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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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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剑相交,火光四射。
离页的眼神凶狠无比,那白胡子老头的眼里透露着不善。
剑身错开的一瞬,两人分来须臾,下一秒又交缠在一起。
离页灵气有限,只能抓紧时间解决他,或是击退他。
利剑上前,白胡子偏头躲过,左边划过去,白胡子低头又躲了过去。两人身影错杂地打了很久,一把剑迅速挡了过来。
“锵!”
白胡子扫了眼离页的剑,笑说:“后生可畏!不过还差了点儿!”
他话刚说完,便对着离页胸口想用力把他打出去,然而却被离页挡住了。
离页面无表情地反客为主,一只手悬在胸口前,借力将打在他身上的力,反推了出去。气劲倒没有像意料之中的一样回到白胡子身上,反而反弹到了天上,不知去向。
离页一惊,顷刻与他分开数十米,不可近战。
彼此分开数米,遥遥相望,远程滋火花。
离页觉得对方太阴险,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千池在虚空中费力站起,血迹斑斑的右手触碰到蓝色光斑屏障,对离页喝道:“别硬刚!”
离页换了一只手拿剑,抽空对千池说了句“知道。”
随即抬起手臂打了一个响指,无数寒冰晶体仿佛自空气凝聚而来,放大几倍,飘于他周身,太阳一照,发出刺眼的光芒。
离页放下手臂一挥,只见,晶体带着无限劲力呼啸着直奔对面的人而去!
白胡子刚开始还能躲过,顾及不过来时他的肩膀被刺穿。
“嘶——”
刺穿的一瞬间,肩膀那一块就好像被冻住了,完全不能动。
白胡子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接着他看见冰蚕丝缠了过来,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又一根晶体刺穿了他的手臂,剑瞬间脱手掉落!
“说!你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离页逼问道。
白胡子握着冻伤的手臂,边躲闪着想要擒获他的冰蚕丝边转过身逃跑。
“下辈子就知道了!”
他的回答声回荡于空中,身形渐渐远了。要追但身后还有千池。
离页收回冰蚕丝,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向千池飞过去。
千池面色苍白,唇毫无血色,他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张开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离页手一挥,屏障消失。他飞身过去,揽着千池的腰,把他带到了山坳的凉亭里。
他们跪坐在地,离页搁下剑,立刻去看千池。
偏过头就见他周身集起了缕缕黑雾……是魔气。
额间的印记还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离页托起千池的脸问。
千池似乎很虚弱,眯着眼睛半张着唇,呼吸声弱到几乎听不到。离页皱着眉贴近千池唇边,只听他弱弱地说了几个字:“众生相。”
记得上次在陆玲家里,千池进入众生相看见了天帝。这次恐怕也一样。
离页再没多问什么,拇指拨过千池的唇沿,视线落于此处,说了声:“我知道了。”
然后偏头靠了过去。
两唇相依的那一刻,蓝色的光线不断地透过离页的齿间进入千池的体内。
千池感觉到灵力入体,温热而柔软的唇,睫毛扑簌簌地扫过脸颊,以及落在嘴角的鼻息。
他睁开眼看见离页在吻他。
近在咫尺的脸,脸颊贴近的细小触感,都让他心动。
半晌,他抬起手很轻地摸了一把离页的脸。
离页的脸上染上了他手上的血迹,几道血线半长不短地挂在脸上。
千池轻笑了一声,离页听到动静放开他。两人彼此对视了很久,千池笑说:“这次是你吻的我。”
额头上的印记隐了,魔气也散了很多,不过依然有那么几缕,像是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
离页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着勉强嬉笑着的千池说:“嗯。”
千池虚弱地问:“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喜欢?”离页有些懵懂,“我不太明白。”
千池蹙了一下眉,想抬手教训一下反应迟钝的脑瓜,但只抬了一下就抬不动了,他虚弱道:“你自己想,项链,昨晚还有,想吻我吗?”
离页看着千池的唇,红色的,看起来软软的,项链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千池送的,昨天他的心跳的确剧烈。
冬日里,他像是被夏天炽热的风吹着,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促使他呼唤他吻上去。
从未接触过的情绪驱使着离页,他轻轻地试探性地靠近,吻了上去。
千池的唇果然很柔软,很奇妙的体验,离页的心跳比之前跳动的都要剧烈。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风在吹拂。
离页闻到了血腥味,他放开千池,却见他似乎比之前还要虚弱了,难过的心绪蔓延至他身上的每一个感官,他轻声说:“想听我亲口说给你听吗?”
千池垂下头低声:“嗯。”
离页感觉自己眼前有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害怕千池离开的恐惧使他的喉咙发涩,拿起剑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朝凉亭边上的座位走,说话的声音带上了连他都惊讶的哽咽,“想听就撑下去。”
坐下来,千池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靠着离页的肩膀,受伤的那只手,垂落于身侧。
离页收了剑,捏起千池的手腕,用灵力治好了他的伤。
接着反手靠近自己的后背,用仅剩的灵力止住了后背流淌下来的血。
千池虚弱中偏过头瞥扫了眼离页的后背,羽绒服破了一个洞,洞口的白色棉花变红,露出来的里衣沾染着鲜红色的血。
他心下一痛,下意识地朝那处伸手。伸到一半时才反应过来,自身灵力损耗过多,根本没有多余的给他。
刚刚又被困在众生相里了。
他又重新回到了苍梧二十八年七月七那天,滚动的血海,耳边的经文,还有血海里天帝的那张脸。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所有发生的事。
离页倏地问:“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千池转头看他,病怏怏地邪笑一声,说:“他问我一直坚持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我并不认为百姓活在权贵之下是个错误。”
离页:“?”
离页:“怎么说?”
千池说:“我现在这样想说也说不了多少,权贵既是保护也是刀,目前为止我们每个人都活在权贵之下,一个环节有问题,那整个系统还能够正常运行,必定……”
他停顿了一瞬,胸膛起伏不定,片刻又说:“必定是整个系统都出了问题,咳咳咳…”
嗓子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千池咳了几声之后偏头“哇”的一声,吐了一摊血在地上。
离页忙不迭去扶,视线瞥扫到地上的血,皱紧了眉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在他正身后越俎代庖地擦去了千池嘴角残留的血。
“进了众生相你除了看见天帝还遇到什么了吗?”离页问。
千池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他靠在离页的肩膀上,视线扫过亭沿,看向湛蓝的天空,喃喃道:“我没错,众生平等。”
话说完他闭了眼睛,又往离页身上靠了靠,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嘴唇驽动:“让我歇会儿吧。”
离页“嗯”了一声,下巴搁到千池的头顶上,视线落在路边的草丛里,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像是安抚。
素问和北宫雪到达青槐,第一时间去找了杨沉舟。
杨沉舟披麻戴孝红着眼睛告诉她们,那天晚上他听到应照时的房里有动静,好奇就出去看了看,可刚出去就看见应照时房里熄了灯,想必是睡了没多想就回屋了。
第二天小厮敲门叫他们吃饭的时候,花与鸣房间里没有人应,就去了应照时房间,敲了很久还是没有人答应。
于是小厮就推门进去了,谁知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小厮出来将事情告诉他时,警察局就打来了电话。
杨沉舟不相信与断情欲交好的人,能是什么坏人,于是便调出了监控,看见一颗人头找上他们,还看见他们抱着人头扛着铁锹出去了。
将监控交给了警察局,他们说证据不足有待调查。
听完杨沉舟说的,素问和北宫雪对视一眼,觉得奇怪。一颗人头而已,死都死了,还调查什么?
素问问杨沉舟:“你还能认得那颗人头是谁吗?”
杨沉舟站在宅院的屋檐下,说话时总是中气十足的样子,腰背也挺得直:“青槐镇上的人,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
北宫雪背着手,看着杨沉舟的侧脸问:“您看见人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杨沉舟:“岁数大了见过的东西多了,一颗人头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哥哥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他脾气有点爆。”北宫雪说。
杨沉舟摇了摇头,说:“不得而知。”
从杨家古宅出来后,北宫雪和素问打算晚上隐身去一趟牢房。现在正值下午,她们得先吃饭。
米线店里,北宫雪边吃边问:“这个节骨眼上把他们抓牢里,一定是为了那东西。”
素问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猜测道:“可他是怎么知道那东西就在这里的。”
北宫雪脱口而出:“除非有人告诉他呗。”
说完她就愣住了。
和素问对视了半天,自己否决道:“这个不可能呐,嗯……说不定派了人暗中监视。”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觉得后背发凉,想想都觉得恐怖。
素问一脸严肃,北宫雪严肃了几秒就埋头吸溜米线了。
眼下毫无头绪,只能去问正主。与其头脑风暴不如先吃饱,这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哎,这家米线真好吃,就是比如…比渝州的味道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北宫雪评价道。
他们出门在外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是不暴露身份的。这是千池教给他们的。
素问拿起筷子开吃,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北宫雪笑了笑。
她自小没心没肺惯了,闯祸了有他们几个哥哥姐姐善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抄书。
千池最喜欢逗她。
有年清明还给花与鸣烧过超短裙,等到她生日的时候,花与鸣回送了她一个纸折的蛋糕。
花与鸣当时笑说:“阴曹地府特产,味道比人间的好。”
北宫雪嘴里挂着一截米线抬眸看她,大眼睛像花与鸣一样眨巴着,片刻把米线吸溜进去,含糊不清地问:“你干吗笑得那么□□?”
□□?
素问无语片刻,在下巴比了个花,犯二道:“……注意用词,那叫如花一般的慈爱笑容好不好?”
北宫雪笑道:“你还没到用慈爱来形容的年纪。”
素问:“……”
两姐妹吃完饭出了饭店给千池打了个电话,千池那边迟迟不见有响动,她想大概在忙着找命轴,就把电话挂了。
路边有一户人家办喜事,宅院里或坐或站着一群人,脸上却没有一点办喜事的喜悦之情,愁苦的表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每扇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一个男人叹息一声说:“哎,就让他去吧,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一个老太太哭喊道:“都是命啊!命啊!”
北宫雪听着,两步轻跑过去趴在院门口往里瞅了眼。
素问四下看了看,有好几个人向北宫雪投去了谴责和鄙夷的目光。
她跑过去按着北宫雪的肩膀,沉声说:“你干吗?正事要紧。”
北宫雪看都没看她,说:“天还没黑呢,又不耽误事儿,我听听。”
素问说:“你这听墙角的本事和花与鸣学的吧?”
北宫雪回头朝她憨笑道:“是啊,他最喜欢听人墙角了,你和风暮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素问脸色一变,怒道:“…什么?!”
牢房里的花与鸣打个喷嚏道:“谁骂我?”
北宫雪笑道:“骗你的。”
素问无语地看着她。
“哎,先别计较这个了,”北宫雪拍拍她肩膀,“我就听一分钟。”
素问抱臂默许。
北宫雪视线落到院里,只见刚刚那个说话的老太太已经被人扶着往屋里走了。
院中剩下来几个中年人,还有几个高中生。有男有女,围成一圈。
“唐字卷还有说什么吗?”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说道。
她对面的男人说:“没有,就问问凤冠霞帔准备好了吗?”
女人淡定地喝了口桌上的茶,向厢房扫了眼,叹气道:“也算是我们唐家还他的恩情了。”
“对了,墨家的事解决了吗?”女人又问。
男人“呃”了一声,朝旁边的几个小辈看了过去。小辈们低着头,皆闭着嘴。
男人支支吾吾地说:“快了。”
“尽快解决吧,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女人说。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人言语,北宫雪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觉得没意思,失了兴致就和素问离开了。
晚上十点天彻底变黑,牢房里的狱警在吃晚饭。素问和北宫雪隐身进入,找到了关押花与鸣和应照时的房间。
彼时他们已经睡了。
大冬天牢房里比较冷,不过管理者为犯人准备了电热毯和厚厚的被子。一间房一张床,他们就挤在一张床上,盖同一张被子。
花与鸣的胸膛贴着应照时的后背,很亲昵的那种。
而应照时面对着铁门,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素问和北宫雪觉得见鬼了,他们怎么睡在一起了?
北宫雪一脸不可置信地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应照时的脸,小声道:“照时哥哥。”
素问走过去打算叫醒花与鸣,手都伸出去了,却听应照时在睡梦中嘟囔一声:“别闹。”
语气比较宠溺,素问看着北宫雪又看看床上的应照时,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这俩不是见面就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