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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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我感到一股压力自手臂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拽着我的胳膊，正在我盘算着是否要试着抽出自己手臂的时候，我的头磕在了某个硬物上，疼痛让我发出一声吸气声，之后我便听见考官推开棺盖的声音。
沉重的木制棺盖摩擦着棺体边缘，发出一种干燥而沉闷的声音，我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将女孩护在怀里。女孩的手拽着我的衣角，我恍惚间想起刚才，似乎有一个女声，与我道了句再见，但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事情才发生不久，我却已经记不起那个声音的其他特质。那好像是一个女声，是女孩的声音？是女童的声音？还是其他人的声音？
“我先出去。”考官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片刻后，我便听见他落地的声音，他似乎是直接跳出去的，我不由得感叹到身体素质好就是任性。
“你把孩子抱起来，我接住她。”他贴心地走到了靠近我的这一边，我将女孩抱起，他很快接了过去。我双手撑住棺材底部的木板，支撑着自己起身，我首先蹲坐了起来，在我准备站起身时，却被考官按住了肩膀。
“不要在棺材内直立。”他的语气听上去很严肃，我本来就没什么求知欲，于是也不多嘴，乖乖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不让我站起来，我只能摸索着扶住棺材的边缘，用一种颇为丑陋的、常用于翻墙的姿势爬了出去，好在我的腿足够长，不至于让我尴尬地骑在棺材上。
“你连这个都忘了吗？”他大概是看不下去我扭曲的姿势，大发慈悲地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抓着他的手站稳，有些疑惑地问到：“我应该记得吗？”
“岁石应该会告诉你，在你醒来之后。”他的语气中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无法确切地定义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但是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他似乎在忌惮什么东西，或者更自恋一点地说，他似乎在忌惮我。
“抱歉，我还没尝试过......嗯......启动它。”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动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无论是白烨、华荼还是那位讲师，他们都没有提及过岁石具体的使用方式，结合教官的话，不难推测拥有岁石的人应该会自然地获得相关的知识，只不过不知道是以哪种方式。石头会说话吗？还是像白熠使用的那台机器一样，直接编写记忆？
“启动？”他的语气变得越发古怪，我不禁暗叹，这只是我随便选的词，难不成又踩了什么雷区？应该不至于这么背吧？
“我的意思是......接触？”我试探性地换了一个词，他却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说到：“目前我暂时无法确定你的测试结果，或许你需要耐心等待几天，结果出来后会由相关人员通知你。”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我想要留下的欲望也称不上强烈，毕竟我已经确定过，即使进入里世界，我的眼睛仍然看不见，频繁进入里世界恐怕是自讨苦吃。我不由得回想起那些触手，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很干爽，但那粘腻的触感却似乎还留在我的皮肤上。那个怪物很难对付，只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杀意，它更像是单纯地在戏弄我，就像迷宫本身，比起致命的陷阱，倒更像是一场惊悚的游戏。
一阵凉风拂过后颈，我下意识地换了个站姿，却在无意间踢到了什么东西。我清楚地记得我的脚边应当没有东西，我颇为警惕地轻轻踢了踢那东西，那似乎是个箱子，我正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便被考官抓着肩膀拉了回去。
“那是源兽送来的食物，会有其他工作人员来处理。”他似乎是觉得我在顾客面前犯傻实在丢人，在我耳边低声说到，我依稀品出几分警告的意味，于是乖乖站在原地不再动作。
“谢谢、谢谢你们。”我听见与那女孩的父亲向我们跑过来，颇有些激动地道着谢，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我突然开口说了声再见。脚步声停了下来，但女孩却没有说话，那男人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才怯怯地开口向我道别。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听见一旁沉默的考官开口说到：“虽然失去记忆后行为模式的改变是正常现象，但你的变化绝对是最大的那一批。”
“是吗？”我猜想他大概是指我与女孩道别的行为，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句再见，就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冲动驱使着我，就好像那一刻，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错过某种重要的东西。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出来的方法吧，选择和怪物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你心软了？”他语气里浓浓的不信任摆明了是不相信心软会是我这么做的理由，旁敲侧击地问我是否有其他目的。
“难道你忍心逼问一个在你怀里发抖的孩子吗？”我仰仗着自己失忆的事实，底气十足地和他打起了太极。我不忘低下头叹了口气，用颤抖的声线带着些许哭腔说到：“更何况，里面的东西和她的经历有关吧，她的童年一定很悲惨.....她的父亲看上去很关心她，她却并不依赖自己的父亲，这并不正常，说不定门后的声音，就和她的父亲有关......”
“你应该清楚这片大地已经二十余年没有过新生儿的诞生了。”他的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脸上僵硬的神情。他似乎被我的不配合惹恼了，捏住了我的肩膀略带嘲讽地说到：“如果你的眼睛看得见，你就能看见合同上写着，那个男人其实是她的儿子；如果你的脑袋没和眼睛一起坏掉，你就应该知道那只是她的伪装。”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见自己的表演翻了车也就收敛了那幅悲天悯人的虚伪模样，耸了耸肩，回了他一个做作的笑容。我又何尝没有发现那女孩的异样，只不过我要如何解释我其实有些害怕和孩子交流这件事呢。更何况女孩既然还有心思骗我，那说明她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反正有考官在，我肯定不会出事，我又何必计较呢。
唯一让我有些惊讶的就是她与男人之间的关系了，虽然在已经了解了某些规则的前提下，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但是实际上出现在面前时，我还是难免感到一种微妙的割裂感。女孩回到了童年，那自然不会记得自己成年后的记忆，男人又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年幼而陌生的母亲呢。
在与考官表面友好地道别实则不欢而散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回到医疗部，我尝试着回忆来时的路线，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浩大的工程。正在我思考这算不算考官对我的报复之时，负责处理那些食物的工作人员正巧来到了房间，我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开口问到：“请问你们知道我应该怎么回医疗部吗？我的眼睛看不见，可能有些麻烦。”
他们之中回应我的是一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的男生，他说他可以送我回去，只不过我得等他处理完工作。我连忙向他道谢并表示我很愿意等他，他很贴心地扶着我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这里的沙发不如会长办公室的软，但总比站着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醒来后总是很困，人也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头痛有关系，等到他忙完，我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他轻声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他搀着我的胳膊把我扶了起来。
“谢谢，你认识我？”我站起来的时候身上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发现他似乎比我还要矮一些，我便不好意思再靠着。
“认识的，这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你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乖巧，感觉是一个很好的问话对象。
“是吗，那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出名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人的天性都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何况是在这种不太平的世界里。
“应该不会吧......”他有些犹豫地说：“会长肯定会帮你的......”
“会长？我和他关系很好吗？”想到之前华荼也提过我和会长关系很好，我不由得也有些好奇，我之前和他究竟有什么纠葛。
“这......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他支支吾吾地说着，由于我们靠得很近，我隐约感觉到他的耳朵有些烫。
“方便和我说说吗？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低垂着头，微微侧过脸，让他恰好能看见我脸上失落的神情。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他似乎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够。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过去的自己。”我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如果让你觉得困扰的话就算了，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还能问谁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自己会误导你，毕竟这些都是猜测，也没人敢去求证。”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坐了下来，他还拍了拍我的肩，像是在安慰我。
“他们说，你是会长的男朋友。”他凑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到，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倒是对得起我们此时如同犯罪分子接头般的对话方式。
“男朋友？”我其实很意外，但是这个消息实在过于劲爆，我也不敢大声说话。
白烨的那句你很重要不知怎么的又在我耳边回响起来，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可能吧，他对我的那个态度，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我宁愿相信他是我爸爸，我暗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