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江南》落叶的黑色

6、兄长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面面相觑的坐在书案两侧，安静的可以听见呼吸，秦肆霁也是头一次当半个教书先生，思量许久，缓缓开口“原赴吟，听你兄长说，你想当女将军？”原赴吟听到秦肆霁唤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有些紧张，但又觉他唤的甚是好听，不知是名字好听，还是秦肆霁的少年嗓音好听，泠泠泉水一般，却又厚重了些，整日沙场见血，自然总带着一丝严肃之气，确实有当先生的潜质。

　　“是。”原赴吟回答的简短干脆，平日话多的她，此刻倒是安静了好多，像是整日钻研女绣的江南女子。秦肆霁见她如此安静，似无生机，此刻的原赴吟看起来，文文弱弱，和她那状元哥哥有几分相似。秦肆霁心中对她，多了许多不信任，心想：这，能上沙场？这轻轻碰一下，怕是都要散架。秦肆霁在外征战，队伍中也有女将，个个不拘小节，喊打喊杀，整日兄弟相称，这一对比，水川来的原赴吟似乎真的像去战场捣腾伙食的伙夫，那或许都有些难，毕竟如此多人的吃食，对厨师本人的手臂力量也是有很大要求的。

　　“你......”秦肆霁想把心中的质疑说出来，刚开口就发现实在是不太尊重人，无论原赴吟如何，自己若是这样直接质疑她的抱负，一个小女子，多愁善感，怕是会想多。于是又闭上了嘴，原赴吟愣愣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完，结果却没有了后续。

　　“将军想说什么？直说就好。”原赴吟最受不了这样磨磨唧唧的人，她本以为军中男子个个豪放爽朗，比官场少许多弯弯绕绕，结果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她倒也不自量力的怀疑起了秦肆霁的能力，心想：这么优柔寡断的，上战场，真能行？

　　秦肆霁看她问的真切，起身去书架上拿来了阳关的地势图。“阳关之战，你的疑惑是何处？你提出来，我解答于你听。”边说边将地势图展开于书案之上。原赴吟看着眼前的地势图，认真思索了一番，在地势图上，比比划划，提出自己的疑问。

　　“此处，险峻，但也明显，怎会那赤丹人会发现不了。”

　　“此处有个狭小的山洞，从下往上看，由于山形的落差，看起来是光滑一体的，而从远往近看，除非千里眼，否则也难看出。”

　　“可此处又能容纳多少人？”

　　“两百。”

　　“怎会这样多？那此处兵马主要是呼应吗?"

　　"这个山洞是勘察地形时，无意发现的，若不是有将士在阳关一代生活许久，此地怕是找不到。此洞仅洞口狭小，但内部却有大的空间，此处不仅能监视敌方的行动，还能在必要时给对方致命一击。”原赴吟的每个问题，秦肆霁都逐一的回答着，原赴吟也渐渐放开了些，听到厉害之处，惊讶的不断惊呼，手不断在地势图上比比划划。秦肆霁见她笑的甚是开心，心中的质疑，也少了一些，原赴吟刨根问底的性格着实让他没想到，原赴吟听秦肆霁给他逐一的答疑，心中疑惑才终于解开，“不愧是秦将军。”她心中这样想着。

　　突然原赴吟的肚子叫了，房内又一下安静了一下。秦肆霁轻笑了一下“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府，天色不早了，正是饭点，你在我这儿吃了再走吧。”

　　“不用，我回家吃就好，不劳烦秦将军了。”原赴吟连忙拒绝，刚刚两人讨论问题虽拉近了许多距离，但心中乱成一团，怎么又在他面前如此丢脸。

　　“那好，那就麻烦赴吟了，正好有事同若怀商议。”秦肆霁说罢，起身，原赴吟却还没反应过来，直直的盯着他。

　　“你，不走吗？”秦肆霁低头看着他，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要去她家的意思，但想到家中有兄长，也没想多。

　　“走，走。”原赴吟起身，结果不曾想到，竟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还好秦肆霁及时扶住她，方才能站稳。秦肆霁像突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你就不必再次对我行如此大礼了。”随后，走出房门。留原赴吟一人在原地静默。她自顾自的叹气，点头，“不丢脸，我才不会爱慕你，我问心无愧，只是闹剧罢了。我，原大将军，不和你计较。”她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听见小雨唤自己，她深呼吸，笑着出去。

　　原府门口，原赴群在等着原赴吟的归来，却见两辆马车，倒是知道是哪位贵客来了。原赴吟的马车在前面，她一掀开帘子看见兄长在等她，她开心的呼喊着“兄长！”原赴群正准备来接原赴吟“昭昭。”结果后面的马车，下来一人，原赴群马上折了方向“逢乐，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了。”两人相谈甚欢，原赴吟无奈，只得和小雨先进府。“真客套，不能进来再说吗？在那马车边嘀咕什么呢。”原赴吟过了会儿见兄长还未进来，倚在大门旁看着，这一看不要紧。秦肆霁抬头，又看见原赴吟似在偷看他，原赴吟见秦肆霁正看向自己，做贼心虚一般，急忙打道回府。

　　“逢乐，这天凉了许多，此事有待商议，我府上准备了些小菜，一同吃点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两人往府内走着。

　　“逢乐，那日街上的摔跤女子，你可查出来是谁了？”原赴群放下碗筷，好奇的问着，秦肆霁看向原赴吟，只见原赴吟整个人都快埋在饭里了。

　　“还，不曾。一场闹剧罢了，有何可查的。”秦肆霁收回目光，转头对原赴群说道，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秦肆霁心中想着“她竟未曾告知若怀，没有利用她兄长的关系靠近我，还算坦荡。”

　　“说来也奇怪，听闻那女子貌美，却无人相识，实在不知道是哪家女子，若是门当户对，逢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遇到个如此仰慕你的，认识认识也无妨。”原赴群说的认真，但却忘了，整个北安就自己的妹妹整日在府内研读，外界自然一点消息没有，原赴吟听到，呛的猛咳嗽。秦肆霁看她这么紧张，努力克制笑意，只淡淡的牵了牵嘴角。

　　原赴群连忙拍了拍原赴吟的背，关切的问道“昭昭是不是受寒了，咳嗽的那么厉害。”原赴吟挥挥手，喝了口茶，才好些。

　　“逢乐，我是认真的。”原赴群继续说道。

　　“若怀倒不必如此操心我，你与元思的长姐，如今如何了？我何时能吃上喜酒？”

　　“兄长有喜欢的人了?”原赴吟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秦肆霁看见她如此震惊，疑惑的问“若怀，没和你妹妹透露半分吗?”秦肆霁觉得好笑，这兄妹两个当真是自己过自己的。

　　“她还小，我同她说这些有何用。”

　　“兄长这话就不对了，今年年岁马上到了，我马上及笄了，才不小，兄长只管告知我是哪家姑娘，我去打听。”

　　秦肆霁抢在原赴群先说道“宰相之女郑缊璇。”原赴吟没想到秦肆霁这么激动，怎么比原赴群还激动，原赴群接着补充道“就是初来北安那日来接应你我的郑元思小将军的长姐。”

　　“原来是他的姐姐呀，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嫂嫂。”

　　原赴群笑了“等兄长再努努力。”原赴吟听后，听话的点了点头。“兄长，秦将军，我已吃好，我先去温书了。”想到今日秦将军讲的内容她快记不清了，吃完就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秦肆霁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若怀，你妹妹如今可有心上人。”

　　“应是没有的，她来北安这两年，都跟着文先生在府内，还未曾同哪家公子认识过。”原赴群顿了顿，继续言“你知道的，她若是没有心爱之人，我也不会将她嫁给谁，只有她愿意和她喜欢，我就这一个妹妹，她的夫婿，若不能疼她爱她尊重她，我宁愿余生陪着她，不成婚也罢。”

　　秦肆霁听后，心中有些复杂，原赴群如此爱惜其妹，他倒是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原赴吟热烈的爱意，不过他也想过，若是原赴群将原赴吟托付给他，他也能接受，只是恐怕也只能做到尊重她，保护她，仅此而已，其他的，他是做不到的。

　　而此刻的原赴吟正奋笔疾书的将今日所讲，记录下来，还写了些感想。在文先生的调教下，字写的也是比过去好太多，有原赴吟自己的风格了，不过进步的空间还有许多，烛火摇曳，夜已黑。她伸了伸懒腰，想去院子里坐一坐，抬头，漫天繁星。

　　“这几日，都未曾见到星星，今日倒是璀璨夺目。”接近年岁，夜晚的风一吹就凉的让人忍不住打哆嗦。“小雨，把我娘亲给我的披风拿过来。”小雨将披风披在原赴吟身上，原赴吟只觉得一下子暖和了不少，锦绣阁的手艺果真一绝，看起来厚重，穿着却不厚重，还十分轻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