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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离开 ...

  •   断情欲明显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摸过那处红色。

      他竟然不用镜子单凭着记忆准确地找到了那片吻痕,想必之前一定看过无数次。

      他放下手失笑了一声,沉默了。

      燕不归说他自欺欺人,员工说他生得一副好皮相,一己之力成为公司董事,年轻有为,只是到这个岁数还没有老婆,实在可惜。

      他们对他的评价很中肯,但他自己却并不那么认为。

      没有法律上的老婆一点儿都不可惜,家业无人继承也没关系。

      他一个人走到今天功成名就的地步,背后付出了多少不可言说的努力也可以不提。

      当断情欲披荆斩棘,千帆过尽得到一切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人活着就是为了某些人而已。

      他同时喜欢着两个人。

      断情欲觉得这并不可耻,情中无人有对错。

      但他依然自欺欺人,觉得不可以放任感情去喜欢燕不归,纵使燕不归是他知己。

      有些话有些事,他不说燕不归也会明白,可他仍旧控制不住。

      了师书变成玫瑰之后,是燕不归一直陪在他身边,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和善解人意的脾气秉性深深吸引着他,让他着迷放松,一度沉沦。

      断情欲一边迷恋一边推搡,备受折磨。

      但他从没想过弃了师书不顾,仍旧想着救他。

      断情欲功成名就之后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即使将旁人不接受的事实说出来,对他来说就是简单地讲个故事。

      只是,讲着讲着,猛然发觉故事里的自己很不招人喜欢。

      断情欲叹息了一声,承认地说:“燕不归弄出来的。”

      他语气平静,倒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慌张的人,很符合他的气质。

      花与鸣接受不了他这样的,当即骂道:“不是你,你你你,你对得起他们吗?神经病,有钱就可以三妻四妾吗?”

      应照时扫了他一眼,静默着把目光落到断情欲身上。

      千池不作评价。断情欲完全不把他的谩骂当回事儿,自顾自地说道:“那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们来评价,你们也没有资格评价,这几天你们吃住都在这里吧,算是报酬。”

      花与鸣说:“我们有地方住。”

      断情欲:“那就请自便。”

      他说完就抱着玫瑰回房了。

      留下来的几人,看着他关上了房门,四周一片寂静无声。过了半晌,千池发话道:“回酒店吧,了师书枯萎之后再来。”

      “哦。”花与鸣盯着紧闭的房门说。

      “那我们还要去找李一安吗?”应照时忽然问。

      “他会来的。”千池说。

      李一安拿走了了师书的福玉但是最后却送给了陆玲,绝大的可能是用了福玉知道了后果——助人修行也是假的。

      又因为和他们有仇,好不容易大仇得报,一定不希望了师书复活,再者加上这个不确定的后果,所以将他们引荐到这里无疑是为了试探他们。

      站在李一安的视角,如果他们和他的目的一样是为了用福玉修行,那他就没必要说明后果。

      如果是修行门派让他们收集福玉的,那他们一定会救了师书。

      那既然了师书能救,那么他也一定可以得救。

      只是很遗憾,同样是用了福玉,人和妖是有本质区别的,并不能一概而论。

      灵物都有一些特征,福玉既然不能帮着修行者走捷径,那么活人用了福玉会有什么后果,千池还真不知道。

      但妖最多就是丧失修为而已,因为妖之所以成为妖,自身是有一些非人的力量作为抵押的。人却没有。

      事情到这里,千池算是明白了,这个福玉就是个祸害,得尽早找到并摧毁。

      千池回到酒店的时候,对花与鸣交代一句:“让你手下的小鬼看着了师书。”

      “知道了。”花与鸣答道。

      第二天下午时分,花与鸣和应照时闲来无事去逛街,千池自己一个人坐在一家咖啡馆外面的遮阳伞下喝咖啡。

      离页的纸鸢就是在这个时候飞过来的。

      千池把纸鸢拆开就见上面写道:这是谁?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离页问的是卡通人物。

      千池问店员借了支笔,回道:蓝胖子,日本动漫里的人物。这里一切顺利

      他落笔于利字,抬眸望了眼周遭的人群,突然想把这边的事情说一下,但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很多话堵在心口难开,最后暂时撇开这些杂事不谈,只问:你是打算先去找命轴还是先来见我

      离页一天后的回信中写:暂时还没想好,你还在北京?

      千池一天后回:在,所以你要来吗?

      离页回:这边还有些事,我一会儿要去祭拜我爹,他叫离沨,和我娘白苏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到大的

      彼时的离页用一张全新的纸折了纸鸢写了信,写好后照旧走到屋前的走道上放飞。

      看着飞离的纸鸢,离页有些期待,他竟然有些期待,很神奇的感受。

      白苏挎着篮子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她扫了眼纸鸢飞离的方向,看到它飞过地面形色不一的人们,穿过祭坛向那棵高大繁茂的槐树而去。

      白苏走到离页身边,问:“和他聊什么呢?”

      离页扭过头看了白苏一眼,又转过头瞥了眼对面的山林,说:“我问他还不在北京。”

      “然后呢?”白苏问。

      “在。”离页说。

      “啧,一句话说完,戳一下蹦跶一下。”

      离页乖巧道:“他还问我到时候出去是先找命轴还是……先去,见他。”

      他不自觉地卡了一下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白苏蹙了一下眉,问:“那你的打算呢?”

      离页想了一下,实话实说:“还不清楚。”

      他们两个目的不同,先去见他的话下一秒说不定又会分开,等他找齐命轴的时候说不定千池已经回如境都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选后者更稳妥些,但感情上他偏向于前者。

      半晌,白苏建议道:“还是先把命轴找齐再去寻他吧,他又不会跑。”

      “哦。”离页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走吧,去祭拜完你爹,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离沨葬在后山的一片墓园里。墓园被群山包裹着,山地最中间,茂密的丛林中不高的院墙里面坐落着分布规律的一排排的土坟包,其中杂草寥寥,有的墓碑上落着几只麻雀。

      这里埋葬的人全都是族中的长老、历代族长及其族长的亲属。

      离沨的墓碑比较好找,他年纪不大又去得早所以埋葬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离页在杂草堆里找了两截枯木,一截递给了白苏,一截自己拿着。

      母子二人在离沨的墓碑前跪下,他把枯树枝放在一边,从篮子里拿了一张纸钱在烧纸的石砖上点燃。

      白苏望着墓碑出神,片刻过后她将篮子里的纸钱和纸扎的衣服房屋通通拿出,先丢了纸钱等纸钱燃尽又把衣物等丢到了火堆里。

      黑色的纸屑从火堆里不断地飘出来,隔着燃烧的火焰最外围去看墓碑,就会发现墓碑开始扭曲抽动。

      离页用枯枝戳了戳尚在燃烧的纸衣,纸衣立刻燃烧得更旺了。红色的火焰逐渐将纸衣吞噬殆尽。

      白苏注视着墓碑,喃喃道:“还记得你爹长什么样子吗?”

      离页从纸火中抬起头,瞥了眼墓碑又去舞弄地上燃烧的纸衣,说:“不太清楚了。”

      离沨离开的时候离页才四岁,很小,不记得他再正常不过。

      白苏自顾自地说:“他啊,舞剑的时候最帅了。”说着说着笑了一声,眼眶有些热,“小时候经常欺负我,长大了生了孩子就换了欺负对象,你们两个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候甚至会带着你在山上住一晚。”

      离页很轻地蹙了一下眉,问:“他这么不靠谱吗?”

      白苏轻笑了一声,垂头看纸衣快烧完了就又丢了一些纸钱进去。

      离页又问:“他这么不靠谱你怎么看上他的?”

      白苏:“……”

      “你管我。”

      离页被骂,愣了一下用枯枝戳了一下火堆,装聋作哑。

      父母的爱情他不懂,也不敢多问。依稀记得离沨那扎人的胡茬,他那时候应该特别小,又不爱哭,对初为人父的离沨来说不仅很好养活还很好玩儿。

      白苏说的事,他印象不深,只记得夜里的星空特别漂亮,和离沨胸膛的温度。

      他们在墓园待了许久,白苏就看了多久的墓碑。临走时,白苏和离页磕了几个头,将之前准备的酒和一些祭品搁到了放祭品的石砖上。

      “……走吧。”白苏站起,深呼吸了一下说。
      “嗯。”离页扫了眼墓碑。

      这天晚上离页没睡,而且遵循着不太清晰的记忆,找到了离沨当初带他来的地方。

      那是一片被群山环绕的岛屿,岛屿面积不大,被绿水围在中间,周围的树林在夜色里有些迷蒙,茂盛的树叶团成一团,在风中一起舞动。岛上有一棵硕大的桃树。

      桃树依然开着花,夜风吹过花瓣便被吹得滚落下来,洋洋洒洒,像下起了桃花雨。

      离页难得今天没把头发全部都扎起来,而是简单地将耳边比较碍事的头丝捆绑于脑后。

      长袍和发丝肆意地在风中舞着,他站在通往那棵桃树的小路上,抬手把吹到脸上的黑发拨开,依稀看到了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靠着桃树谈天说地的场景,也好像听到了男人爽朗的笑声,和孩童稚嫩的声音。

      孩童问:“外面好玩儿吗?”

      离沨思索了一下,“嗯”了一声,说:“爹没出去过,不过外面是地狱,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离页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再谈论了什么离页已经记不得了。

      离页目光注视着桃花,那一刻他变得温柔起来,他眸光颤了一下,抬脚朝它走了过去。

      幽蒙谷的夜空一向很好看,他就在这极美的夜空下,坐到了树边,偏头倚靠着树干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满是粉红的花瓣。

      清晨,他又去了一趟墓园,半个小时之后才匆匆回来,准备离开这里赶往人间。

      槐树前聚集了一大批人,长老们和白苏站在最前面,其他人站在后面,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连花青他们也来了,场面一度很热闹,他们和族长面对面,彼此对视着。

      大家脸上都比较担忧,害怕离页一去不回,更害怕他找不齐命轴,天会连同他一起惩罚他们一族。

      但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站着。

      水悬长老第一个开口,对离页说:“族长,外面世界是个大染缸,希望你找齐命轴,早日回来。”

      色青长老道:“族长,保重,平安喜乐最为重要。”

      红叶长老说:“保重。”

      镜音长老这次没说话,难得安静地站在一边。

      离页扫了她一眼,没见她要开口的意思,大概是她想说的话都被其他三位长老说了吧。

      白苏余光睨了几个长老一眼,向前一步走到离页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保重。”

      离页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他吻了一下白苏的额头,说:“你也保重。”

      “好啊。”白苏笑说。

      离页笑了一下。

      他向后退了几步,视线扫过众人,下一刻朝他们作了一个揖。

      族人见状,除了白苏其他人立刻以礼相待,齐声道:“族长,一路保重!”

      话落,众人起身。离页不多做停留对长老们交代一句“幽蒙谷就暂时拜托你们了。”随后偏过头对白苏说:“走了。”

      白苏朝他点了一下头,又说:“钱别乱花啊,有机会的话,到深渊去一趟。”

      白苏前几天给过她一张用柳云溪爸爸身份证办的银行卡,白苏是用等价的珠宝和他换的,里面存款多到数不清。

      离页这次出去就不用给别人打工了。

      听到陌生的地名,离页问:“为什么要去?深渊在哪儿?”

      白苏故弄玄虚:“秘密。”

      离页:“……”

      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无聊”,随后就转身照上次那样,将灵力打到了槐树上,槐树立刻出现了一下漩涡。

      离页在族人的一声“恭送族长!”中离开了幽蒙谷。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幽蒙谷的下一秒,白苏就哭了。

      她望着渐渐消失的漩涡,泪如雨下。水悬长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白苏肩膀抖动着,低垂着头哽咽道:“我知道。”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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