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姜豆蔻相思味》思源三月

2、九恒山

　　确定了方向，兄妹俩领着孩子就往那边跑。可是没走几步，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这一看就是被饿的，他们身上也没有可以裹腹的东西，小叶把身上带的水葫芦取下给他喂了点水，又慌乱的给他掐了人中，这才醒了过来。
　　只听他气若游丝道：“姐姐，我饿，想回家，我想爹娘了······”
　　即使看不清楚面容，兄妹两能明了他们可怜无助的表情。有了一个孩子哭泣，其他的都忍不住流泪。
　　“哥哥姐姐，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顿时哭声一片。
　　可他们还没爬到山上，哪有吃的？
　　少年很无措，他攥紧了拳头，恨透了那些坏人。面对这些孩子只能哄道：“先别哭，我们再坚持一下，一会爬到山上，我再给你们找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总有任性的，哄不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叫道：“不！我现在就要吃的，你骗我！”
　　这一叫唤不知把谁家的狗给叫醒，随后便听见“汪、汪、汪、、、、、、”
　　几声狗叫之后，一条街上的狗几乎就全醒了，非常有节奏的跟着叫唤。狗一叫少年立即察觉不妙，那黑狗的叫声他最熟悉。每一声都凶狠、恶厉地刺进他的耳朵里。
　　兄妹两顿时紧张的浑身冒着虚汗，少年咬紧牙深呼吸之后赶忙道：“都别哭了！再哭被他们抓回去喂那黑狗，你们愿意吗？”
　　那黑狗嘴巴张开比他们脸都大，说抓回去喂狗也不是不可能，那些坏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之前就有一个孩子因为性子倔不服气，被他们锯掉了双腿，戳瞎了眼睛，割了舌头扔在粪缸里，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傻，谁也不想被喂狗。
　　“······”
　　哭闹声瞬息停止，昏暗里可见几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街上移动，四处寻找什么，脚步声也越来越重。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就真的被抓回去喂狗。少年立刻背起摔倒的孩子：“快走，去那边巷子里！”
　　他们跑着，那些人牵着黑狗跟在后边，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狗叫声，恐吓声就在身后：“别跑！我看见你们了，都给老子站住！妈的！居然敢逃跑，等我抓到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汪、汪、汪、、、、、、”
　　“哥！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小叶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边跑边焦急的道。
　　要爬到点着长明灯的山上怕是不可能了，少年颠了颠身上背着的孩子左右四处看了看，因犬吠不停，四周已经有人家点了灯。他打定主意后跑到一处点灯的院墙边放下背上的孩子：“快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哪？”
　　“茅房、鸡窝、狗棚、猪圈，喜欢哪个挑一个躲。”
　　“啊······？”
　　孩子们震惊之余，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二话不说踩着少年的肩膀就往墙上爬。
　　等那孩子爬进去少年交待道：“快躲好了，千万别出声！”
　　“嗯，知道了，哥哥你们要小心！”
　　“我们不能只躲在一家，走去那边。”
　　一连帮着好几个孩子爬进人家院子，后边还有人阴魂不散的追着，又要躲避，兄妹两累的够呛。这会还有两个女孩，看样子是亲姐妹，把她们分开藏起来的话另一个估计会很害怕，到时候找也不好找。兄妹两决定把她们藏在一起，就在这时那些人贩子牵着狗已经快要找到这里。旁边一家的主人刚出来查看自家的狗，发现没什么异常，是外面街上的狗叫就又进屋熄灯睡下。
　　这家的院墙有点高，比一个大人还高出个头，大概是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常人去爬尚且艰难何况是七八岁的小姑娘？
　　黑狗不停的叫，仿佛是在说“我看见你们了，别想跑了！”
　　眼看那些人就快要追上他们，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双手十指扣住像平时表演一样撑着掌半蹲着对小叶道：“上来，你先进去。”
　　小叶立刻会意，一脚踏上掌心，少年双腕用力向上小叶一跃脚尖踩到墙瓦上翻入院内。
　　“哥，快把她们送进来，我接着。”
　　两姐妹这时变得坚强起来，姐姐先是踩着哥哥的肩膀，然后让妹妹爬上去，三人的身高足以让妹妹在墙上露出头。
　　墙内小叶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非常重的竹竿，搭在院墙上。
　　“抓紧了。”
　　小姑娘很听话，身子灵活抓着竹竿就往院子里面翻。等她安全落地小叶顺着竹竿爬了上去，她从墙上探过上半身，一只手抓着竹竿，一只手伸下去拉另一个女孩。墙外的少年这时托举着小姑娘的脚，让她站在自己的手上，她比小叶要轻一些，举起来毫不费力。在小叶抓住她的手时便用力的向上推举，小叶借着力道把小姑娘拉了过来。
　　此时外面的黑狗已经寻到他们的位子，正狂叫着带着一群人朝少年过来。
　　小叶伸着手想抓住她哥，但是两人怎么也够不着，小叶急得叫：“哥，快上来！”
　　少年试了几下仍旧无济于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不作无用的功夫：“先别管我了，你快下去带着她们躲好了。”
　　小叶非常忧心又焦急：“可是你还没进来！”
　　少年抹了下鼻子坚韧道：“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跑的快，就是以后如果回到家乡，替我和爹娘说一声，叫他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回去的。”
　　“哥，你不要做傻事，快上来······”
　　少年揉了揉肩膀做了最后的决定：“来不及了，你一定要和爹娘说，记住了！”
　　如果他跟着进去，那这些追着他们的人就会也跟进去，到时候一定会给这户人家带来祸殃，这些人毫无人性又会武功什么都能做出来，这家人手无寸铁一旦让他们翻墙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寻找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奋力的向着远处的光明奔去。
　　他扔了手里的樟脑木块，黑狗更加肆无忌惮的朝他追去，在即将奔向神树的那一刻被恶狗撕扯着衣物扑倒在地，狗嘴在他耳边狂嗅，黏液滴到他脸上，恶心的气味冲刺在他鼻腔里，令人反胃至极。随后身上便是一阵抽打，每一鞭都让他感觉皮开肉绽，痛的要命。
　　铁链很快反锁了他的手脚，他泪眼模糊，快要晕过去，恍惚中看见树下似有似无的身影，尚存的一丝清明使他在绝望中说了一句：“救我······”
　　那身影毫无动静，只见一点微弱的荧光落入他眉心，他就被抽打的痛晕过去，一路拖拽着回去。
　　那帮人被狗叫吵醒，第一时间查看了箱子，果然里面的东西全都跑光了，他们立刻牵着黑狗到处寻找，这可是他们经过四五个城镇拐来的货物，经过这里本来想再弄几个，没想到这里的人非常警惕，一个也没得手。这下又全都跑了，一分没挣还倒贴，可笑他们还没做过赔本的买卖，这让他们哪能受得了这个气？抓回来必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少年被扔到地上泼了一桶冷水，一下子给他惊醒，全身除了痛就是冷。
　　“小畜生，是你放走了他们？我就知道你很滑头，今日你若是不说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说不说都没人救他，身上的鞭子就没有停下过，他除了惨叫发不出其他声音。
　　人贩子的气愤与鞭子的力度形成正比并且只增不减，脸上从未见过的竟然笑了起来，他每动一下嘴角眼里就多一分杀意，比无尽的深渊还可怕。
　　这一夜的动静太大，狗叫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对于平日了平静惯了的小镇来说足以让人们发觉异常。
　　那些爬进孩子的人家再次被鸡飞狗跳惊醒，就连母猪都吓得丢下猪崽子不管整个猪圈里乱串。
　　小叶带着姐妹俩爬入院内，这院子着实有点大，走来走去差点迷路。一不小心又把院主人的狗给惊醒，本来它已经在仆人查看之后睡下了，没想又来几个陌生人还带着难闻的气味，它不愿靠近，只得不停的叫唤。
　　仆人掌着灯过来察看，今夜莫不是真的有贼？于是又多叫了几个人跟着，以便在抓到贼人的时候痛打把他们痛打一顿。
　　谁料走进了一看是几个女娃子蹲在墙角边，一个大点的护着两个小的惊恐的看着他们。她们衣衫褴褛，显然这也不是贼人，更像是被拐的孩子。
　　这几日镇上村里都在传来了坏人，看来是真的。
　　她们被带到主人面前，主人叫人给她们弄了吃食，开始她们只是咽着口水不敢去动那些食物，观察了一会，这主人面相跟人贩子天差地别，他虽然很严肃，但眼神没有让人害怕的东西。旁边仆人道了句：“快吃吧，我们老爷可是这镇上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吃完了慢慢说与老爷听便是。”
　　一听说是当官的，小叶忙疑道：“什么官？”
　　“休得无礼！”一旁的仆人呵斥道：“我们老爷便是此地县令，你知道县令是什么吗？”
　　县令摆摆手道：“无需计较，最近邻县通报的官文说是有丢失孩童，想不到竞跑到本县府上。这些个奸人实在猖狂、狡诈，上面每年都发文告要严查，严办，仍旧屡禁不止，本县正毫无头绪，她们来的正好，就从今夜开始，查！”
　　小叶一听当即跪下拱手道：“还请大人严查！”
　　平日里摸不到他们的踪迹，小叶她们的到来正是个入口。县令舒展眉头点点头道：“先吃吧，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两小姐妹见小叶没有阻止这才放心的去拿东西吃，而小叶始终吃不下东西，她在担忧：“大人，您能不能现在就去抓他们，我哥哥还没有逃出来，他要是被抓了肯定会被打死的！”
　　县令疑道：“你哥哥？”
　　“嗯。”小叶差点哭出来：“大人，您不知道，他们很狡猾，事情败露他们就会立刻逃跑，只要我们被抓的孩子试图逃跑就会被抓回去狠狠的打一顿，打死了就扔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大人您快救救我哥吧！”
　　小叶在哀求大人，两姐妹虽然年纪小但也懂事，见状也不吃了跟着一道跪地上恳求这个县令能救救哥哥。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街上，杂耍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