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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告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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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秦未君直奔向软乎乎的小床。他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单手撑在枕头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和那小子聊了什么，他当时是故意的吧，正如死去的安安所言，她被算计了。”
温则夷想起林希那拙劣的演技，这个少年相比刚见面时确实成长了不少，但还远远不够。骗不过自己就罢了，连秦未君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好在其他人应该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否则林希若是因此被排挤，后续的利用价值可就没那么大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杯子走到窗边，守着走廊上的动静。纯白的水雾从杯中升腾而起，他抿了一口，是温热的。
有一间房门悄悄打开了，温则夷出于谨慎，躲到了走廊上看不见的窗角后面。
片刻后，他探出头来，注视着属于蒋鸿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是去找东西的。”秦未君的语气不是猜测，更像是肯定。
温则夷瞥了他一眼，“你就那么确定？”
“当然，我赌他把身份牌给死去的女友了，你信不信？”
“无聊。”
温则夷拒绝和他玩这个幼稚的赌博游戏，因为两人的答案一致。据他猜测，安安最后没能说出口的事就是这个，因为他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有一条本不该存在的绳子。
尽管只露出了一点，也足够他确认东西的身份了。
蒋鸿还真是个好男友，居然把自己的工作牌给了安安，恐怕他在那个时候还是怀着哄女友的态度吧。
亲眼见识过院长的残忍之后，他害怕了，才会在道德的压力下舍弃女友，无视她死亡前的呼救。
但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牌还没拿回来，也是在安安最后的威胁之下，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蒋鸿不敢当着女院长的面拿走身份牌，同时也忌惮着其他玩家的背刺。出于对所有人的猜忌，他只会等餐厅空无一人之后，再去取安安尸体上的身份牌。
蒋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秦未君开口：“要去看看吗？”
温则夷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将老旧的窗户重新关上。“走吧，顺带去看场好戏。”
“好戏？你是指什么？”
温则夷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了房门，“喂喂……唉，你倒是等等我啊。”
秦未君深觉无奈，他一个挺身从床上翻起来后，跟上前者离去的步伐。夜里的风凉飕飕的，他在关门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默默收紧了自己的衣领。
残破的黑兔子玩偶目送他们再次离开，那道肚子上的疤痕似乎变得更深了些，虽然无人发觉。
穿过黑漆漆的走廊，福利院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寂静可怕的多，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缘故，这座福利院的建筑设施好像更破旧了，空气中弥漫着器物腐化的气息。
夜色并不温和，然而刚刚存放尸.体的餐厅却成为了三个人的目标，在各怀鬼胎的人眼中，死者的逝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游戏代价。
温则夷二人停在了餐厅的门口，原本就只是来打探消息，引起蒋鸿的注意就没必要了。
“该死，怎么会没有了呢？”
餐厅里的灯是关着的，正值夜晚时分，如果庭院里骤然亮起一盏灯，未免太过显眼，他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温则夷只能看见男人跪在地上摸索死者的身影。
秦未君说：“尸体可能被处理了，要么是我们离开后女院长干的，要么……这间屋子会吃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避免被屋内的男人听到，语气像是在讲恐怖故事，但倾听者显然不会害怕这些。
温则夷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打算离开。既然尸体已经没了，蒋鸿那里也就没有什么再调查下去的必要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打探蒋鸿能否顺利拿回身份牌。
现在结果很明显，如果以赠予的方式给出自己的身份牌，对方死后，身份牌即刻作废。
蒋鸿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才不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自作孽，不可活。
秦未君跟了上来：“你又打算去哪？”
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哪来的那么话，温则夷想让他闭嘴，但扭头看见他那双真挚的眼睛后，他不由自主地把话憋了回去。
面对这双鸢尾花色的瞳孔，他总有些恍惚。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这种感觉像是刻在DNA里一般。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秦未君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定格在了原地。他没有再跟过去，目光投射在温则夷的背后，仿佛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这道视线令人无法忽视，温则夷选择加快速度，远远将其甩在身后。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一个人在寂静的福利院内闲逛，最后停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这里有一座秋千，简陋的木板仅靠两根细绳支持，绳子上布满了风吹雨淋的痕迹，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游戏里的夜晚往往隐藏着数不尽的危险，福利院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是尸体？还是源于残破的亡魂？
温则夷不确定，但总有人会给出解答。
“出来吧，躲在暗处偷看也不是个好习惯。”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才干过这种事，当然，这条规则对他没用。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草丛后面冒了出来，居然是白天被院长杀死的那个小女孩。她的衣服上还沾染着黑色的污垢，温则夷推测，那是凝固之后的血液。
她眨巴着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温则夷，那眼神令人发毛。
“温哥哥。”
“叫我温老师。”
小女孩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无语，但她很快就遮掩了过去。“温老师，晚上不可以在外面乱晃哦，如果被院长妈妈抓到的话，是会被惩罚的。”
“哦？”温则夷饶有兴趣地蹲下了身子，让小女孩能够平视自己，“这么好心的话，不如再和我具体说说她会怎么惩罚我？”
如果换作是其他情况，这一幕大概会很温馨，一位大哥哥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在和年仅几岁的小女孩交谈。
但实际上，这两个人都不是很正常。
小女孩转了转她的大眼珠，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温则夷背后的秋千，她指向那里，说道：“温老师，你陪我玩，我就告诉你。”
温则夷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垂眸浅笑了一声，然后托着她的身体轻轻提起，将小女孩安稳地放在了秋千上。
温则夷手下的力度很轻，因为他余光中瞥见小女孩的脖子上有一道被线缝合的痕迹，这很难不让人想起白天她被砍掉脑袋的一幕。
不能玩过火了，他可不想看着小女孩的头飞出去，说不定自己还要捡回来给她安上。
“温老师”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玩得开心了，她终于打算开口。
“嗯，你说，我在听。”
“温老师，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福利院。”她似乎陷入了回忆。
“院长妈妈一开始对我们很好，她会给我们穿漂亮的衣服，上各种有趣的课，然后在我们年龄合适时，找来穿着不凡的领养人们。”
温则夷回道：“那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小女孩垂下头，模样很是悲伤，“有一天，一个被领养的孩子逃回来了，她向曾经的小伙伴们哭诉自己悲惨的遭遇，女院长听说这个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她安抚了小女孩？”秦未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强行融入了两人的谈话之中。
小女孩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只停留在温则夷的脸上：“不。”她否决得果断。
“女院长将她关了起来，锁在了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因为她惹怒了福利院的投资人，也就是领养她的父亲。”
秦未君皱紧了眉头，“然后呢？其他知道这件事的小朋友没有向外传递这个消息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他们只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小孩子而已，怎么会有能力去反抗强势的大人。大部分人选择了沉默……也有人试图救出小女孩 ，然后被一起关了起来。”
言尽于此，她的话中是参透不尽的遗憾。
温则夷缄默许久，瞳孔里翻涌的情绪逐渐加深，被尘封的那些伤疤此刻再度重现，甚至变得更加鲜血淋漓。
他嘲笑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每一句讽刺都击中了他的心脏。小孩子就是最无能的生物，小女孩的话一点都没错，所以他无处反驳。
她像是与温则夷感同身受，连接了他每一分悲伤的心情，小女孩停止了飞扬的秋千，它能够短暂带走胸口的沉痛，却不能成为治疗心病的良药。
她抱住了温则夷的衣袖，“温老师，惹怒院长是最糟糕的事情。死者长眠于阴暗的地底，生者要接受日复一日的道德凌迟，我们吃着同类的肉、喝着故人的血，在这场注定以悲剧结尾的游戏中苟延残喘。”
温则夷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此刻他愿意为受伤的小女孩提供一个避风港，或许不是因为同情她，而是可怜那个不被拯救的自己。
“三天后，是投资人再次拜访的日子。”小女孩将脑袋从温则夷的臂弯中移开，眼神中满是不舍。
“……我明白了。”
三天是一个死亡期限，若是他们没能找到离开的方法，伴随着恶魔的到来，众人的生死将难以预料。
小女孩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或许早就不该存在了，与温则夷谈话的，只是一缕心愿未了的亡魂。
风声里留下了她最后的请求：“温老师，快点回去吧，不要让她发觉你在这里。谜题的答案你一定知道，过往即是结果，选择即是正确。如果可以，在你离开之前，请帮我救他出去……”
等等，他是谁？
温则夷还想问个明白，那具幼小的躯体已经消散在风中，没有灰烬，也并未留下残魂，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一个被恶魔凌虐的小女孩。
夜色已深，他要听她的话，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困死了的精神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