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幺令》溪约

10、锦棠林惊现尸体，皇子府神秘来客

　　距离宴会地点不远处，一位采花的妇人发现一棵树下出现一具无头男尸。

　　尸体倚靠在树干上，头颅不知去向，脖子上的切口处平整，似乎头颅的掉落就是一瞬间的事。尸体很干净，包括脖子上的切口处，像是被人精心擦试过。

　　为担心惊扰圣上，大理寺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现场。

　　饶是经验最丰富的老仵作，平日里见惯了尸体，见到此具男尸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尸体除去头颅，其余部分保持的很是完整。根据尸体状况来看，此人死去多日，却不知凶手是用什么手法保持了尸身不腐，甚至凑近去问，还能闻到隐隐的草药香。

　　待解开衣服一看，该尸躯干上每一处伤口都被缝上了花。不只有伤口处，死者腹腔被全部掏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花。

　　【绝望的泪水埋进土里，腐烂的血肉长出了花】

　　来不及将尸体带回陈尸所，淮安王便来到现场，不知道他和大理寺的人说了什么，这具尸体最后竟被淮安王的人带走，案件也就不了了之。

　　徐老的尸体被秘密送往淮安王府的密室里，得知消息的凤倾歌也是连夜赶回府里。待看到尸体的惨状后，她忍不住瘫倒，所幸萧墨淮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假的吧……这怎么会！”待稳定身形，凤倾歌推开萧墨淮，颤颤巍巍朝不远处的冰棺走去。

　　“这怎么会是老头子呢？一定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

　　凤倾歌一把推开冰棺，指着棺中人对萧墨淮，再三质问。

　　“怎么会是老头子！他没有头颅，你是如何辨认出他就是徐老！对！徐老不会出事的，他怎么会出事……绝对不会的！”

　　说到最后，凤倾歌像失去全身力气般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怎么会呢？徐老他那么厉害，萧墨淮，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徐老压根没有去世对不对！”

　　“不。”萧墨淮垂下眼眸，眼底划过愧疚。“倾歌，这就是徐老……请节哀。”

　　“不会的……”

　　凤倾歌仿佛失魂般，喃喃到。

　　记忆中，在药王谷的那段日子是鲜活的。

　　凤倾歌在被萧墨淮收留后，便借着萧墨淮的势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报仇。萧墨淮的这条大腿够粗，足够凤倾歌在那个国家横行。但事事也有失算的时候，凤倾歌一时不查，被身边人陷害，本以为就此结束这短暂的又一世，可没想到，再次醒来，却身在一处木屋中。是木屋的主人救了自己。那木屋的主人自称徐老，药王谷的主人。

　　药王谷，地如其名，盛产各种稀有草药，可这药王谷的主人却是极其低调，几乎没人见过他真面目。可几天的接触下来，凤倾歌倒是发觉这徐老倒是个风趣的小老头。所幸拜在其门下，学习医药。徐老也倒是个负责任的，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授给凤倾歌。

　　凤倾歌敬重徐老，不只有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有教育之恩。

　　亦师亦父。

　　凤倾歌并未将徐老下葬，她要为徐老报仇！

　　凤倾歌看向萧墨淮，“萧墨淮，你知道害死徐老的凶手是谁。”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自知瞒不过，萧墨淮也就全招了。

　　“九门。”
　　凤倾歌心下一惊，忍不住继续追问“为什么！徐老他和九门有什么过节？”

　　“不是徐老，真正和九门有过节的是你的母亲——慕竹笙！”

　　“你的母亲，慕竹笙，原名云慕笙，是芜城云家的养女，二十多年前，她偷走九门的宝物，一夜屠尽云家满门。恰好当时新帝登基，慕竹笙便将云家和九门的事秘密呈给陛下，以此获得朝廷支持……”

　　说着，萧墨淮从书房内的暗格内取出一张拼接的卷轴。

　　“慕竹笙屠门的那夜，云家的祭祖台起了大火，所有能够证明的罪证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唯有这半页残卷，被人在离云家不远处的一处废弃寺庙拾到……”

　　接过卷轴，凤倾歌摩挲着断痕处，低声道“所以……那场屠杀中，有一位云家人逃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

　　剩下的话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凤倾歌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云家全族的性命。

　　“还记得在凌城时看到的那场幻术表演吗？”

　　“就如表演中所说的那般，慕竹笙在盗取宝物后，很快就受到九门的追杀。其实当初九门是抓住了她的，可是并未在她身上找到宝物，便用尽各种方法折磨她，而九门的一位长老不忍，帮助慕竹笙逃出九门，而这名长老，就是徐老。”

　　握住卷轴的手不断收紧，凤倾歌沙哑着声音问“九门，真的那么可怖吗？”

　　萧墨淮垂下眼眸，声音闷闷的。

　　“人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未知，九门就是，它有太多的不可控性。”

　　“盗取宝物只是个幌子，慕竹笙真正被追杀的原因是她意外得知到了九门的秘密。”萧墨淮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九门妄图重建天梯，开天门，一步登仙。”

　　成仙，这是每个修炼者的毕生追求，也是最大执念。可随着天梯的坍塌，成仙之路也就遥遥无期。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天梯的损毁，是为了保护下届，天道不想让他们成仙。

　　成仙，真就那么好吗？

　　———

　　“笙笙，你想成仙吗？”

　　月光下，池塘里，云慕笙紧紧抱住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人，将头埋进那人的颈窝里，唇瓣轻蹭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体会到那可怜的归属感。

　　“成仙有什么好的，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永远永远……”

　　“是啊，成仙有什么好的……”

　　‘她’掬起一捧水，淋到裸露的皮肤上，继续说到“这个世界本就可悲，神仙都自顾不暇了，哪来的闲心思管你，不过是小小的一粒浮游砂，还未见识过天地浩渺，只是幸得一丝天机，飞升成仙，便沾沾自喜，待到上界后，便发觉自己已是他人美味的盘中餐……”

　　沾染着水滴的皓腕轻抬，把玩着手上铃铛。

　　“是枷锁，亦是保护，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想让这一方世界安宁片刻罢了。孩童的笑脸，真的很好看……”

　　“那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云慕笙的声音里有着情欲时的嘶哑，低头看向怀中人的眼神也晦暗不明。

　　“我哪里有能力让你给我生个。”‘她’笑骂着。

　　……

　　卷轴上，记载的是九门的大本营所在地，除此之外，慕竹笙留给凤倾歌的还有一张残页，可上面的字却是晦涩难懂，是古语。据说，上面记载的是九门重开天梯的方法。

　　而目前帝国内，唯一一位研究过古语的老大儒却在云游四方。恰巧，萧墨淮从段礼庭那得来消息，这位老大儒此时正好在段府做客。

　　不敢耽搁太久，萧墨淮和凤倾歌简单收拾下便准备前往云源城。

　　上京——

　　连下几场暴雨后，南连镇附近的堤坝终于支撑不住，汹涌的洪水席卷城镇，吞噬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灾情以最快速度上报至金銮殿。天子迅速做出部署，减赋税，拨粮草，白银，派司农寺官员江草为钦差使，前往南连镇赈灾，安抚流民。

　　岂料，这么庞大的一行车队却在一马平川的路上，神秘失踪，连带着赈灾款也是不知去向。

　　城郊某处山庄内，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下方喝茶的江草。

　　“江大人，你这是何意？”

　　江草慢条斯理的喝完盏中茶，这才说到“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帮殿下一把，臣所带来的这些不正是殿下所需要的吗？”

　　“哦？”三皇子懒散的倚在椅上，“那你倒是说说，我需要什么？”

　　“天下。”江草依旧不慌不忙。

　　“大胆！”一旁侍奉的内侍急忙呵斥到。“江大人，休得妄语！”

　　江草并未理睬，而是看向上方的三皇子，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交易达成。一道寒芒闪过，那名内侍倒地不起。

　　“在下教管不严，倒让江大人见笑了。”三皇子取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

　　“只是江大人，你不是五皇弟的舅舅吗？这件事要是被他知晓了，我这很是难办啊！”三皇子对于江草还是存在顾虑，于是试探道。

　　“这件事殿下可以不用担心，您就将在下当棵草就行。在下一任无权无势的闲散官，在江家还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江草听出三皇子话语中的试探，却仍旧淡然回答。

　　“哦？那还真的是……有趣啊！”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待密谋完已然深夜，江草被侍从带下去休息，心腹走到三皇子身边，低声询问。

　　“殿下，他当真可信吗？”

　　盯着江草远去的背影，三皇子不屑的笑答“就像他所言，一棵草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再者，这位江大人，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一贯会见风使舵……”

　　六皇子府。

　　“在下六幺，受故人之托，此后便是您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