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我告白了》行止30

1、第 1 章

　　“我喜欢你！”
　　躺在寝室的床上，我还在细细品味这句话。虽然现在是周二下午三点半，但也一点不着急，作为一名大五实习医学生，实习这一年的时光可以说是未来几十年中最幸福的一年了。如果没有查岗，最忙的科室一周也只要去待上两天。要是……要是没有学姐催的综述那可能就更完美了，但是毕竟这一年确实适合做很多事，最适合的应该就是科研工作，毕竟之后的规培就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完成科研任务。道理谁都懂，但是，唉，面对那些信号通路，我的眉毛就不由自主拧成一团。再来一次，我宁愿去急诊外科！她心里喊了一万遍。我宁愿在临床待24h，也不愿意看文章一眼！呀，好像岔题了，回到开头这句话。
　　怎么办呐，我喜欢她吗？肯定喜欢！但是，但是……我绝对不能和我妈说，我妈要是知道非和我断绝母女关系不可！之前也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一些关于同性恋的看法，比如短视频上很火的橘子、苹果问题。一开始没听懂深层含义的妈妈斩钉截铁地说，我还是会坚持吃橘子，我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旋即我和她解释了深层含义，橘子代表同性恋，苹果代表异性恋，她才猛然醒悟，“这可不行！那肯定还是要跟大多数人走，不要随意搞特殊！”再之前呢，我也和她半开玩笑地说过，我好像对女孩子心动过诶，就是在我短短23年的人生中，出现过几次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子，可能是外貌，可能是气质，可能是思想，总之是一些吸引到我的东西。当看到她的时候，心跳会不自觉地加速，脸上也会染上一层红晕，心里会很想多看她一眼，也更想她能注意到我，但是倘若她真的看过来了，我会迅速地扭过头，不敢和她对视，有时碰巧对视上，就会尴尬地一笑然后便躲开。不管后面的动作和情绪，一开始的心跳加快是切实存在的，呼吸急促的感觉总是难受的也是难忘的。
　　妈妈一开始听到我说这些话，会觉得我在开玩笑，也会和我开玩笑地说，你有本事就带个女朋友回来啊。但后来听我说这些话多了，便开始有些警觉，我再稍微提一些对某些漂亮女孩子感兴趣时，她便会正色：“你别乱说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母女，真生气和假生气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我便立刻噤声。
　　在今年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弯的，或者说是拉拉。或者更确切地说，在今年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拉拉是什么意思，实在是社会某些部分有些脱节。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活在父母和老师的期许中，初二后努力学习，考取省重点高中；高中努力学习，考取600多分的成绩。文理分科时我也闹过，最终还是屈服于爸爸的不耐烦，选择了理科；高考填志愿时倒是没有闹，但也是在填志愿两天前听从爸爸的建议，开始学医之路。后来想想有些好笑，每当站在大学的班级中，开始介绍自己为什么学医时，总是要编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不能说是临填志愿两天前才做的决定吧。这些理由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老师同学，反正是骗不过自己的。上了大学，也是努力学习，每年都有拿到丰厚的奖学金，一直在进入最后一学年，都是年级第一的成绩，本科阶段结束，也还保持在年级第三的水平。研究生转段时，父母却提供不了什么切实的建议，只诚实地说，打听了一下，觉得消化内科、肿瘤内科和眼科不错，你可以考虑。我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非学不可的专业，那就消化内科，说明我那时的眼光不错，知道我自己不擅长科研。由于绩点不错，消化内科的导师也对我青睐有加，谁知转段快结束时，告诉我情况有变，无法带我，让我另寻高就。是以我在转段结束前最后一个月内再次开始找导师，谁料处处碰壁，毕竟稍微好一些的导师那个时候早就被选走了，最后被肿瘤科的导师收留。其实也不错了，至少有书读。怎么说着说着开始介绍生平了，好似在写流水账一般，也好像在介绍墓主人的寂寥的人生一般。再往回拉。
　　在我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我慢慢开始觉得我喜欢这样，我喜欢按着既定的人生轨迹一步步走向旅程的终点，全然忘记了小时候那番自由闯荡的精神面貌。我到底是向往自由，还是向往规矩，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觉得或许是倾向于自由的吧，毕竟确实不能用单一的词语来概括我的精神追求。
　　我曾经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周围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些年少懵懂青涩的初恋或者是暗恋，毕竟我也23岁了。但是我确实从未对周围优秀的男孩子或者那些追求者动过心，哪怕一个呢，也许有觉得适合的，但是还是没有那种动心的感觉，因为我也知道那时什么感觉。之前也和妈妈抱怨过，说我为什么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呢？妈妈只笑着说我眼光太高。我不想打破这种轻松的聊天氛围，因为我知道，我动过心，如果心跳加速算的话，那还有过几次，但是对象好像都是……女孩子。
　　最早在小学的时候，我就容易和男生打成一片，称兄道弟，那时对于帅气的追求确实远高于美丽。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才小学，10岁左右的年纪，也是男女不分的年纪，但是确实更喜欢关注班级中一些活泼可爱、美丽文静的女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她们也深受老师的喜爱，自己“从众心理”步入中学时代时，开学第一天碰巧和我坐一起的女孩子，字迹工整娟秀，长相清丽动人，简单了解之后才知道她课外学习书法、舞蹈等，当时有些自惭形秽。第二天重新分过座位后，便没有坐在一起，但是她的身影倒是留在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但这也许是女孩子之间的欣赏吧，之后也没在说过话。进入紧张的高中的学习生活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隔壁班的物理课代表竟然是女孩子，我确实是有些刻板印象了，我便有些好奇。经朋友介绍简单认识了，发现不仅是一位理科学霸，还是一位气质样貌都很出众的女孩子。
　　“她真好看。”她走之后，我小声地和同学聊着。
　　“好看吗，没感觉。”同学敷衍了一句。
　　“没眼光。”我嘟囔了一句
　　我后来发现我有些不对劲，偶尔在路上碰到她一定要和旁边的朋友指出来：“看，隔壁班的物理课代表，是不是很好看？”
　　有的同学敷衍两句“好看”，有的则说“没看出来”，我有的时候都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但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确实吸引着我。我有些困惑，那时还回家和爸爸聊过此类话题，大概是我看到隔壁班的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心跳加速这正常吗，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也许当初不应该问爸爸，他不容置疑地说正常啊，我也有过。我便放心了，后来也拿同样的话问妈妈，但换了一种表述方式：你有看到很优秀的女孩子，然后心跳加速吗？怎么会！妈妈也不容置疑地说。现在我也可以不容置疑地说，原来问题出在我身上。
　　但那时，我甚至还不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在我的求学生涯中，我确实很封闭。那时班级举行研学旅游，不过要自行交费。我回家与妈妈商量，我的家庭情况还算中等，条件还说得过去，但是妈妈向来节俭，“可以不去吗？我带你到附近转转也算旅行了。”当时确实对研学没有多大兴趣，一想到还要自己收拾行李，甚至还要坐几个小时的大巴（我本身也有些晕车），也觉得有些无聊，便同意了。虽然当时老师和同学都对我投向不解的目光：“成绩那么好，没有必要这几天还用来学习吧。”我笑而不语，这个时候怎么就没有从众心理了呢？
　　进入大学之后，发现周围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日渐精于化妆打扮之道，我却经常自嘲我是小学生穿搭。对我来说，早上洗个脸出门，干净整洁已是对今天最大的尊重。第一次接触出柜这个词，还是同年级其他班的同学，还记得大一刚进来的时候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实打实的帅哥，而且做事也较为靠谱，那一瞬间，我甚至还有些非分之想，觉得他较为合适。但是听说有女朋友之后，心中那一点点火苗迅速黯淡下去。结果再次听说他时，已经是他和他的男朋友在一起，这一脚柜门，可以说是十分勇敢了，我还是钦佩他的。大学到底还是个思想开放的小社会，在这里，至少在表面上，同性恋、异性恋或者双性恋在这里被一视同仁，谁要是流露出半分不屑之意，便会被群起而攻之。自由、平等、博爱这个时候倒是得到凸显。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是太直呢，可能是越长大，越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关注女孩子。甚至在排队做核酸时，准备打HPV疫苗时，若是身边有个美女，必然是要搭讪的，虽然我很是社恐，但是心中那份冲动还是盖过了紧张。而面对帅哥时，我却显得坦然自若，倒没有太多紧张的情绪，这大概是我室友羡慕我的地方。
　　后来，在迎来闲暇的实习之旅后，我刷短视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我发现一本百合类型的漫画，画风很是好看，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兴趣。这让我想起我之前不久看过的第一部百合番，那时对于一些对当时的我来说较为出格的台词和画面还是蛮让我震惊的，但是却一直有看下去的欲望。我从这部漫画开始，开始更多地了解百合类型的小说和漫画。我之前颇有些自顾清高，总是觉得文学巨著才值得拜读，小说漫画并无价值，因此几乎从未接触。但是现在我好似发现了新大陆，我和一些思想开放的朋友也尝试讨论，她们只开玩笑地说，我别自己把自己掰弯了。我理直气壮地说，才不会，一个直的人看几本百合就会弯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也许我本来就不太直。余华说，任何影响只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像自己，而不会更像别人。
　　我发现我好像才开始逐渐了解自己，好像慢慢回到了小学那个纯真无污染的自己。
　　好像把自己的生平都快介绍完了，现在开始解决开始的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学姐的心路历程较长，也是为后文做铺垫，第二章正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