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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决战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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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抱着离页落地之后就一直看着躺在怀里闭眼沉睡的他。
狂风中,苍穹之上雷电交加,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千池一言不发,像一滴树叶上的水珠,一碰就要碎掉了。
余光里,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躺着无数只恶鬼——找他算账的恶鬼。
他无心关心他们是如何知道他在这儿的,他现在的心情无比沉重,只感觉到疼痛,从天灵盖触及灵魂的疼痛。
他悲伤地抬手擦去了离页嘴角的血迹,动作很轻,怕惊扰到他,俯身亲吻了离页的额头。
过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渐渐荡起了愤怒的猩红色涟漪,眉间的印记刹那间变得赤红,周身弥漫着骇人的浓稠黑雾。
他向右偏移了视线,余光里瞥见天帝似乎转身朝九重天飞去。
他放下离页用自身过半的灵力护住离页,撑剑站了起来,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底手执化形神骨剑朝天帝飞了过去。
锵——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他劈开挡他路的恶鬼。
那简直是千池此生以来爆发过的最高强最匪夷所思力量——灵力混合着魔气惊怒交加,从他身体爆发出山崩地裂的亿万奇幻光彩,在地动山摇中疾步纵跃,飞身一劈!
半空寒光一闪,天帝手中长剑横贯空气,硬生生扛下了化形神骨剑的致命一击。
眨眼间千池仓促出手,一剑将他手中长剑拦腰斩断,当啷!
千池没有停顿接着猛攻,天帝失去了剑但依然能应对他。
两人近在咫尺,千池那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仇恨之眼与他对视,并且招招不留余手,招招致命。
伤成那样竟然还想杀他!天帝大怒:“我早该在一千年就杀了你这个孽障!”
“那你就来试试啊——”
最后一字尚未落地,天帝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千池面前,居高临下犹如死神,锋利指尖刺向千池心脏简单利落一手掏心,但那种磅礴力道恐怕是此时的千池也无法躲避。
啪!
谁都没想到,刹那间千池居然能攥住天帝的手肘,骇人力量甚至让骨骼都发出了咯咯声响。
“受死吧!”千池的瞳孔中闪烁着难以言描的光芒。
天帝眉心一跳。
但下一瞬,他便将二指并拢,寒光乍现,致命的天地之气勃然待发:“我会先杀了你!”
浩然的天地之气让千池脸色剧变,不顾一切想要后退,却被天帝劈手重重甩了出去,轰隆巨响中连续砸穿畸变的巨大藤蔓,山崩地裂周围全塌!
他再次被弹开,比利箭还要尖锐刺骨的天地之气深深扎进了他的胸膛,手臂乃至穿破了身体的骨骼!刹那,他被扎成了一只刺猬,鲜血如瀑布倾泻,红袍(以前是带血的白袍)飘飘,从高空坠落。
千池蹙眉不甘心地看着天帝离他远去,他依旧不死心地调动灵力和魔气,可怎么也无法调动,哪怕一丝半点。
这次他真的是撑不住了。
地面上,所有人的眼睛里,只看见千池急速从高远的天空坠落,黑色长发裹挟着银丝向上飞起,红色衣袍飘飘,有血从他身上滴落,那是一副令所有人难忘的凄美场景。
而下一秒,在他们准备动手接着他的时候,苍穹之上有一个黑影接住了他。
千池看见了风暮那张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臭脸和后背飞扬的黑发。
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与此同时,又一道黑影在天帝面前划下了一记深深的刀痕,时间在此刻静止,因为天帝没有伤到一分一毫,后者愣了短短一瞬。却见下一秒,高空中,一缕血线飞起,伴随着失声地惨叫:“啊———”
缓缓落地的千池第一次在风暮脸上看到了震惊与慌乱,他失声大喊:“恨月———”
被挖双眼的火辣痛感让恨月极度痛苦地捂着流血的眼睛,在虚空中不知所措。
风暮急速落地,环抱着千池的那两手迅速离开他的肩背和腿弯,看都没看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待着!”就再次飞了上去。
“啪”的一声拍到恨月肩膀上,一束红光拂过他的双眼,便止住了血。
“大人!”恨月闭着眼蹙眉叫道。
“你回去,我来会会他。”风暮说着,抬手一掌将恨月推送回地上。
转而朝天帝飞斩出一剑,巨大的力气,轰然劈踏了大片地面,天帝侧身躲过风暮的剑,对风暮道:“你也是来找死的!魔族小人!”
风暮横剑立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你才找死!”
万米高空中,两人身影逐渐错乱,如魅影一般变化方位。
千池的伤势难以支撑住他的身体,他落地没几秒就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萧亭和花与鸣大叫了一声下意识朝他这边迈了一步,“哥,爹!”
却见千池被万鬼围住,他们所有人亦是。众信徒将廖吾围着,保护着他。
千钧一发之际,独宿腾空朝离页所在之地射出几支神箭,神箭深深定入地下的瞬间,几支雪白的箭身同时变化,眨眼间凝固成一张巨大华美的比千池灵气屏障更安全的半透明网,将离页护在里面。
他落地看了眼背对着他,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地的千池。
霎时,除过千池其他人都与恶鬼开战。恨月闭着双眼一手执剑被鬼围着,根据周遭鬼气的波动来判断位置。花与鸣一脸不屑,区区小鬼而已,他面沉如水,抬手一划。
咔嚓。
三个恶鬼的头颅同时飞起,带着血线抛上半空,无头尸首扑通!扑通!扑通!跪倒在花与鸣面前,继而鲜血狂喷倒在了地上。
千池撑剑站着,抬头望了眼天,风亘古不变地吹拂着,天际的阴云变化无常,从远方连绵的群山之上下着雨正在一点点靠近这里。
他的耳边充斥着恶鬼的怒吼:“百里风吟,今日我们要为过去的账取你的命!!”
“你早就该死了!”
“我们在流浪四处躲避道士,你倒好回去如境都当了掌门,你说这要让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们会如何待你,庙恐怕也会给你一个个全部推倒!”
“你活着有什么用啊,到处惹是非,还杀人!”
“就是,这种人早就该死!”
“行了,别废话了!趁他重伤一起杀了他!”
顷刻,千池带着身上的“利箭”推着沉重的身体兵刃相接勉强接下恶鬼的五招已是上限,后背被人砍伤,留下一道深红的血口,“利箭”半截掉落,他向前踉跄几步,骤缩的瞳孔里是渐渐逼近眼睛的三把长剑……
一声清脆的巨响。
千池竭尽全力挥剑挡掉,并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了一只恶鬼的头!银白色的剑锋爆发出雪白的光芒尖啸着,恶鬼的动作静止头颅上出现了龟裂,并在眨眼间轰然爆开。
银白剑身上映照着千池怒极凄美的脸,他拔剑,一脚踢开了这只恶鬼,并急速投入战斗。
风还是那样刮着,大片的乌云压顶,一声惊雷过后,大雨顷刻而下。
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冲进千池鼻腔 他觉得好冷,冷得可怕又惊心,剑快拿不稳了。
他呼吸从剧烈起伏,到平静如湖水,杀掉恶鬼的同时被恶鬼砍伐,身上到处都是血口,血口被风吹被雨淋,风雨就变成了比利剑还要锋利的武器。
终于,最后一个被千池单手掐着咽喉,硬生生悬空提了起来,拼命挣扎,但除了濒死痉挛之外竟然无济于事。
千池眼中一丝猩红闪过,咔嚓一声,捏断了它的脖子。
他丢开了它,紧绷的最后根神经突然松懈,失去一切支持突然撑剑跪地,眼前发黑,水滴滴落在地的景象,他渐渐地看不清。狼藉破碎不堪的大地上兵器相接的声响渐渐远去。
下一刻,他面朝地倒了下去,无数“利箭”更深地进入了他的身体,拉疼了他里面的每一块血肉。
“啊———”
巨大的疼痛令他闭上了眼睛。
廖吾这时候是单凭武力和鬼争斗,他跌跌撞撞奋力杀敌,保护他的信徒,每一个恶鬼都似曾相识,每一个恶鬼都面目可憎。不知过了多久,他走不动了,他的身体在启动混沌钟的那一刻就早已不像当初那样强大又灵活,他凡人之躯的身体也随着生命的消耗变得无比孱弱。
在一个强大的恶鬼面前,他替信徒挡下致命一击之后,没几分钟,倒下了。
奚落的脸被利爪划伤,独宿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将二指一松,利箭离弦。
箭矢旋转而去,一路穿越尸山血海、倾盆碎石,隔空跨越百丈之距。
啪!
稳准射穿了恶鬼的身体。
他落地来到奚落面前,一搭上奚落的肩膀,“哟,让老公保护你!”
奚落愣怔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别过脸,面色沉稳,两臂一震唤了两支剑出来,两剑交叉流星般冲了上去,“不用!去救风吟!”
独宿抬手往后摸了一下头发,看着奚落利索的身影,忍不住赞叹:“我老婆就是厉害!”
“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这么不着调!”应照时骂道。
“靠,能不能别聊天了!”花与鸣一手撑着劈下的利爪,一边骂道。随后当胸一掌将恶鬼劈了个散架。
萧亭一脚重重压上应衫平托的手肘,借此稳住身形,剑锋瞄准,秀丽眉睫压紧。
轰——
无数恶鬼瞬间灰飞烟灭,大地也随之震颤。
应照兰倒是吹笛和乌鹊白轻松应对。
此时,千池艰难虚弱地睁开眼睛,一片混乱的场面前,离页躺在透明而美丽的巨网里安详地沉睡。
他动了动手指扣着地面,使尽全力拖着沉重如山的残缺身体缓缓朝离页爬了过去。
地上磨出了一道骇人的新鲜红印。
千池终于爬了过去,独宿为离页设的禁止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变得柔软。他爬了进去,来到离页身边,用尽力气慢慢轻轻地低下头,把脸埋到离页的颈窝里。
风在呼唤,独宿向这边疾驰的身影停住。
只见透明华丽的网替他们挡去了风雨,苍茫大地上,悲伤在攻击每一个人的神经。
其他人也快要撑不住了。
风暮的肩膀被打穿,脸被划伤,但天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执剑站在云上粗重地喘息着,眨眼间,风暮再次挥剑猛攻过来……天帝瞳孔骤缩!
就在此刻,在所有人奄奄一息的时候,远方天际传来了一声尖啸。
千池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看见一只庞大的金凤跃出群山,它呼啸着周身被熊熊烈火包裹,张开的双翅流动着冉冉火光。
锵———
大团的阴云被驱散,骤雨徒然停住,阳光照耀大地,地面上还未死掉的恶鬼在顷刻之间大叫着消亡。
金凤振翅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朝天帝俯冲而去,像倾泻而下的火海,像穿透光阴的利箭。
金凤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投落影子,飞过去的身影映在每个人如释重负的眼里。
涅槃重生!
因为重生所以它又可以飞了。
那天在双栖阁中的阵法启动了——疯狂而有规律地发着金光转动,这说明他们不知的千池分出的另外一半功德奏效了。而此刻围着它的一众弟子,彼此欣喜大叫:“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他们高呼着希望,而千池一千年来积攒的功德化为了乌有。但那些业障还在他体内。
这边战场上,千池撑起上半身担忧地抬眸望着天上的战况。
风暮和素问配合默契,仅仅是须臾间,就已和天帝过了上百招。
素问张开的喙中发出怒吼,突出火红的烈焰如千万火山一齐喷发,其势壮观难以形容,顷刻被天帝击回。烈焰逆流轰动天地,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人似乎在那一瞬间看见天际被炙烤成了耀眼的金色,素问暴怒喷出第二口更加狂烈的巨焰,却被天帝再次迎头痛斩了回去!
———其实天帝已经撑不住了,他强吊着一口气罢了。
他华丽高贵的衣衫已经在不停的战斗中损毁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是血淋淋的。
风暮在与他交手,兵刃应接不暇,万米高空闪烁着寒光。
不行,天帝想,他该走了,再这样打下去他会凶多吉少。
片刻,他接下素问攻过来的烈焰和风暮劈下来的一剑,视线瞥到了地上的萧亭和奄奄一息的千池。
这两人留不得,萧亭的儿子女儿也一样不能留,不管是人世还是魔界都不允许半人半魔存在。
风暮似乎能看懂他心中所想一样,当即眉心一跳,向他挥出了比之前力道更重魔气更强盛的一剑。而天帝毕竟是天帝,他抬剑挡下来的时候并不影响他杀人!
几道磅礴之力幽灵般冲着地上的几人而起!
和之前一样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躲闪。那打在人身上必定灰飞烟灭。
一时间,所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更为历史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风暮转身急速朝恨月飞去,金凤尖啸着向瞳孔骤缩的千池飞去。
应照兰不顾安危向惊恐连连往后退的萧亭扑过去,一个又一个信徒在廖吾愣怔的须臾间挡在了他前面,独宿抓着奚落的胳膊同样挡在她面前,花与鸣推开了应照时……
就在一部分人愣怔一部分人为自己所在乎之人挡下那致命一击时,破败的大地上响起了痛苦的尖叫,他们连着自己的那一份也一并受下了。
而一边的天帝接连放出好几道天地之气整个身体彻底垮了。
地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死定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就算想杀他,凭他们现在的力量根本连他一招都接不了。
他气喘吁吁地肆无忌惮地冷眼看了他们一眼。
此时,苍茫大地上接连响起了惨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
应照时和应衫的身躯重重在萧亭放大的眼里倒下,他们的整个胸腔都被打穿。
乌鹊白没有受到影响,可能因为存在感太低,天帝忘记办他了,此时他懵懵地站在原地看着死去的应照兰。
几名信徒像木头一样僵硬地倒地,廖吾快疯了。
他的眼里迅速积满了泪水,大叫。
而花与鸣弓着身,捂着空空如也的骨架竟然还没有死。
风暮用上了此生最大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恨月,站定后视线猛地投向应衫,立刻蹙起了眉,他曾经的护卫永远地走了。
独宿的后背被打穿,在奚落惊恐的眼底,变成了一只橘猫蜷缩在地上。
天帝那道磅礴的天地之气是同一时间发出,同一时间击中所有人的。
但那短短一瞬独宿还没死,神力还在,所以在素问还没飞到千池身边的时候,那网护住了他们。
素问见千池安然无恙,便飞停在他身边,合上巨大的翅膀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头缓缓低下。
它的眼里倒映着死去的离页和父亲惨不忍睹的身躯。
大颗的泪水流落,滴到千池缓缓抬起手上,有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到了他因为跪起而挺起的胸膛上。
被金凤眼泪滴过的地方的伤口迅速愈合,但又能怎么样,伤口太多了,此时此景,难道还能让素问用眼泪给他“洗澡”不成。就算能,他的灵力魔气乃至体力都到了尽头。
手背上的几道血口愈合,千池摸索着素问头顶柔软的羽毛。她从一只巴掌大点的鸟崽长成了这么大一只能遮天蔽日的凤凰了。
时间真快啊。
“素素。”他轻声唤道。
锵——
它小声叫了一声。
“好好活下去。”他像交代遗言一样。
啾啾。
它好像在说好,又好像是哽咽。两只眼睛里眼泪止不住流,周围都是哭声,萧亭的,应照时的,奚落,廖吾还有很多没死的信徒的。
千池的唇和肩膀都在颤抖,哽咽道:“听话。”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直到一分钟后,金凤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锵————”
千池听着声音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就在此刻,从九重天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只见,天帝的身躯穿过层云,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重重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视线渐渐被他吸引去,皆纳闷地看着他。
天空的云层急速变化,金光刺破云层,一个古老年迈的男声响起:“罪臣长风!”
语气很淡却压迫感很强,“跪下!”
天帝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过来,跪下头也不敢抬。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全身上下都在抖。
“你罪恶深重,徇私舞弊,滥用职权,今免你神职,关押天牢永生不得踏出半步。”
天帝垂着头,哆哆嗦嗦说了声:“是。”
终于有人来惩罚他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他们感叹辛苦没白费的时候,天帝心里在骂街。
那个声音接着淡淡道:“天帝一职暂由我代理,尔等,”他停顿了一下,说:“尔等谋反,杀害天神无数,随意点化凡人致使人间大乱,乃是大罪,可愿受罚?”
他竟然还问他们愿不愿意,连天帝他都没有问过。
千池不禁好奇他是何人,然而他朝天上去看,愣是没看见一个人。他……难道是“道?”
既然天帝已经被扳倒,那……
“不愿!”
萧亭和廖吾铿锵有力的反对声,让他和素问同时转头。
只听,廖吾先道:“我没错,我点化凡人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生活,致使人间惨剧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凭什么还要受罚?该受罚的该离开的从来都不是我们!你这个昏君!!”
萧亭道:“我又犯了何罪?我们一家没杀过一个好人,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男声缓缓道:“错既是错,对既是对,错对相伴相生,你认为是对,而我认为是错,你明白吗?”
萧亭脱口而出:“不就是挡了你的道吗?至于那么弯弯绕绕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死在你们任何人的手上!”
男生沉默下来,千池似乎能感觉到他在摇头轻叹。
过了很久,他再不问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宣判。
“萧亭,廖吾,应照时,千池等人罪恶深重今给予回天赐死,花与鸣得以功德庇佑今得以轮回转世,奚落擅离职守,今命其重回天界不得允许不得下界,素问关于如境都反省五百年。”
霎时间,他们周围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色铠甲拿着捆仙绳的既魁梧又高大的男人。
凭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那些人一招下来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今天是死定了。
但。
“我要死也不去天上!那些天神本就该死!”
“我也不愿去天界!”
他不知走没走,天空中的金光微弱下来了。
奚落跪下祈求道:“能不能让我带着独独宿一起,还有,我斗胆求你,”他扫了眼坐地上抱着花与鸣呆滞的应照时,“我求你,放过照时吧,他还小。”
千池也道:“你放过他吧。”
男生沉默下来无奈道:“可他杀了无渡上仙。”
一向冷静的奚落此时有些急切,但依旧保持着清冷的气质,脸上挂着血迹,上半身挺直,她边说边给他磕了个头,“我求你我求你,他还小他真的还小,别杀他!”
千池蹙眉央求道:“你放过他吧。”
“奚落!哥,你们在干什么!我萧家铮铮铁骨从不苟活,当年在报仇之后要不是我已有身孕,我早就自杀了!”萧亭站起来朝奚落道。
“你不要意气用事啊,照时他…”
“不用,我愿意赴死!”应照时终于回神了。
他站了起来,垂眼扫了眼花与鸣,看着他们,看看萧亭,“娘,我先来,你陪着我!”
萧亭看着他,热泪盈眶,“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萧亭和应照时弯腰捡起了剑,在众人失声地大喊不要冲动的时候,萧亭把剑架到了脖子上,抬眸对天说了一句话:“我死了,但请记住我绝不是屈服而死!”
话音刚落,萧亭竟然食言先抹了自己的脖子。
“萧亭!”
廖吾,千池、奚落齐声大喊。风暮更是感到诧异,她竟然那么干脆地自杀了。恨月听着周围的动静问风暮:“大人,萧亭死了?”
风暮看着她“嗯”了一声。
应照时本想听完母亲最后一句话的,此时,完全愣住了。
萧亭的血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飞溅到地上。
“当啷”一声剑落地,她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应衫的胸膛上,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时候,从天空延伸下来五条无比粗重的铁链,叮叮当当地在应照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腰,用力将他向天上拉。
男生道:“应照时关于深渊五百年。”
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亲人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应照时终于回神,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身体拼命挣扎,撞向前方,在空气中挥舞手臂想要挣脱牵制,声嘶力竭:“放开我———!”
然而他只能越飘越远,哭喊逐渐模糊。
奚落千池素问乃至风暮都悲哀地闭上了眼。
短暂的沉默后,天帝率先被人绑走。
奚落被人催促回天,她抱起橘猫缓缓站起,挺直腰背,被人带回了天。
一个个该死的死该罚的罚,廖吾觉得他不要这样,但他好像注定逃不掉死亡逃不掉“道”的审判。
廖吾回想那句:“错既是错,对既是对,错对相伴相生,你认为是对,而我认为是错,你明白吗?”
说白了,他虽处罚了天帝撤了他的职,那个人也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天地间还有真正的正义之士吗?
霎那间,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他突然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
曲终人散发华鬓白红颜殁。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干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