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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岁迎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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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卯回来时身后跟着不少镇上的人。
大家都知道,寨主秦临海设宴的习惯就是要提前几天便开始准备场地食材。这次还专门订下这么多新布料裁剪新衣,尽管已经给余绣娘再三叮嘱,不要声张,但她还是在秦卯去取衣服时通知了镇上的居民。
秦卯前去取衣,回来时却依旧两手空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有男有女,其中不少人手中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
余绣娘跟店里的伙计拿着秦临海一早订好的衣服,跟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带着些米面,镇上的屠夫驮着半扇猪肉就来了。后头还有好些人,无不例外,都拿着东西,要么吃食,要么布料、要么草药,各种各样的都有。
秦卯好几次想伸手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皆被侧身躲过。好几个大娘还在调侃他年纪到了,该找个媳妇儿了。秦卯被逗得面红耳赤,却还是弯着腰,感谢大家的关心。
回到寨子的时候,正巧遇见夫人教训秦临海。
“秦临海!有没有审美,你干脆拿红布把寨子都盖上算了。又不是出嫁,搞这么红做什么?刺得我眼睛疼。”夫人捂着脑袋,有些苦恼,却也无奈。
已经弄成这样了,拆了再建也难。
只见长得凶狠的男人笑吟吟的坐在石阶上,微仰着头,看着夫人抱怨,笑道:“哈哈哈,这不是夫人前些日子忙,不能亲自督工。你知道我的,我只知道要喜庆!”
说罢起身,上前为夫人揉着太阳穴。又瞧着四周,笑道:“你问岁岁,她也说好看呢。”
秦岁岁在一边拿着根狗尾巴草,逗着穿上红布衫的黄狗。突然被提到,只能附和:“是是……好看的。”
“你们俩……”
“夫人!您就别说他们了,岁岁的宴,她喜欢就好啦。”
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远处的声音盖住。余绣娘等人进到寨子里,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石桌上。
秦临海见了,有些责备意味,抬手就一巴掌拍向秦卯的后脑勺,道:“你小子!让你叔叔、姨姨们拿这这些走这老长路,不知道搭把手啊!”
说着就要再打,被余绣娘拦住。
“秦寨主,别打孩子啊!他要给我们拿,是我们不让。往日里你总叫他拿了就跑,他走得快我们跟不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慢慢跟着我这老胳膊腿走。”
“余姐姐,你快别这么说!快进屋子里歇着。”夫人不喜余绣娘这样说,语气里有些抱怨,连忙叫停,要将人往屋子里请。
余绣娘却摆手,走到一边牵着秦岁岁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布,里头包着个雕刻着麦穗的,精致的银镯。通体纯银,没有一点其余的染色。
秦岁岁还没来得及缩回手,镯子就已经套到了手腕上。烈日当空,原本燥热的心绪被镯子冰冷的触感带回了现实。
连忙道:“余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诶唷……好孩子,收着。这是专门为你造的,刻着你名字呢,你不要余姨也不能再拿去送别人了!”
余绣娘拍着秦岁岁手背,满目慈爱,似在看自己的亲侄女一般。
秦岁岁求助般看向自己的父母,他们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她,收下吧。她便也不再作过多推辞。
送了镯子,余绣娘也没有进屋的意思,反倒是与一同来的人一起,跟着忙碌的伙计装饰起寨子来了。
秦临海和夫人上前阻拦,秦岁岁和秦卯不愿掺和其中,转身将做好的新衣搬到屋里。
她的衣服是单独装起来的,很好摘出来。刚到房里就迫不及待要试一试新衣服。
秦卯在房外等了很久,敲门不耐烦的问:“岁岁,你好没好啊?该不会是不会穿吧?”
吱嘎——
秦岁岁身着一身姜黄衣裳,胸前是精美的成熟麦穗刺绣。比底色更亮的黄色,将麦穗勾勒得活灵活现。裙边几枝金鸡菊是余绣娘自己绣上去的,更显得有种娴静美好的感觉。
秦卯有些看呆了,秦岁岁没好气道:“我如今及笄了,也该束发了,自然要打扮得久一点!”
“你……”回过神来的秦卯这才发现,秦岁岁不仅换了衣裳,还将头发也簪了起来。只不过秦岁岁没有簪子,如今头上的不过是随手折来的短枝。
但他震惊只是因为衣服,继续道:“余姨真不愧是余姨,就你这样的要求,她都能绣得这么神。你别说,这样一穿,也算是个漂亮姑娘。”
秦岁岁瞧着自己的新衣裳,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你觉得我和前几日的那个姑娘,谁更好看?”
“???”秦卯不解。
“就是前几天被虏来的那个!”秦岁岁解释道。
“哦——”秦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戏弄道:“她是温柔、婉约的美,而你是热烈、带刺的那种美。”
“……”
秦岁岁一脸愤怒,随即泄了气般,丧气道:“果然,她那样的更惹人喜欢。”
“什么?”秦卯有疑,又发现秦岁岁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惊慌道:“岁岁,你……你的镯子呢?不会刚给你就弄丢了吧?”
秦岁岁抬手瞧了眼手腕,翻了个白眼,道:“在你眼里我就这样的人啊?我换衣裳的时候取下来了。”
秦卯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吗?”
秦岁岁道:“你别乱讲!余姨专门送我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秦卯道:“那你怎么取下来了?”
秦岁岁抬手到秦卯面前,愤愤道:“你懂什么,就是太喜欢才取下来啊。我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万一碰坏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姑娘了?及笄将你埋没了十几年的少女心也长出来了吗?你别……”
砰——
秦卯还在讨打的调侃,话都没说完就被巨大的关门声隔在了屋外。
秦岁岁回到房里就小心将衣服换了下来。虽然被秦卯这样说,自己也不会拿衣服出气。
只是回头瞧见摆放在一边的细腻绸缎制成的衣裳,是林思言前些日子换下来的。下面的伙计洗好了之后送到她这里来了,毕竟寨子里没几个姑娘,放在别处不好,只能拿到这里来。
秦岁岁自然是知道自己与林思言的差距有多大的。她就算是主角,但也是从小生在书香门第,温婉贤淑是自然的。自己从小父亲也并未要求知书达理,母亲也是只要快乐就好了。
成天耍刀玩镖的,甚至不如穿书前温柔。虽然是小说,但设定里两个男人都喜欢林思言那种恬静柔美的……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房门再次打开,秦岁岁头发披散、一脸颓唐,垂头丧气的踏出门,不理会身边惊慌的人,直直往前堂走去。
秦卯在一边小心哄着:“岁岁……岁岁?你没事吧?哥开玩笑的,其实哥更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我呸!你前段时间才去王叔家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总去找玉乔姐,还给她送了桃木梳子。她才跟我不是一样的,你喜欢的是她那样的!”
说罢,秦岁岁更加暴躁,走得也更快。
“不是,岁岁,你别乱说让旁人听去了!”任凭秦卯在后面叫喊,秦岁岁皆是充耳不闻,也不曾慢下脚步,就这么一路颓丧着脸,僵直的走到了前堂。
管理马厩的人正将几匹黑蹄的宝马往里引,看见秦岁岁散乱着头发也吓了一跳,忙问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被这一叫,秦岁岁才从巨大的挫败感中回过神来,猛的抬起头。
见了眼前几匹陌生的马,有些好奇。虽然前段时间是从齐景湛哪里扣下了一些,但那些现在都装饰好了。
寨子里的都有新马鞍,还有红绳,这几匹马一看就不是逊的,不禁有问:“马伯伯,这几匹马是寨子里的吗?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见她说话了,马伯伯也放下了心,回答道:“这不是寨子里的马。来了几个贵气的少爷,这马是他们的。寨主叫我牵去马厩。”
“贵气的少爷……”秦岁岁口中喃喃。
“!!!”
忽然眼中一亮。
“马伯伯,您继续牵马,我先走了——”
转身急匆匆向马伯伯告别,马不停蹄往厅室跑去。
秦岁岁现在可谓是不愿意放过一点与齐文君培养感情的机会。
要说怎么就确定是他了呢?敢问这寨子里有谁能称得上贵气?就连齐景湛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副鲁莽样子,能用贵气形容的只有齐文君,也只能是齐文君!
秦岁岁出门时就没佩发带,现在急匆匆赶过去,一边跑,一边粗略的将头发笼络到一起,简单的绑了起来。
着急忙慌的,以至于到了之后头发乱得像鸡窝,将正上坐着的秦临海下了一大跳,弹射起身,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秦岁岁一进去,不等他问话。见到齐文君后,便一秒切换成温柔知性的模样,娇羞的打招呼:“文君哥哥,你们怎么提前来了?我生辰是明天呀……”
室内几人皆瞠目结舌。边上的两个少年,一黑一白,端坐在一边。
听了秦岁岁的发言,齐景湛面上露出见着赌徒的厌恶颜色,扯着嘴角不停往椅背上靠。
齐文君显然也没料到她进来了谁都不曾理会,先向自己打起了招呼,受宠若惊般,拱手答话:“谢得少主邀请。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特来此赔罪。”
秦岁岁连忙摆手,“无事无事,我也多有冒犯。”
说罢,微微转了个角度,朝着齐景湛一拜,道:“那日是我冲动了,多有得罪,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