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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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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G城,到处灰蒙蒙一片。
巨大的乌云吞食了天地,将一切阳光隔绝世外,似要吞噬一切光明。
谁又懂风的无奈呢?时而吹来的阵阵冷风没将雾气吹散,一阵又一阵无助且孤独地吹呀吹,结局却是被湿气同化、一点一点滋生出霉斑,将净土污泥化。
欺骗着渴望光明的信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安静的工作室传来格格不入的敲打声。昏黄的灯光下,是一位神情专注的少女。
她动作轻盈有力,一次又一次反复烧熔了又捶打,用精细的木榔头击打着手中的小银块,使其慢慢变硬。
伴随着手心里的汗慢慢沁出,银块在手中慢慢生长、延展成苗条的样子,银簪雏形已成。
在少女温暖的掌心将砂纸与银簪不断摩挲,整个簪身呈现出一种银白色的光泽,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天意突然想起天情的嘱托,在上花丝之前,又将簪子尖端反复打磨出极细极细的状态,可以说是与绣花针并无区别了。
“这样,再大的发量也可以稳稳地簪上啦!”
天意端详着簪子,想到姐姐拿到礼物满意的样子,顾不得疲倦,马不停蹄开始对簪子进行的花丝镶嵌的工作。
忙碌了好一阵。
恰好此时,月光穿过窗台、透过薄薄的轻纱,洒落在银簪上。空气里还有细细的、打磨簪子残留的银屑。
天意透过一片朦胧,看着手中的成品,满意极了。
天情生日那天,借着家里人一起吃饭的机会,天意把簪子送给了姐姐。
接过礼物,天情笑得很开心。很显然,她很满意妹妹的手艺。
在妈妈的注视下,天情立马用簪子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盘起,别有一番古典美人的味道。
妈妈欣慰地看着姐妹俩:“你们开心幸福,那便足矣。”
天意一把搂住姐姐和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仨都要幸福!妈,你就等着我成为最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吧。”
天情呆呆地注视着一切。
回过神来,三人笑作一团。
短暂的家人团聚后,姐妹俩各自回到自己的学校。
走进宿舍前,天情驻足在宿舍走廊,打开了被天意用红丝绸包裹着的银簪。
在手里盘着,一言不发。
远处高楼闪烁点点幽光,忽明忽暗。
收起思绪,天情将银簪取出。
用一缕又一缕青丝缠绕在细细的簪子上,簪子纵然看上去弱小,它却可以撑起三千青丝,绾起万缕繁华。
天情踏着轻轻的步子走进宿舍。
舍友晓琴冲过来,“真漂亮!太闪啦!!很适合你清冷的气质呢。”
“真的吗?这是我妹妹亲手做的,我也很喜欢呢。”
被她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吸引,埼玉抬头正好对上天情赤裸裸的目光,相视一笑后说,“很漂亮。”
“谢谢你,我男朋友也是这么认为的。”随之,转头走了。
你猜的不错,天情和埼玉两人确实不太对付。像是天生不合,只能做到勉强维持表面的关系。
凌晨时分,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埼玉走到天情桌子前,发现簪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在桌子正前方。
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天情这样摆不安全。
鬼使神差,她拿起了簪子在手中盘看。
不知故意与否,最后,埼玉将簪子拿走了。也许,它有特别的魔力吧。
第二天。让埼玉感觉奇怪的是,似乎天情没有发现银簪丢了,一整天都没有询问过簪子的事儿。
慢慢地,所有人都忘记了。
无意或者无意,埼玉听到了天情与男友明天要一大早爬山约会的对话。
平静无风的大地,天还蒙蒙亮。
很奇怪,天情虽然调了闹钟,却一次又一次按停,完全没有起床准备约会的意思。
闹钟没有闹得醒天情,反而闹醒了埼玉。
黑夜前的黎明给予人勇气、叫人犯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埼玉的心中升起。
趁所有人都还没起床,埼玉偷偷地取走了天情常常穿的衣裳和首饰,在自己化妆台前打扮成天情的模样。
转了一圈又一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翻了翻自己的包,取出了那支簪子,挽起、出门。
到了他们的约会地,天情没来。
但是她男友早早就在入园门口候着了。
埼玉走到他面前,转了两圈,裙摆飞扬,又落下。
她开心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他一时看的愣了神,两个人的身影有一瞬间的重叠。
突然,神智将他拉回现实中来,“你怎么在这?”
她看他和他看她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
她眼睛眯成了月牙弯弯:“我知道你会这样问,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抛弃我,选择她吗?”
他僵住了,僵了很久,直到她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才长长叹了声气。
他很无奈,天情、埼玉和他原是青梅竹马。可自从青春期后,他就开始不断地被埼玉纠缠。
无论是委婉的拒绝还是明确的拒绝都好像无法使这个小姑娘死心。
就连现在,用天情和自己假装男女朋友这种烂方法也没能使她动摇。
相反地,情况更加不妙了。
埼玉独自一人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上演着你不情我愿的独角戏。
“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奇怪的事情了,我很困扰。”
埼玉双眼泛红,带着些许轻蔑又绝望的语气,“困扰?哈哈哈……原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视若无睹!你肯定觉得好笑吧,我一直是你们世界里的小丑。”
他察觉埼玉情绪不对,走上前去。
“不…不是,我们是好朋友啊,只是感情不能勉强,我也不想这样的……”
“呵呵……好朋友?我看未必吧。”
埼玉脑海里闪过许多回忆。原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自己就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在自己生日时,重来没有一个人记得;在天情生日时,他却早早备好礼物还带动她来为天情庆生。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从前埼玉只当是他记性不好,况且自己和天情也是好朋友,也便也不放心上。
结果是自己把自己给骗了。
越长大,人情世故懂得多了,便多多少少察觉了。
一来二去与天情渐行渐远了。如今,埼玉终于明白了。你爱的人并不爱你,无论你如何付出,如何追求,如何牺牲,对方始终无动于衷;最后你所有的付出,也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但就在下一瞬间,愤怒与不甘涌上心头。
埼玉双眼圆睁,带着如宇宙黑洞般深邃凝的眼神凝视着他。
埼玉死死盯着他没有任何感情的脸,突然间发了狠。
也许是自己恼羞成怒,又也许是想亲手毁掉不可得之物。
埼玉趁着他手足无措的片刻,一把取出发间的银簪,像对待仇人一般,狠狠地朝他的脖子刺去。
“你……”他呻吟着、露出茫然的表情,直盯着埼玉。
一阵踉跄之后,直直地朝后倒去。
栽倒之后,他用残余的力气,一手紧握脖子试图制止血液的大量流出,另一只手还不忘死死拽住埼玉。
埼玉紧闭双眼,“事到如今,一切便由不得你了。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都不肯做出选择。如今,我亲手书写你我的结局,那便是共赴黄泉。”
她又一次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中,任凭心脏扑通狂跳。
她听着血液流淌的声音,心一狠,再次用银簪刺向了他。
在他紧拽着埼玉的手慢慢垂下后,她才将银簪从他的体内拔出。
用手绢擦去血痕后,放回包中。
重新带上似有若无的笑容,丢下了一把水果刀在地面、拍了拍尘土、走了。
再次回到宿舍,埼玉将银簪冲洗后放回了天情的桌面。
无视着别人的关心和好奇,她独自离开了宿舍。
远处的红棉在月光下摇曳,刺眼的红在浑浊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凄美。
在埼玉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的生命寂静的独白。
转身后,纵身一跃。
正如红棉,艳丽的、凄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