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侦探所》林林原上

7、第六章 鲛人有泪五

　　夜色未深，地下室已经提早打开了所有白炽灯，照的地面一片惨白。穿着驼色外套的男人正低着头在地上涂抹着什么，红艳艳的看不出什么材质。

　　“贺少，这……”

　　“嘘~”贺渊伸出食指抵住薄唇，冲延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是血呀。”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混着指尖的艳红显得有些妖艳。

　　延明顿了一下，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以为延先生不怕这个的。”贺渊低下头，接上了之前的动作，只是好像心情好了一些的样子，不再是刚来时的无精打采。

　　“谁都会怕的。”

　　延明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觉得无趣，便挪开视线，恢复之前倚墙沉思的模样。他微微蹙起眉头，不太舒服的样子。

　　“延先生不舒服就去旁边休息一下。”贺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冲旁边的值班室努了努嘴。

　　“您真会开玩笑……”延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刚刚死过人的。”

　　“一个人而已，死成那样，怕是连魂都没了，您怕什么。”贺渊头也不回地接到。

　　延明摇了摇头，没再接话，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动作一停，见那只白猫没在，又若无其事地把烟叼进了嘴里。

　　那边，贺渊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鬼画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诶~年纪大了，真是操劳不得。”

　　延明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眼睁睁地看着贺渊毫无心里负担地转身就走，迅速地窝进了值班室的躺椅里。

　　延明：“.……”

　　他认命地跟了过去，趴在窗户上试图帮贺渊提起一点干劲。

　　“贺少……”延明有些犹豫地开口。

　　“干嘛？”贺渊懒洋洋地挑起自己那双桃花眼，极不情愿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个东西……是什么？”

　　“什么东西？”

　　“杀人的那个……”

　　“奥。”贺渊收回了眼神，开始在值班室里一通翻找。

　　“您找什么呢，贺少？”

　　“酒……”似乎是因为一无所获，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您要喝酒？那我上去给您拿。可是，喝了酒您还能工作吗？”延明有些担忧地问。

　　“不是我喝……”他肉眼可见地温柔了眉眼。

　　“我家猫喜欢。”他忍着笑憋出这么一句。

　　“啊？”延明下意识地去找贺渊身边的那只白猫，忘了猫咪饮酒是何等荒唐的鬼话。

　　“算了。”贺渊抿起嘴，莫名显得委屈。

　　“反正他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理我了。”

　　“啊，奥。”下意识地，延明想要安慰一下面前的人，但苦于无从下手，也只能皱眉看着他。

　　“奥，你刚才问我杀人的是什么？”贺渊笑呵呵地打断了刚才的沉默。冰凉的风吹过他的耳畔，带起一点乌黑的发丝。似乎是有些冷了，他掩了掩了自己的大衣。

　　“是鬼哦。”

　　声落，明亮的灯光刹那间消失。

　　啪嗒——

　　啪嗒——

　　随着拍打声越来越近，地下室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只是忽明忽暗的，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啧。”贺渊有些烦躁地遮住了眼睛。

　　“还不如不亮呢，晃得眼疼。”

　　延明“.……”

　　“贺少，我们怎么办？”

　　“等着。”说完，他又懒洋洋地要窝回椅子上，走廊的声音却突然远去了。

　　“咦？”动作一顿，贺渊看着走廊的尽头皱起了眉头。

　　“挺聪明吗，知道这边不能来？”

　　“贺少……”

　　“唉，延先生您冷静一点。”贺渊舒缓了表情，回头看向延明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您从刚才开始都叫了我几次了？我在这……”他突然停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延明一遍，“还能让您被一只不知道哪来的小鬼吃了不成。”

　　“不是……它吃我做什么。您在，我不担心。”延明垂下眼，假装没看出贺渊的嘲讽。

　　滋啦——

　　像是遭受了什么痛苦似的，走廊的灯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却垂死挣扎地闪烁着。明明暗暗间，映出了走廊尽头的黑影。

　　她缓慢地接近值班室，长如海藻的长发在地上拖拽着，行走……或者说是爬行间带出不明的暗红色液体。

　　“嘶——”

　　走廊尽头的东西突然拱起腰来，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呦~”贺渊突然饶有兴味地笑起来。

　　“还认识我呢。你这是什么东西……”

　　“贺少！”延明慌忙地拉住似乎想要上前的贺渊。

　　“唉我说！”贺渊有些不耐烦地拍开了他。“不是你们花钱请我来的吗，拉着我干嘛，跟这小怪物一起坐下来喝茶啊！”

　　“嘶——”被戳到了痛处，那怪物长尾一拍，猛地窜出了走廊。它疯了一样的冲向延明和贺渊，利爪在铁质的墙壁上带出尖锐的摩擦声，凑得近了，还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臭味。

　　虽然行动并不灵巧，但速度却出奇得快，巨大的力量和滑腻的身体使它能够快速地穿越很长的距离。怪物就像一头饿疯了的狼，逮到贺渊和延明这两块肥肉就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当啷——

　　金属的碰撞声在小小的地下室里不断地回响。延明惊讶地发现那怪物的利爪竟是从皮肉里长出来利刃，而贺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柄短剑，正轻松自如地招呼着它。

　　一人一鬼的速度都快到了一个境界，上下翻飞间已经把地下室砸的没了样子，延明默默地缩到了一旁，决定自己还是不去给贺渊添麻烦的好。

　　谁知那怪物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它悍然迎上贺渊，生生受了贺渊一剑，然后擦着剑拐了个弯，冲向了延明。

　　没有刺到肉……

　　贺渊匆忙间回味了自己刚刚那一剑的感觉，是和骨头摩擦的感觉。他皱着眉去追那怪物，却碍于灯光明暗闪烁而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只能凭感觉去拦。

　　当啷——噌——

　　又是利剑和骨头摩擦的声音，刺的人牙酸。

　　贺渊终于失去了耐心，只见他指尖微光一闪，手指翻飞间便绘成一幅复杂的符文然后猛地抬起右掌，一把印在了怪物头上。

　　轰——

　　怪物被巨大的气浪掀飞，挣扎间撞飞了一列货架，一片狼藉中隐隐露出灰色的金属圆台。

　　滋啦——

　　室内终于恢复了明亮。

　　贺渊抬手挡住突然刺眼的灯光，瞥了一眼露出来的圆台。

　　“.……”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怪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