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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摩根庄园回忆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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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长达六个月的工作后,我和乔治在圣诞节之前赶回了伦敦,我们带回来的古籍实在是太珍贵又太脆弱了,拍照备份之后我们将它提前送去了研究所。
破译工作既困难又复杂,这些古埃及文字里参杂了镜文,这是神所使用的文字。
新年过后,我破译了一部分镜文,在这些古埃及文字的辅助下,我初步判定这本古籍是关于来自东方的某个主神的,祂神秘强大,古埃及的神裔不知道祂此行的目的,他们跪下祈求得到祂的旨意,但祂在短暂停留后就离开了这里。
破译到这里时古籍的内容已经所剩无几了,乔治告诉我邮箱里有新的来信,沙恩·摩根在信中说庄园在去年酿的葡萄酒已经好了,她希望我们能前来品尝。
一项工作还没忙完,另一项工作就接踵而至,这对我来说是常态。我们很快就动身前往蒙大拿,来接我们的并不是摩根家族的人,而是医生和猎人。
医生是个二十出头的中法混血,猎人长着一张纯粹的东方面孔。
“欢迎你们,20世纪最伟大的炼金术师。”
猎人在马上跟我们打招呼。
“马还是车?或者马车?”
猎人在马背上问我们,她勒了一下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头顶的牛仔帽上有一片落叶,帽檐压住了她那双漆黑的眼睛,与她同行的医生帮我们做出了选择。
一路上,猎人都在向医生抱怨为什么不骑马,她们可以骑一小段路程再换成车的,医生打开了车载音乐,不理会她的抱怨,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大片的牛羊漫步在上面,我们已经进入摩根家族的势力范围了。
“打扰一下,你们是摩根的……”
“噢,我们不是摩根家族的人,我们是伊冯的同学,被她骗过来这里放羊的。”
伊冯·摩根,沙恩·摩根的小女儿。
在我们谈话间,一只鹰隼从天空上俯冲下来,直冲我们的车,在我的惊呼声中,它的利爪堪堪擦过挡风玻璃,稳稳停在了车顶。
猎人对此习以为常,她甚至在座椅上弹了一下,她回头跟我们说话时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别担心,这是伊冯的鸟,它平时就喜欢朝人俯冲。”
与猎人相比,医生表现得十分沉稳,她的双手修长漂亮,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阳关扫过这里时会反光一下,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了。
庄园里,沙恩等待我们许久,迎接我们的并不是羊羔肉和美酒,而是摩根家族死气沉沉且昏暗的会议室。
沙恩还是以前那副模样,立体的五官上多了点沧桑,鹰一般的眼睛已经照看了这片土地几十年,她看起来随时可以翻身上马鸣枪赶跑入侵牧区的群狼。她陷在宽大的皮椅中,整个人藏进了阴影里,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
“你对待客人的态度还是这么傲慢无礼。”
我在她对面坐下,长长的会议桌只摆了三个座位,我已经忘记上一次这里坐满人时是什么时候了。
“你难道真的想喝葡萄酒吗?实话实说吧,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酒窖爆炸了,万幸那里没有其它的酒。”
沙恩语气遗憾,她起身去后面的酒柜里取出了一瓶葡萄酒和两只酒杯,酒液倒进杯中时发出的声音十分悦耳,“我又酿了第二次,酒窖没再爆炸,出于保险起见,我让伊冯尝了一口,没过多久她就酒精中毒去医院了。”
沙恩端起两杯酒来到我们面前,她高大的身躯十分有压迫感,她将两杯红色的液体推到我们面前,“放心,这是我买的。”
为了表示信任,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非酿不可吗?”
“没能喝到自己酿的酒是我第二个遗憾。”沙恩笑了一下,“至于第一个遗憾,需要你们帮忙。”
她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径直拿起那瓶葡萄酒喝了一口,开始了她的讲述。
“1884年,我的祖母一家还在西部居无定所,他们像愣头青一样到处询问有没有人需要驱魔,遗憾的是没什么人需要办理这项业务,恶魔看见这里的矿产都想留在这淘金,他们接过最多的委托就是充当保镖护送雇主安全到达目的地。”
“最后一份护送工作完成后,附近的农场主找到了他们,这些日子里农场里的牲畜数量一直在减少,他们雇佣的枪手蹲守了两天后不但没有找到盗贼,反而死在了牛棚里,死状凄惨,他们认为这是团伙作案,农场主招募了更多的牛仔帮他守护牲畜,这样一来,消失的就不止牲畜了。”
“随着牛仔们的死去,这个农场恶名远扬,工人也都纷纷离职,农场主濒临破产,他找来的牧师没有一个能安全离开这里的,有人曾经在黑夜中见过一只巨大的山羊走进羊群中,大家都说这是恶魔看上这片土地了。”
“我的祖母是听完这片农场的遭遇后少数没有拒绝农场主的请求的牛仔,她甚至有些兴奋,这份委托随着他们入驻农场后就开始了,农场的夫人杀了一只羊羔招待他们,我的祖母佐伊发现羊眼发黑,连同里面的血管和心脏都是黑的,这是她的神赐,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立刻禁止所有人食用这份羊肉,当她去牲畜中巡视了一圈后,发现大部分牲畜都被感染了,一些牲畜极具攻击性,一些则奄奄一息,她请求农场主杀掉这些被感染的牲畜,但农场主并不愿意,在他眼里这些牲畜都是正常的,请求被拒绝后,佐伊发现了一个更绝望的事情,农场主的孩子们也都被感染了,但你能怎么办呢?这个可怜人会杀掉他的孩子们吗?”
“佐伊隐瞒了这件事,深夜,那只山羊又来了,它喘着粗气走进安静的羊群中,一只又一只羊着了魔一样乖乖跪在它身前被它进食,一声哀嚎也没发出,在它放松警惕的时候,藏在羊群中多时的佐伊给了它致命一击,但山羊并没有死,佐伊只把它的一只羊角砍了下来。”
“山羊发出了巨大的哀鸣,它冲出包围圈跑掉了,黑色的血液洒在它逃跑的路线上,这是乘胜追击的时机,但农场主拦住了他们,他跪下来请求他们救救他的孩子们,短短几个小时中,被感染的孩子们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五个孩子中,三个接近死亡,一个发生了异变,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开裂然后变得坚硬,他的手臂上长出了第三只手。”
“农场主抱着他跟佐伊求情时,他在一瞬间完成了最后的变异,他杀死了他的父亲,他长大嘴巴嘶吼时口腔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齿,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尸卫,对付这样一只尸卫对佐伊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看着一个完整的家庭瞬间灰飞烟灭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他们挖了几个坑埋葬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和农场主,夫人抱着她仅存的小女儿在刚升起的太阳下哭泣,在金色的日光中,那个女孩重获新生一般,身上没有一点被感染的痕迹,她的小手接过母亲的泪滴,那滴水珠在她手中悬空转动,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沙恩腾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拍在厚重的桌上,那双鹰眼紧紧盯着我们,“那只山羊并不是什么异种,那是神!血统纯正的神!只有神才能让一个普通人成为神裔!”
说完这些后她慢慢坐了回去,身上散发的威压也在缓慢散去,她吐了口气。
“那个女孩在接触山羊后没有死亡也没有变异,她成为了罕见的直接由神转化的神裔,佐伊把她们母女留在农场,再次出发追踪山羊,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动物接触到了山羊的血迹,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痛苦的死去要么被转化成尸卫,或者是还保留部分人类意识的异种,这对他们的捕捉任务来说是雪上加霜,他们不得不沿途清理这些拦路鬼。”
“他们追了一天还是一周?总之血迹越来越稀少,人类的痕迹越来越罕见,天气也越来越恶劣,他们一路追到了一个山谷里,除非山羊会飞,否则它跑不出这里,但暴风雨越来越大了,他们骑的马一直在躁动,佐伊无奈地退回了一个酒馆里等待暴风雨过去。”
“暴风雨引发了山洪,他们不得不撤去更远的地方,期间,佐伊冒险前去山谷,洪水把她逼了回来,雨停后,他们迫不及待前去山谷,他们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山羊,佐伊妹妹的神赐可以追踪这只山羊,山羊在她的感知中从没离开过这里。”
“他们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多月后不得不结束了对山羊的追踪,返回农场后那里已经一片荒芜,几乎所有的牛羊都死去了,几只瘦骨嶙峋的羊在畜棚里瑟瑟发抖,这片繁荣昌盛的农场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变成了荒无人烟的诅咒之地,佐伊跟夫人致歉,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只山羊,夫人把农场赠送给了她,前提是她要留在这样照看她仅剩的女儿。”
“于是,我的祖母结束了流浪的前半生,在这块土地上定居下来。”
“她坚信山羊还在那片山谷,她努力经营着农场,致力于把它恢复到之前繁荣的模样,她用农场赚的钱买下了山谷周围的地皮,农场也在不停扩大。”
“这就是摩根庄园的发家史,也是摩根家族留在这里的原因,我邀请你们前来不是单纯听故事的,我想让你们看一个东西。”
沙恩拍拍手,她身后的一个暗门里走出来两个人,她们合力把一个长宽都是一米的箱子放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