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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计划进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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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枪林弹雨在此刻惊起,连串爆破声在野外剧烈炸出!在过于寂静的地方,这声音无异于震耳惊雷。
离页并不惧怕子弹,他周围燃起了蓝色的屏障替他挡下无数枚骇人的子弹。
对面三人齐齐一惊,须臾一人蹙眉道:“他竟然会法术,得嘞,一起上!”
话音刚落,他们仨整齐划一地丢掉枪,执剑向他冲了过来。
离页一脚踏地,手提勾陈剑,霸道至极的灵力迫使剑身爆发出赤练蓝光芒,映出他秀美而冷酷的面容。
下一刻他纵身而至,身影如鬼魅,一剑当头斩向三人!
——锵!
地面爆裂,剑光如瀑。每一剑都挟起洪流般的蓝光,天界的人竟不敢直缨其锋,眨眼间退至数十米,被刺镜当头斩下一只手臂,身后长长的柏油马路阶轰然爆开!
血当空飞溅三尺,三只胳膊重重落地,他们皆捂着回头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把普通的剑竟然能伤得了他们?
刺痛传来,血不断地往外流,渗透进骨头缝里的寒意在威胁他们,以至于说话的声音不可置信中透着颤抖:“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是天界之人,离页想杀他们,又不能杀,只能尽力驱退。
下一刻,他飞身而下,半空中五指一把钳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人苍白的面孔,那人猛然抬手,离页闪身避让,只见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啪一声亮响,辞镜剑柄被那人牢牢抓在了掌中,随即劈头斩下。
两剑重重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周遭巨大的林木随之剧震!剑气铺天盖地,灵力狂卷如千万利刃,硝烟遮蔽了全部视线。
烟雾在广阔的大地上消弭,只见离页手持辞镜,硬生生架住了那人石破天惊的一剑,地面上的裂纹区域更大了。
离页盯着那人,唇角一勾,道:“人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天界来插手。”
那人即使没了一只手臂,实力依旧十分强悍,此时淡淡道:“小子,你知道得还挺多啊。”
离页丝毫不惧,他右手掌剑而左手如电,响亮啪嗒一声响,两指并拢挖出了他的心脏!
神仙失去心脏并不会死,但是疼痛丝毫不亚于一个凡人活生生地失去心脏的感觉。
那人实在想不到离页会出这招,他瞪着眼睛缓缓抬起视线,离页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如此惊恐一幕,映在其他两人的眼底,以至于喊出声来的时候,声音极其尖锐:“一来——”
鲜血喷射,四下飞溅,明明刚刚还坦然自若的人却猛地弓下身。
离页没有丝毫怜悯,手指发力一挤,硬生生将那血红的心脏捏碎,随手一甩!
血液与残渣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划出一溜弧线,滚落在地。
那人仿佛被迅速抽干了灵力,颓然松手跪下,召来的佩剑当啷落地。
随即离页连半点停顿都没有,辞镜剑弧平地暴起,目标直冲向余下的两人!
砰!
地上两人齐齐用剑挡下了辞镜。
巨大的声响轰然爆开,剑气如滔天巨浪荡漾着冲向四面八方。
一名天界之人已被他重伤,他俩要是再倒下,那天界的面子往哪儿搁?!
思及此,两人艰难对视一眼,变化体位,一人倾尽全力挡下离页的剑,一人退避三舍,旋即,数根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细丝从他手中飞射出来,又急又厉穿过空气,像银蛇一般擦着离页的脸、肩背、颈侧,带起数道飞溅的血线。
那丝线不知是什么做的,见血的瞬间离页只觉手腕一软,几乎要握不住剑了。
他旋身重重一膝跪地,“咔嚓”一声剑直直插入龟裂纹中。
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弥漫,离页只觉得刺痛中裹挟着奇痒的感觉,在慢慢从肩背从脸从颈侧一路传到天灵盖。
片刻,离页只觉得冲天杀气当头而至——
“咚!”
两道足以砍掉一棵陈年老树的剑力砸塌了他方才跪地的地方,路块和石头如瓢泼暴雨向地底落下。
他持剑飞扬着衣袍,在苍穹之下,断颈飞溅出的几滴血从少年侧颊上缓缓流淌下来, 鲜红刺眼。
而在他的眼里,如野兽利爪的两剑和方才的无数根细线正在一点点逼近他!
没时间了。
下一刻,他周身骤然燃起了熊熊蓝光,这些蓝光凝聚成无数枚冰刃,在对面两人及时刹车的同时,万箭齐发!
呼啸声如雷震怒,冰刃与寒剑碰撞,发出短粗的光芒,数枚冰刃被他们抬剑挡下,然而这仅仅是他计划的其中之一。
冰蚕丝从他身后张牙舞爪地露出,他化作一缕蓝烟消失,指尖不知何时缠上了透明细丝,接连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时候,那丝线直接从那两人的颈侧里钻了进去!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挣脱,全身灵脉剧烈抽搐,半声惨叫戛然而止,全身止不住地痉挛起来,重重落地。
他们没死,可也再无法回天了。
离页缓缓落地,酒红色的半扎进裤子的衣料早已翻出,长长得沾血的衣摆遮住他小半条腿,后面的衣服却皱皱巴巴地还在裤子里。
他抬脚走向倒地的两人,垂眸看着他们,他们仍在抽搐,眼神涣散。
他缓缓蹲下去,伸向一人的胸膛,五指发力,干净利落地将那血红的心脏掏出,捏碎,随手一甩!
到最后一个人时,离页端详了一下那颗鲜红的心脏,嗤笑一声,都是红的呀,不是黑的。他把心脏丢开了。
他站起来垂下血淋淋的手,抬头看着那片畸变的植物群,风吹起他的鬓发,他在寂静的旷野中飞越丛林,救出方才进入的士兵们——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用一把大火烧光了整片畸变的植物林。
接下来,是解决朱子红。
人是应照兰解决的——用笛声让他进入醉生梦死的沉梦中,图穷匕见!
再然后还是他们,他们分布在各地,形形色色,各司其职。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杀过好多人了,无论官员还是一些社会人物,消息早已传开,导致杀他的时候废了些力气,解决掉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最后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来到了一所大学里。
这所大学似乎还没有接收到政府的相关消息,一切都有条不紊,教授还在上课,有些学生还在校园里到处游走。
离页一排人站在门口,就见门卫大叔在查岗。学生排了整整齐齐一排,出示证件进入校园。
有一个男生与门卫大爷吵了起来,“我都说了我校园卡在宿舍,这不是有学生证吗?!非要两样东西都拿出来才能进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大叔喊道:“你喊什么?!出去的时候就和你们说了,两样东西都带着,是你自己不听怪得了谁!”
“那您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门卫依旧不依不饶。
人群逐渐开始骚乱,于是他们几个趁乱溜进了校园。
四月,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响在耳边,听上去有些像淅淅沥沥的雨声。道路两边的林荫大道,树枝上站在几只鸟鹊,它们歪着头看着从树下经过的他们。
周遭是熙攘的人群,夹杂着欢声笑语,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一场未知的变故正在悄悄接近他们。
其他几人在这里分头行动,应照时说要教训某几位辅导员和院士以及舍管的时候,离页表示拒绝而没有参与行动,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前的楼梯上。
说实话杀了那么多人,在不在白天行动或者其他什么时间行动,他们已经不在意了。
离页身上的伤被应照兰简单地处理过,血是不流了,但还是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抬手摸了摸,指头上还是有血迹。
他就坐在那里,偶尔有人经过,朝他投来好奇的视线,然而,却在看清他身上的伤和那个回看过来的淡然冷漠的逼退视线后,胆怯地走开了。
他听见一个女孩儿转移话题说:“搞什么,其他学校都已经走了?去哪儿了,我们怎么还不通知?”
另一个说:“我同学他们都走了,说那个地方还挺不错的,和这个世界没什么两样,该有的都有,不会耽误什么的。”
“啊?咱学校怎么回事啊?”
两名女孩儿说着说着走远了。
一天之中他们杀了十几个人,有贪污腐化受贿的,有不作为的,有欺善怕恶的——朱子红,有滥用职权强压别人一头的——比如那个门卫,有拿人短处尽情使唤威胁的——比如那几个辅导员,等等等等,数不尽也道不尽。
人间险恶,他只见识到了一点点。那些杀人狂,虐待狂,穷凶极恶之人他还没有接触过。
可却通过他们,他似乎可以想象到被他们欺凌的人的下场或者场景。
他们也许只是想要一个前程,然而不会讨人欢心没有特别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拼命学习终于上岸,却因为没有钱惨遭落选,明明是一样的分数或者明明比他(她)低,可是啊可是,倒霉啊!
也许只是想要挥洒自己的一腔热血,不做烂尾楼而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被领导冷落,不迎合市场,汇报的所有事情无疾而终。
也许只是想要一个毕业证,然而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无法顺利毕业,甚至抹黑。
也许只是想要好好地自由地活着……
不欠别人不招惹别人,却是飞来横祸一样不少……
他似乎比在医院的时候更理解世人了。
他们似乎有时候真的没有选择。时代在进步,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无意识地被同化,剩下的特例又能保持多久的纯真。
天空中渐渐有雷声传来,他抬起头,看到层层叠叠的高楼之上,遥远的天边,有一大团蓝色的阴云正在一点点靠近。
彼时,从他身边经过了一个抽烟的男孩儿。烟丝在空气里飘荡,浓重的烟味传到离页的鼻腔里。
有些熟悉。
好像那晚在甘肃酒店阳台,千池抽的那支。
离页受不了烟味儿,此时,却鬼使神差地出声叫住了已经从他身边路过的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嗯”了一声转过头,两只手夹着烟,问:“哥们儿,有事?”
离页注视着他明亮如星的眼睛,问:“烟可以给我一支吗?”
“哦…”男孩儿很大方,语调一直很轻快是少年人独有的,自信又张扬。他从裤兜里找出烟盒,从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他,又拿出了打火机扔给他,然后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你看起来不像学生,是新来的老师吗?”
离页不会抽烟,把少年扔过来的烟拿在手里点燃,然后放到了嘴里,把打火机扔回给了少年。
剌嗓子的味道一瞬间在口腔里爆燃,他立刻偏头猛咳。
这一系列的操作逗笑了少年,他坐到了离页身边,边抽烟边说:“第一次抽?”
离页咳了几声,依旧把烟放进了嘴里,这次的刺激感没之前强烈,但要谈适应还是谈不上。
他蹙着眉试着吸了一口。
比之前更强烈的刺激感直击天灵盖,他偏过头又一顿猛咳,动静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他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少年好心帮他拍了拍背,担忧道:“你没事儿吧?既然不能抽为什么还那么执意要抽啊?”
离页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两次猛咳导致肩背上的伤口有些裂,一阵刺痛。他蹙紧了眉,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缓过来。
话说,被鬼魁的红线刺穿肩膀都没有那么疼,那线到底是什么来头?
离页喘了几口气,渐渐回过神又把烟塞进了嘴里,少年觉得他有些奇怪,年少的人好奇心都特别严重,他没走,直到过了几分钟,等离页不再猛咳坦然自若地抽烟的时候,问:“你为什么执意要抽烟?有心事?”
离页一条腿自然放直,一条腿弯曲,夹烟的那只手胳膊自然撑在上面,头微微扬着。周遭是热闹的人群,他一言不发,冷峻的脸上还有血痕,清冷的破碎感扑面而来。
半晌,他淡淡道:“我对象喜欢抽,我试试。”
第一次,他回答了陌生人的问题。
“你喜欢抽烟的女孩儿?”少年语气很淡。
离页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淡淡道:“他很少抽。”
“哦…”少年依旧很淡的语气,片刻,一拍大腿站起来,“哎,少年呐!”他一拍离页肩膀,“原来是情伤,多情自古空余恨呐!哥们儿,好好珍惜这眼前的大好时光吧!去追吧!”
少年的热情似火感染了离页,他很短促地笑了一声,少年也笑了,“我叫尘与你叫什么?”
“离页。”
少年点点头,顷刻之间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来加个好友。”
离页轻轻推开他的手机,轻声说:“我就要走了。”
少年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半晌,接受了这个消息轻快道:“那好吧,保重啊!拜拜!”
少年走开了。
离页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抽烟,风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金红的火光在风中更亮了。周围的人跑地跑,快走得快走,大部分人都在招呼同胞。
他们是好多人的过去,而他或者是千池会是好多人的未来。
他们本不该那样。
蓝色的阴云眨眼间铺天盖地,离页抬头看着校园上方灰暗的天穹,它那么低,低得骇人,沉沉压在了视野的正上方,闪电那么亮,那白光的光芒也变低了,和灰蓝的云层混杂在一起。
千池站在缓缓前行的云上,垂眸就见脸上有伤的离页在抽烟,他惊了一跳,离页酒红色的衬衣和发丝在风中飞舞,周围一片混乱,只有他冷静地坐着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四川逃窜的人们,安静地抽着烟。
千池心中微动,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本不会抽烟,是任务太艰巨压力太大吗?
这里的植物还没有发生畸变,风吹得树叶往同一方向倾斜,离页在狂风中吸完了一整支烟,站了起来扔掉烟蒂踩灭,抬头看着云层中的千池。
随后,他朝他张开了双臂。
片刻,他看见千池朝他笑了笑,纵身一跃。
白青色的长袍在狂风中舞动,披在背后的黑色长发也扬了起来,脸上戴着白银面具,头上戴着离页送的鸟羽发饰,头侧佩戴着白莲花纹的首饰。
世界在此刻静止,短短须臾间,眼前的一切都被慢放,像是一出漫长的唯美电影镜头,他来赴一场春日的约。
黑发缓缓落下,千池落地,两人旋即相拥,彼此能感受到彼此强烈的心跳声。
离页身上的烟味在风中被吹散了大半,但是由于靠得近多少还是能闻到一些。
千池贪婪地蹭了蹭他的脖颈,离页却叫了一声。
千池立刻放开他,看他紧蹙着眉,问:“怎么了?”
离页蹙眉不说话。千池便自己动手,轻轻翻开他的衣领,几条细长的血线挂在他的脖颈上。
“怎么回事儿?”千池急切地问。
“碰到了难缠的人,不过没大事,已经解决了。”离页说着凑过去亲了一下千池的嘴角,“你来了就好。”
千池看着他的脸又扫过他的伤口,艰难地笑了一声。
因为对视着的缘故,距离显得更加近在咫尺,他鼻息变得有点乱,忽然就没了节奏。目光往下瞥了一瞬,落在离页鼻尖以下,但又克制地收敛回去。
片刻,他还是把目光移了回去,他看着离页,微垂的眸光里有纠缠难抑的情绪。
下一秒,他看见离页抬起手摩挲着他的下唇,偏头靠了过来。
无数片绿叶迎风旋转着往天上飞去,地面上的少男少女在四处奔逃,也有的被眼前一幕震撼到,怔怔地从各个角度朝他们投去诧异的目光,不太重的宣传栏倒塌,被风吹得满校园乱跑,刺耳的划拉声轰击着耳膜,书籍被吹走,人在地上尽力抓够,一片兵荒马乱中,那是多么壮观凄美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