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片海》不要文绉绉

5、保护

　　走出“魅”的大门，许愿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依旧虚虚扶着苏闵闵的清瘦男生：“秦开？”

　　叫秦开的男生一愣：“你还记得我？”

　　许愿被问的一愣，本想先发制人问他和苏闵闵的关系，此刻不由生出一丝尴尬，含糊地“啊”一声，高中同学确实几乎不记得了，包括眼前这个眉眼俊朗的男生，许愿也是纯粹靠苏闵闵的话猜测到他的名字。

　　秦开扑哧一笑：“不记得又不丢人，我是秦开，高三（2）班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呃，那个胖胖的男生。”秦开一只手扶着苏闵闵，一只手捏起一边脸颊，做出胖脸的样子。

　　许愿记起来，高中是有那么一个胖胖的男生，总是背着书包，独来独往，许愿对他的背影印象很深，让她不由想起小学同学宋卫卫，那个也总是背着书包，总是微驼着背，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在马路上，永远都是走在角落里的那一个。许愿对他有印象，也确实有宋卫卫的缘故，她总是在秦开的身上看到宋卫卫的影子。

　　许愿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面庞棱角分明的男生和记忆力那个嘟嘟脸的男生重叠起来。

　　“不好意思，你的变化实在很大，我记得你，好久不见，秦开。”许愿不好意思地一笑。

　　“确实好久不见了，大概有五年了吧。”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止住了话题。

　　“太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你就这样和我们一起走，没事吧？不要说一声？”

　　“没事，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了。”秦开淡淡道。

　　许愿想苏闵闵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回家，这个点再打车回临水镇确实不方便了，既然有人送，许愿便打消了带苏闵闵住酒店的念头，什么都没带，还是回临水镇方便。她自然也看得出来秦开提出送人，大概有苏闵闵的缘故，便也不扭捏，和秦开把苏闵闵扶到后座坐好，报了地址。

　　到临水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许愿向秦开道了谢，半抱着苏闵闵开门回家。艰难地收拾好苏闵闵，又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累了一天的许愿此刻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回来的路上苏闵闵半梦半醒，看到许愿一会儿开心地搂抱着，一会儿憋着嘴哭闹着，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跟你说哦，我跟你说哦，我要保护你的，愿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愿愿，还好你今天没来，我跟你说哦，那个夏明丽可讨厌了，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花孔雀一个。”

　　“哎呀，我怎么提她了，对不起哦愿愿，我说错话了。”

　　“我跟你说哦，你也不许提，我要保护好我家愿愿，你也要一起保护我家愿愿。”

　　苏闵闵从许愿怀里挣扎着起来，手舞足蹈，末了指着开车的秦开一阵“警告”，

　　许愿重新把苏闵闵拉回怀里轻轻哄着，对着后视镜给秦开一个抱歉的眼神，秦开笑着说没事。过了许久醉酒的女孩嘴里嘟囔着又沉沉睡去。

　　许愿轻抚着苏闵闵的头发，看着窗外黑暗里疾驰而过的路灯光影，思绪渐渐飘远，今天也同样有个男生告诉她，说要保护她。

　　可是，可是，我不想借你们的光，我会寻找自己的太阳。

　　……

　　阳光洒进小院的时候，许愿睁开了眼睛，摸到床边柜的手机看一眼，六点。可怕的生物钟，这么多年，只要在临水镇，许愿每天都会在六点准时醒来。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许愿下床穿鞋。昨天竟半靠在床上睡了过去，意识的最后江海洋、苏闵闵、宋卫卫、陈嫣然、夏明丽、秦开都一股脑儿挤进脑子里，又随着一道金光逐渐消散去，再睁眼，天已大亮。

　　许愿轻轻带上房门，走到院子里，六点钟的太阳还没来得及蒸发清晨的露珠，任由它们肆意展露生命最美的时刻，湿漉漉挂在院子里的两棵果树枝头，晶莹剔透，在自己的世界里，万顷琉璃。

　　打一桶井水，许愿把披在脑后的长发几下绕成一个丸子样，快速洗漱完，清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倦意顷刻消散。

　　许愿搬一把躺椅惬意地躺在院子里，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精致白皙的脸上，些许水珠缀在细细弯眉上，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两侧，偶尔一阵风吹过，散开的墨黑长发飞扬起来，又温柔地落在肩头。静静发了会儿呆，她拿起手机，微信的界面留在一个聊天记录上面，最后一句话是对方发的“阿愿，如果遇到任何不开心，我一直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

　　她摩挲着手机边缘，想了想，在屏幕上敲出一句：“我下午去台城。”想了想，又删掉：“你要来看看爷爷奶奶吗？”手指悬在发送键迟迟下不去，索性关掉了手机丢在肚子上，闭上眼睛仰面假寐。

　　“愿~愿~”不知过了多久，许愿感觉脸上开始被晒得有些发烫的时候，醉酒的苏闵闵终于舍得爬起来，此刻趴在门框上，朝着许愿撒娇。

　　“大小姐，终于舍得醒啦，你再睡下去，我可是要晒一轮日光浴了。”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准备给两个人做个早餐。

　　苏闵闵一溜烟跑到许愿刚刚趟过的躺椅里躺下，转头对着厨房说道：“我昨天怎么来临水镇了？你没遇到谁吧？我没丢人现眼吧？”她隐约记得自己靠着一个削瘦的肩膀，早上起来脸上仿佛还被硌得疼。

　　“十分钟洗漱时间，要不然你就饿到中午吧。”厨房传来许愿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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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还是见到夏明丽了？她没为难你吧？”苏闵闵一口面条吸溜下去，差点烫到自己，急急问道。

　　“你觉得我还是五年前的许愿吗？”许愿握着筷子的手有微微发抖，强压下去那些不好的回忆：“闵闵，有些伤害，受过一次，受过两次，再不长记性，不是呆就是傻了。”

　　苏闵闵默了默，又不甘心地问：“那江海洋呢？你见到他了？他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弥补。”

　　“嗯，昨天见过了。闵闵，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许愿突然问道。

　　苏闵闵一顿，没想到许愿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开口道：“善良又执拗，坚强又自卑，是个矛盾的人，怎么突然这样问？”

　　“那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做朋友？”许愿继续问。

　　“因为我想保护你。”苏闵闵不假思索道，继而又解释道：“你看着满身是刺，其实你对身边亲近的人会倾其所有的好，但是却不懂得对自己好，到头来，刺伤的只有自己。”

　　“闵闵，他曾经帮我拔掉身上所有刺，在我以为世界就此和平的时候，又逼我不得不穿上重重铠甲。”

　　“闵闵，我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见江海洋。可是他像是在我心里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去，昨天一见他，我就知道，我无法真正恨他。”

　　“许愿……”苏闵闵嗫嚅着，她每次只会在许愿不开心时插科打诨，这样的许愿，她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正经安慰。

　　“好了，不说江海洋了，既然已经见了面，后面的事顺其自然吧。我还没问你，秦开是怎么回事啊？”许愿挑了根青菜入口，转移话题。

　　“秦开？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就好几年没见，突然见到他男大十八变，除了羡慕嫉妒恨以外，讨教一下减肥秘诀罢了。”苏闵闵咬着筷子，没想到话题转的这样快，囫囵解释道。隐隐约约想起昨天的事情，低头认真吃面，脸上飞起的一抹红晕被因低头落下的长发遮住。

　　许愿看着她努力掩饰的样子，刚刚稍许阴霾的心情，此刻明媚了不少。

　　台城的六月，好像变得可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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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毕，苏闵闵在水井旁的水池里一边洗碗一边和许愿闲聊，许久不见的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大多数时候，苏闵闵说得眉飞色舞，许愿都怕她手里的碗飞出去。许愿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句，眼里嘴角都噙着笑意，左边的脸颊一直浅浅陷着一个小窝。

　　许愿想，所有人都在往前走，闵闵从胆小畏事的世界里走出来，红兰婶从失去志前叔的悲痛里走出来，临水镇的人也陆陆续续往外面的天地走，她也可以慢慢走出来，从十五年前走出来，从五年前走出来，从阴暗潮湿的暗影里寻找一丝光亮，寻找一方暖阳，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