一样，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却形同陌路。只是，我在晚上出来搜索那盘录像带时，在黎夏的房间门口，听到了里面细微而压抑的哭声。
　　兰姨问我，你和夏夏怎么了？
　　周依依问我，你和夏夏怎么了？
　　甚至连王子煦都问我，你和夏夏怎么了？
　　我装作天真的样子回答着，没什么呀没什么呀。
　　我知道，黎夏也给了他们同样的答案。
　　我已经连续三个晚上不眠不休，我只想早点找到那东西，然后离开黎家，离开这种难受的日子。黎家的宅子我已经找完了将近五分之四，结果只是一无所获。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脾气都开始暴躁起来，早上起来在洗手间里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上重重的黑眼圈，直想把镜子砸了！
　　“滴滴滴——滴滴滴——”我听到我的电话响了，抓起毛巾粗暴的擦了几下脸，跑到床边捡起手机，一看号码就愣住了——26号？他什么事？
　　我按了接听键，还没等说话，就听见他在那边急切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人听到：“思吾？”他怕接电话的人不是我，因此叫了那个假名字。
　　“唔，是我。”
　　“47号和11号、69号一起找了黎夏！”
　　我只觉得头“轰”的一声炸开了！“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不知道。你快点去把黎夏找出来！否则可能会危险！”26号的声音一字一字像鼓槌一样重重锤在我的心上！我撂下电话就拨了黎夏的手机，传来的那句温柔而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让我几乎抓狂了！天！黎夏，你究竟跑哪里去了！？
　　可恶！！！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不去学校的？！
　　突然发现这个奇怪的问题，我脑海里迅速的把一切线索都过了一遍，暗暗骂了一声，用力蹬掉已经穿上了的鞋子，冲进客厅里，查看椅子和桌子下面——果然！
　　就在47号那天坐的位置，桌子的下面靠里一点，贴着一个窃听器。
　　“该死的！”我把窃听器扔进了抽水马桶冲走，再次穿上鞋子跑出了门。
　　到了学校，刚刚下了课。我找到周依依，她说有几个男生来把黎夏叫走了。她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黎夏不让，说那几个男生中的一个人是我弟弟，就跟着他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心急如焚的在外面找了一整天，一双脚几乎踏遍了C城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必须失踪48小时才能可以请求警方协助，我都想报警了！我才不在乎警察是不是要盘问我的身份，我只想快点找到她！可是，四个和我受过相同训练的人一起上的话，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我不可能找得到……
　　明知不可能，可我还是要找！只要双腿一停下来，我就简直要被无休止的恐慌淹没了！黎夏！！！我已经失去了姐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
　　疯狂的奔跑了一天，直到深夜十一点，腿都有些浮肿了，我像一具空壳一样回到了黎家。
　　一进门，我彻底愣住了。那个身影，那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坐在沙发上的人，不是黎夏，还会是谁？
　　我木然：“……黎……夏？”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像锯子在锯木头一样。
　　她猛的一回头，看见我，眼睛里是难掩的欣喜。
　　我顿时一口气送下来，腿一软，眼前一片漆黑……

　　我梦见我漂浮在一片黑色的海洋里，像一具尸体一样。有人哭着喊我的“名字”：“思吾！！！思吾！！！”一遍又一遍……那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心疼不已，我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哭泣的人，可是眼皮好像黏在了一起一样，把我紧紧锁在黑暗里……我张张嘴巴，艰难的、反反复复的喊着那个名字：“黎夏……黎夏……”
　　“我在！我在！”
　　“黎夏……”
　　“我在！我在这儿！思吾！”
　　熟悉的温暖缠绕在我的手上，心就这样静下来，安静的如同秋日里的湖泊。

　　我睁开眼睛，视线里的事物一点点变得清晰，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输液器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这是在某个医院的一间病房里。
　　动了动僵硬了的手指，小幅度动作了一下同样僵硬的脖子，我看到了伏在床边的人。
　　她侧着头枕在手臂上，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迹，手用力拉着我的袖口，指甲都捏得发白。这么说……梦里听到的哭泣，是真的了？
　　抬起没有插针头的左手，我倾斜着身体，轻轻抚上她柔软的发丝。我昏迷了很久吧？那她……一直在照顾我？想到这儿，我顿时有些心疼。再看看她发白的小脸，我不可抑制的伸出颤抖的手指，慢慢的，慢慢的，滑过她的脸颊。
　　“爸爸！！！”睡梦中的人儿突然凄厉的喊了出来。我像被蛇咬了一般猛地缩回手指，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怎么能忘记了，我杀了她爸爸！我！亲！手！杀！了！黎！夏！的！爸！爸！……45号，你还在希翼什么？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伏在床边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了。我匆忙闭上眼睛躺回原来的位置，装作还在熟睡中的样子。只是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个不停，好像要从胸腔里窜出来一样！
　　袖口一松，我知道她松开了手，心里不由的一阵阵失落。我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我的脸上，心跳得更快！
　　倏地，凉凉的触感攀上我的脸颊，随后是温暖一些的掌心，缓慢的、轻柔的摩挲着我的脸。我骤然陷入突如其来的莫名的安宁之中，在那只温柔的手的安慰之下，宁息了紊乱的心跳。
　　如果能这样一直睡下去，也是很好的吧。我只是害怕一睁开眼睛，我们又要变成熟悉的陌路人。
　　“傻瓜，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黎夏低喃着，起身出了门。
　　我睁开眼睛，看着关上的门，抚摸她刚刚小憩的地方，那里有她的气息，有她的温度。和我的温度不一样。
　　傻瓜……她这样叫我。
　　我的确是个傻瓜。像只胆小的飞蛾，向往火光，却又不敢靠近。

　　后来，在我和47号的通话中，他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威胁而已。
　　呵呵……一个威胁就已经把我们折腾得鸡飞狗跳了，如果他们真的要做什么，我根本就无力阻止。
　　出院后我和黎夏仍然在冷战之中。我知道她气我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仍然对她不闻不问。我们两个就在沉默之中互相折磨，把彼此折磨的身心憔悴。周依依叹着气对我们两个说：“你们两个怄什么气？在比赛减肥么？”
　　这时大概是我们唯一有默契的时候了，齐齐的把能杀死人的目光射向她，射得她跳起来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