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极星流苏

2、小星星，亮晶晶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好了,孩子们今天来跟着鹿鹿姐姐一起叠小星星吧~’
　　电视中播放着儿童互动节目,电视柜前摆着一张小桌,小桌上是各种颜色的星星纸。
　　“星星~小星星~,小迁喜欢亮晶晶。“
　　孩子在桌旁跟着节目中的步骤一步步叠着,他折啊折,折啊折。
　　“小迁要折很多很多,这个给妈妈,这个给爸爸”南迁笑着,手边已经有好几个星星了。
　　我的小宝贝在干什么啊?”一个女人加入进了此刻的温馨。
　　“妈妈！”南迁见到女人眼睛都亮了“在做小星星，这是给妈妈的”南迁高兴的将刚刚完成的纸星星放到了女人的手心。
　　“迁宝折得真可爱,不过星星要鼓鼓得才好看喔。”女人拿着扁平的纸星星摸了摸南迁的头。
　　“鼓鼓的?”南迁不解得望着女人手中的动作,毛茸茸的小脑袋摇来摇去。
　　“将将,好啦!是宝贝的颜色哦。”女人笑着将胖嘟嘟的碇青色星星展示给南迁看。
　　“哇~!这是小迁的星星吗?”南迁兴奋地问着,将这颗星星举起对着它是看了又看,恨不得展示给全世界看!
　　这是象征着自己的星,是独一无二的。看着看着南迁又低落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我比其它小朋友要多一条尾巴,毛色也不一样,他们都不和我玩。”
　　说着南迁头慢慢低下了。
　　多尾症,是从很久前就存在的一种基因性的先天性疾病。患病者通常拥有多条兽尾并且对他们的毛色也有巨大差异,轻者也仅仅是毛色会和父母辈有很大差异。好在多尾症并不会对寿命有影响,除了外貌上他们大多与常人无异。
　　“是我太奇怪了吗?在幼儿园里他们都不和我玩。”眼睛开始湿润了,南迁摸了摸身后的两条尾巴,又看了看自己。
　　女人轻轻抚过南迁将他搂抱在怀中轻声安慰“怎么会呢,小迁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妈妈和爸爸爸是一个颜色,小迁的颜色不是这个,小迁的颜色好奇怪,小迁是怪物吗?”说着豆大的泪水滚落。
　　“当然不是!小迁是童话里的孩子,妈妈最喜欢的就是小迁童话里精灵般的毛色了,就算大家都把小迁当怪物妈妈也会爱小迁的。”女人用手擦拭着悬挂在南迁脸上的泪珠。“可是妈妈…”南迁抬起头。
　　“星星好难折啊,都鼓不起来。”南迁伸手向女人展示。
　　“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会了…“女人搂着南迁满眼幸福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暖阳从落地窗降落进了屋内,墙壁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妈妈的眼睛很漂亮像星星一样,我喜欢星星。
　　…………
　　“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又去找那个女人!”女人对着不苟言笑的男人咆哮着,头发散乱的披下再无形象可言。
　　“负心汉!你对得起这个家吗!"女人一再向男人吼到,男人始终不曾开口只是背对着女人,彷佛是女人一度在无理取闹。
　　“说话啊!你是不是想离了。”女人丧心病狂地说着,子弹般的话语攻击着男人
　　“好啊,那就离。你每天除了发疯还会干什么,我累了。”男人转身将早就打印好的文件“签吧,房子归你但孩子跟我。”
　　“你真的要离婚,我为你生了孩子,你现在要离婚…“女人瘫坐在地上面前是空白的离婚协议书。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清楚,要不是你用了点小手段我们根本没有一点联系。”男人在一旁扶着眉“明天我就带孩子走,我先回房睡了。”
　　女人从地上站起了身,随着关门声,女人最终也在纸上签下了名字。
　　冬天的清晨雾气围绕在脚边,男人急匆匆得收拾好行理强行拉起了睡梦中的南迁。
　　“嗯,爸爸…”南迁揉揉眼睛,他不清楚父亲这么早叫他起来是为了什么。男人甚至没来得及让南迁换好衣服就直接牵着他往门口走,女人则在一旁看着。
　　“爸爸,妈妈不一起吗…”清醒了一半的南迁望着眼前的父亲又看了看一旁的母亲,男人没有说话一直拉着南迁向门外走去。
　　南迁像里意识到了什么挣脱了被父亲拉着的手臂跑到了女人面前。
　　“妈妈…”南迁担忧地望着母亲希望不要是他不想要的结果。
　　但现实从来都不是童活故事,不会事事如愿。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小迁你要去跟爸爸生活了,会有一个新妈妈照顾着你。”
　　“为，为什么?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新妈妈!”南迁紧紧抓着女人的手臂企图逃避这个事实
　　“妈妈也一起，一起..”南迁祈求母亲，但母亲只是拂过脸上的沮水摇着头。
　　“小迁乖,等我们小迁会折星星了给妈妈折一大罐每颗都要鼓鼓的哦,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女人对南迁说着,眼看男人已经不耐烦了直接将南迁抱起扛在肩上“说完了吗,我赶时间。“语气是如此冰冷。
　　“呃嗯?!妈妈!妈妈!不要,我不走!放我下来!”南迁挣扎着试着逃离襟锢但是没用,一个小孩子哪里比得过成年男子的力气呢,只是无用功罢了。
　　男人将南迁关进了后车座随即便发动引擎。
　　车子驶离了房屋在迷雾中穿游,渐渐的只留下残影但很快就无影无踪了。南迁蜷缩着好像睡着了,在梦里他看见了妈妈。
　　妈妈的眼睛很漂亮,堆积的泪花冲走了眼里的星星。
　　…………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声没有了,车子也停了下来。后座的车门被打开,刺骨的寒风吹得南迁打了个冷颤后,他被男人拉下了车。
　　“哎呀南先生,怎么也不给孩子穿件外套再出门啊大冬天的。”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车外。
　　“这不是急着回家吗。”原本在家中始终板着脸的父亲在面对这个陌生女人时全然没有了严肃、死板的神色就连眼神都变得有几丝柔和。
　　“小迁快点,这是你何阿姨,以后就是你新妈妈了。”男人将南迁拽到了‘新妈妈’面前。
　　“你好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新妈妈了。”女人说着。
　　“……”南迁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愣着站在原地。
　　“你这孩子,快点啊。”男人推搡着南迁,但南迁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对不起啊,他妈没教好他。真是的连礼貌都忘了。”转身安慰着一旁的何阿姨。
　　“算了,快给他穿件外套吧感冒了又得去医院还花钱。外面好冷的我们赶快回去吧。”女人催促着。
　　“好好好,我们回家“男人麻利地取出行李从中抽出了一件儿童的针织毛线衫丢给了南迁。
　　“你自己赶点穿,“落下一句话就跟在女人身后走了。
　　南迁穿上了这件毛线衫,这件毛线衫还是母亲专门为他织的,他又望了望前面的父亲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家?原来那里才是爸爸的家啊,会是我的家吗?我好像没有家了,想着眼泪不争气得从脸上滑落。
　　可是妈妈,爸爸拉得我好疼,手也好冷,脚也好冷。妈妈,我不想要新妈妈,我想回家…
　　在楼道里,男和女人在前面走着,南迁一路卜跑在后跟着。
　　“尚颜最近还好?”男人问着。
　　“挺好啊,就是平时没大没小。”女人玩弄着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说道。
　　“闹腾点好啊,多有朝气。你说,男孩子就是要这样,多有精神。”男人在女人旁和她闲聊着。
　　“我前天看上了一件衣服,要500哦。”女人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伴随“咔嚓”一声门开了。
　　女人率先走进了屋,男人刚想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你们出去!快出去!这是我家,不准进来!”小小身影拿着玩具宝剑站在门口敲打着男人的双腿试图赶出入侵的外人“还有你身后那个,也不准进我家!”
　　“哎呀,颜颜不准设礼貌!这是你南叔叔啊,不是见过吗。快让人家进来,外面多冷啊你感冒了妈妈会心疼的。”女人拿过男孩手中的宝剑让南迁进了屋。“好了,不准对南叔叔没礼貌,我们以后都要和叔叔弟弟一起生活了”
　　“他才不是我爸爸,我也不要弟弟…”男孩的名字叫何尚颜,他十分反感南迁他们,在他认为妈妈和爸爸离婚就是因为南迁他们,要不是他们他的家庭也不会破碎,他爸爸也不会离开他。
　　女人将南迁和何尚颜带到了一处房间“好好玩哦,妈妈去处理些事。”随即关上了门。
　　房间开了暖气,很暖和。布置也很温馨,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玩具散落在地板上,落地矮柜上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绘本随便一本都是南迁没看过的。
　　“嘿!不准碰!“何尚颜立马抢过了南迁手中的绘本“这是我的,不准你碰,讨厌鬼!”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南迁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所措。
　　何尚颜嘴里还在不停攻击南迁
　　“我妈妈说了你得病了让我离你远一点,毛色这么奇怪,难怪你妈妈不要你了。”
　　这句话就像刀刺痛了南迁的内心,他紧紧抓着妈妈为他织的毛线衫。
　　“我妈妈说了当初要不是你妈下贱给南叔叔下套她早就跟南叔叔在一起了。”
　　房间里的攻击还在继续“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你妈妈也不是什么好西。”何尚颜嘴依旧不饶人“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别想和我抢妈妈。”
　　“我妈妈才没有!她才没有不要我!”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南迁用力抓着何尚颜的衣领,眼仁已经成了一条竖直的细线，他自己也喘着粗气。
　　“你是想打架吗,你这怪物!”何尚颜面对南迁的行为也激动了起来,南迁终究还是小对方一岁。
　　不了一会局势就变了,他被何尚颜轻而易举得按在了地上,手上脚上还在不断挣扎。
　　“来啊,不是很嚣张吗。”何尚颜骑在南迁身上不让他起来伸手去拽南迁身上的毛线衫“碰到妈妈给我买的衣服了,你赔我。”
　　“不行!“南迁挣扎的力度变大了,对方胡乱拉拽着南迁身上的毛线衫。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两人间寂静了下来。南迁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何尚颜脸上鲜红的抓痕。
　　血渗了出来,何尚颜一脸不可置信地摸着那道伤口。
　　“你…呜呃啊啊啊——!妈妈,妈妈快来啊!”向尚颜惊慌地捂住伤口向门口呼喊。“妈妈,快来救颜颜!怪物,怪物要杀了颜颜。”
　　“这……”南迁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我……”他被压在地上转头看向门口,好像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惧怕。
　　门被“嘭得一下打开了,女人先是冲到了两人面前将压在南迁身上哇哇大哭的何尚颜抱起“啊呀,宝贝是怎么了,快让妈妈看看。”
　　女人焦急得查看那道伤痕，这时男人也跑进了屋。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男人问着。
　　女人激动的抱着何尚颜生气得对男说到“你看看你和那个人的好儿子,如果不是我再来晚些,我们颜颜怕不是要花脸,自己有病还要祸害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教育好他,你先带颜颜去把伤口处理下。”说着男人走到了南迁面前,他面对着何阿姨的柔情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爸爸,不是……。”
　　南迁本以为父亲对他还是存留着一丝亲情的,会听他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可留给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样的…”
　　他不敢相信爸爸会给他一耳光。
　　南迁捂着发红的脸颊,耳鸣嗡嗡作响,他不解得望着父亲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哭都忘记了。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男人扶着皱起的眉头,拍了拍手,脸上还是那副冰冷的神情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厌恶。
　　“你果然跟你那下贱的妈一个样,总是破坏别人的幸福。我不说什么了,那一巴掌你自己好好反省。”说着男人便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可我为什么觉得还是冷。
　　我成什么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爸爸。只是你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都不来看我和妈妈……
　　南迁整理着被扯乱的头发和变了形的毛线衫线,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破破的布娃娃,无依无靠。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
　　南迁从床上坐起,他望了许久。对哦,他已经上高中了长大了会折星星了。南迁打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屋里没开灯所有灯都没开,屋子睡着了。
　　南迁走向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橘子汽水就、准备回房了。他关上了冰箱门看了眼挂在上面的日历,特别的日期用特别的符号做出了区分。
　　南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书桌上整齐放着教科书,在窗台边上放着一个装满了纸星星的玻璃罐,在日光的照耀下里面的星星像镀上了一层光膜,只是为什么玻璃罐会有裂痕。南迁喝了一口汽水。
　　“果然,我不太喜欢喝汽水…”南迁坐在了书桌前看着冷清的房间又转头看了看窗台的玻璃罐。
　　“好想快点…离开这里…“南迁将手放在了窗台上,浸没在月光之中。在清白的月光中渗杂着一抹淡淡的翠色。
　　这时,短信的提示音响了,南迁拿起了一旁的手机点开了聊天诓。
　　(‘摇摇小狗乐:快看,快看。’)
　　(‘摇摇小狗乐:这张很漂亮。’)
　　手机上是一张布满星星的夜空照片,各种星河交织在一起,满天繁星闪耀着它们的光辉,让远处的云彩都不忍心将它们掩盖默默将舞台让了出来。
　　(‘光合作用:嗯,好看。’)
　　南迁回着手机上的消息,看了看窗外。“星星确实很多啊…“又看了眼窗台“最近要注意点了,它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窗台上不止有洒下的月光,一朵幽蓝的花骨朵悄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