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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九恒山 ...

  •   回到观里师徒几人开始打坐,蛮姜对于婚宴上杜中玄喝下去的一丝魔气非常不解:“师父,杜中玄为人正直怎么会沾染上魔气?”
      这事对于赵颐真来说并不惊讶,他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道:“朝代更迭,坐堂者昏庸无能,权臣当道,官员间相互勾结,制衡,导致朝纲混乱,武将乱权,各地军阀割据。更有贪得无厌之人借着手中的权力大肆搜刮民脂,久而久之百姓民不聊生。而这些皆是因国富民丰而生的欲念,人人暖衣饱食,就想要更多,欲求多了,心中便有不满,生出怨气,邪念。常人尚且如此,可想官宦更甚。”
      除了褚青甫、华京唐与花薪酬,其余几人皆是震惊不已,难怪本派叫澄清派,澄清、净明,心神安宁,不受邪魔侵扰,是为本真。
      “大师兄,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蛮姜还是有些疑惑,他看过杜中玄的命格。因成婚较晚,常人中年已是八面玲珑,处世圆滑,他却正是人生得意时,仍旧光明磊落,秉笔直书。只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由于正直了大半辈子脾气比较倔,被朝中对头参了一本丢了官职。又遇新帝登基急于树立威信,但也没拿他怎么样,只命他告老还乡,回来养老,怎么会如此?
      褚青甫道:“师父说的没错。”
      蛮姜这下都不自信了,以为自己看错人了,面色落寞担忧。
      幸好有师父给他解惑,赵颐真道:“不必担忧,杜中玄只是回乡前受到蛊惑,他为官多年不曾与人结为朋党,有人欲意拉拢监察司找到了他,实际并未参与。成婚后更有叶归春时刻警醒,今后便不会误入迷途。”
      “原来如此。”蛮姜顷刻松了口气,他别无他求,只希望叶归春这辈子能平安的度过。然而他又想到了别的:“师父的意思是,此间正是国泰民安时,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正是因为如此而欲念横生,生出私心杂念,侵扰心神,慢慢聚集,生浊气。而邪魔更是以这些浊气为食,浊气越多越生邪魔。如今国之气运已入下跌之势,只是世人还在迷雾中不自知罢了。”
      “是矣。”
      “······”
      在赵颐真肯定蛮姜的话之后,大殿里一阵沉默,好像大家不去探讨,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
      祖师爷默不作声,因为世人不听他说的话,不相信他的话。信徒们拜他,供奉他是因为信他,换作其他人,没有人愿意在了无人烟的山上度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寂寥!
      修道者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张至晦以身殉道,用最后的微光换来世间百年太平。
      赵颐真寻思是该让几个徒弟下山历练的时候了,又过了几日他便吩咐徒弟们带好自己的法器,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下山。
      能够下山对于久居山里的他们来说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唯独这几日沉迷画符、术法的冯佑臣扭扭捏捏,说什么就是不肯下山,他还找了个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大家都下山了,观里就没人了,谁来守殿?况且后山还压着大魔呢,你们就不怕前脚走后脚他就蹦出来?”
      赵颐真还没说什么,商陆生怕他这么一说师父就不让他们下山了,急忙道:“怎么会?这都十多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师叔?”
      冯佑臣道:“不是不相信师叔,我是怕万一,万一我们都下山了,九恒山出了点事,谁来管?”
      商陆道:“那不是还有神树吗?”
      冯佑臣不管这些:“那能跟我们在一样吗?”
      商陆:“······”
      “······”
      赵颐真无奈的摆摆手道:“算了,不去也罢,观里的确是要有个人来守。指不定我们都走了,突然冒出来个魑魅魍魉也还有人对付。”
      冯佑臣立刻道:“就是。”
      赵颐真又叮嘱道:“对了,老三,你那罐子里的玩意可得给我看紧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冯佑臣霎时不敢吱声,自己就是手欠捉回来一只精魅,前几年还没修练成型。本来修练无趣时拿来找乐子的,没想到这几年那玩意竟被喂大了不少,那小破罐子有点装不下它,每天气势汹汹的要出来,撕碎了他好几张符咒,最近他废寝忘食的在研究怎么能彻底封印它。可不能这个时候扔下它走了,太不负责了。
      冯佑臣恭敬道:“是师父,请师父与师兄弟们安心下山,我一定守好道观。”
      “那便好。”
      大伙都有用的顺手的法器,就连商陆都有一把佩剑。蛮姜入门的晚又未曾习武还不曾有顺手的法器,唯一用过的还是那把鎏金杵。
      出门在外总得有件用的趁手的东西,赵颐真便让他把那个带上,临走时冯佑臣又给他们每人塞了一大把的符纸,和各种捉鬼小玩意。
      其他人都欣然接受,关河令手握寒剑,三米之外都能感应到生人勿近的气质,阎王见了也得掂量半刻,自从知道自己的剑是师叔的便不屑这些东西,他认为弱者才需要外力的保护。他有一把剑足矣,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他的剑。
      “我不需要。”
      他说话简单,看似淡薄,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加持自己。
      冯佑臣在他面前尴尬惯了就没再硬塞,但是东西又不好收回来。师父当然是更不需要这些,他们中只有蛮姜修为最浅,干咳一声道:“二师兄修为高深,剑法了得自然就不需要这些,小师弟你拿着,关键时候用得着。”
      蛮姜本来已经装了许多法器在乾坤袋里,刚要说不用了,就被他塞到怀里,师兄好意实难推却只好道:“多谢师兄。”
      赵颐真道:“该下山了。”
      送别一番后,师徒几人这才往下山的路走去。
      许是太久没来人间了,下山后集市上又出现不少新鲜玩意,看的眼花缭乱。
      几人修行已久,虽然看上去风华正茂,最年轻的蛮姜也将至不惑之年,加之修行的缘故,对任何事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新鲜玩意根本诱惑不到他们。
      街上叫卖声,吆喝声不断。远处正有一辆马车搭建的戏台,戏台上的木偶四肢被牵在一个艺人的手上,在表演一个将军杀敌的故事。只见它右手握剑,一会腾空而起,一会转身回旋,把剑刺向敌人,好不威风。
      一出戏表演完毕旁边的看客使出吃奶的劲给它鼓掌,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看表演,看完都不肯走,大人拉都拉不动。可是那艺人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孩子们不乐意了,吵着大人要给他打赏,希望他能在演一个。大人们没辙,只好掏钱。那艺人喜笑颜开,又把那呆滞的木偶提起来表演。
      大家本来已经从这里走过去,正要出村,回头一看师父和小师弟还没跟上,原来是停在了这里。
      这条街对于蛮姜来说可谓是噩梦,回到这里赵颐真是真怕他心里藏着痛,钻牛角尖,从下山开始就一直在留意着他,直到他停在这个江湖艺人的戏台前。
      他一直注视着那木偶,木偶的动作让他快乐不已,在结束的时候他亦是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正好被赵颐真看见。也许他是真的开心,就像那些孩子一样。
      赵颐真温声道:“你喜欢木偶戏?”
      “嗯。”
      蛮姜回过神道:“师父莫要笑我。”
      赵颐真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是人都有喜好,只不过有的人喜欢藏匿自己的喜好。”
      二人边走边说,这倒是勾起了蛮姜好奇心:“那师父的喜好是什么?”
      赵颐真一愣,说起喜好,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记得年少时喜欢花草,后来上山去采奇珍异草迷了路,被师父救了,从此便入了道门。”
      说的也是,澄清观里里外外种满草木,观外种的是长青木,观里大殿外的檐下一排排的花草都跟成了仙似的,常年盛开,从未凋零过,看来师父是真爱了,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名字都取做“蛮姜”。
      蛮姜连连点头,他的这个入道经历可真是与众不同。花草可陶冶性情,难怪师父脾性这么好。
      九恒山这里未见邪祟,他们打算到别处走走。褚青甫他们已经在村头等了半天,这才见师徒二人慢悠悠的过来。
      他们在一棵树下边等边休息,商陆喝了一口水道:“师父,你们在干嘛?怎么才来?”
      赵颐真道:“没什么,我们就是看了一会戏。”
      商陆不可置信道:“看戏?我都不看戏了,师父您还看戏?”
      褚青甫入道多年性子早就磨的处事不惊,关河令没工夫去关心“看戏”这件事,他只在乎除魔卫道的事。
      只有永远在比试的华京唐和花薪酬会打趣几句,这会花薪酬揶揄道:“师弟,你真以为是师父在看戏呢?白瞎长这么大。”
      商陆更加不明所以:“······”
      华京唐转着笔笑道:“七八十岁的人了,你是不是傻,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师父是在陪小师弟看戏,你看不出来吗?”
      商陆:“??”
      花薪酬拄着神鞭若有似无的埋怨道:“师父偏心啊~~~”
      偏心······?
      把蛮姜都说的不好意思,正要解释时赵颐真笑道:“要不为师也陪你看一会?你看如何?”
      花薪酬知道师父准没安好心,看完戏接下来指不定又怎么坑他,立马变脸道:“那倒不必了,咱们还是先赶路吧。”
      赵颐真满意的点点头,拂尘往空中一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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