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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同君食谈嫁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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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岁岁端正身子道:“民女如今十又九。”
“嗯,我看着也与景儿一般大,果然只差了一岁。”他点着头,又问,“如今可有许好的人家?”
“?”秦岁岁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难不成这是个爱乱点鸳鸯谱的?但她还是老实答道,“尚未有婚嫁的打算。”
“是吗?”他皱起眉,秦岁岁的心也跟着揪起,“看来我真是囚了好人家的掌上明珠了。”
他舒展了眉宇,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秦岁岁的心却还悬着不敢放下,她言:“能得皇上恩准前往祭祀已是荣光,又得圣恩在宫内疗养便是三生有幸,皇上此言真是让民女惶恐。”
“哈哈哈,”皇帝笑出声,道,“你不必如此,朕只是有感而发,让你误了意思倒是朕的不是。”
“……”秦岁岁轻声道,“非是如此。”
虽是夏季,但秦岁岁感觉背上已经有好几股冷汗流了下来。再聊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应付了,好在这时,前去选材的齐文君总算回来了。
二人行礼后也纷纷入座,皇帝看着齐文君好一阵,似笑非笑也不语。
齐文君终是坐不住,起身侧移一步,朝他一拜,道:“皇上,臣……”
“诶,”他话未完便被皇帝抬手打断,道,“既下朝堂,便随性些,你我兄弟,现下也无旁人,不必拘泥这些规矩,咱们也许久未曾好好说过话了。”
“?”秦岁岁奇怪,心道:没有旁人?
她扭头看了眼皇帝身边的公公,不知是不是也听了这话,正有些骄傲的扬着唇。
“这……”
齐文君十分为难,久久弓着身不愿起来。
皇帝朝边儿上的公公使了眼色,那人便忙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殿下快起来吧,皇上说了,你们二人虽非一母所出,但却是最亲近的,加之殿下将七皇子教养的如此好,皇上十分欣慰呢!”
“不敢当。”齐文君谦辞,终究是起了身。
重回座上。齐景湛全程只是半睁眼望着,秦岁岁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人如今十分难懂,而且她也是当真不知皇上是如何看出这人被教养得很好的,分明是满腹坏水,心思坏透了。
几人又闲扯了一阵儿,皇帝询了齐景湛的课业和功夫,他皆是对答如流,这是这般模样,倒让秦岁岁觉得面前这人与自己所熟知的那人是否为同一个。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皇帝去问齐景湛之后便少有与她搭话的时候。直到饭菜上桌了,才停了下来。
站在边儿上的公公欲给皇帝夹菜,被他抬手拒了。
“出去吧,在这里无需做这些。”
公公闻言退了出去,他自己拿了筷子夹菜,也招呼几人用饭,不看那一身黄袍,便真如普通人家一般随性。
“文君前段时日一直在说建府之事,这几日倒是安静了许多。”皇帝突然抬眼望向小口进食的齐文君。
秦岁岁顿时也竖起耳朵,出宫建府?想来也是,齐文君如今已是封了亲王,却还是住在宫里,这是怎么回事?
她抬眼,正巧见了齐景湛也望向了皇帝,眼底竟流露出些淡淡的怒意。
“从前是,但看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便不好再因此等小事来扰。”齐文君答。
“怎么能说是小事?”皇帝放了筷子,看了秦岁岁一眼,才道,“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可却因朕将景儿交给你教养,误了终身大事。朕也真是,竟就这样忘了这么久,如今才想起来。”
他似乎很懊恼,但秦岁岁总觉得听着十分奇怪。
皇帝又道:“你如今有二十多了吧?”
齐文君点头:“臣弟如今二十又三。”
“嗯……”皇都点点头,道,“是晚了许多,如今可有中意的?”
齐文君闻言,突然起身,朝眼前的人一拜,郑重道:“皇上,臣尚未有心仪女子。”
他这一举动倒是将秦岁岁惊到了,反观桌上其余二人,皆是神色如常。她这才发觉,大家似乎太稳了,自己好像在吃鸿门宴一般,更加如坐针毡。
“这是做什么?朕不过随口一问。”皇上笑着,一昧的慈眉善目,“快落坐,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他说着又继续吃菜,夹了一块脆藕入口,道:“有阵子没来了,你们的口味倒是变了不少。”
齐文君道:“此前曾去了别处避暑,偶食当地的菜谱,觉得味道不错,便抄写后带了回来。”
他依旧是点头,如今秦岁岁已经不明白他点头的含义是满意还是其他什么了,只能自己垂头吃菜,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还是要尽早成亲,你不是也想出宫建府吗?”他似不经意般提起,又道,“裴尚书有个外侄女,名唤谢吟芳。我曾见过几次,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如今也及笄了,你可去瞧瞧。”
“是……”齐文君眉间凝结,几乎是吐出口气来答了话。
皇帝却舒地笑出声:“朕说了只是随意提出的建议,关键还是看你的心意,若你不愿,自是不会逼迫于你。你是朕的弟弟,这宫中你自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若是愿意一直待着,朕便更高兴!”
“臣弟明白。”
秦岁岁也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要说旁敲侧击好得是皇上。她就说这皇宫这么大,若非刻意来此怎么会碰见,皇帝又不是什么很闲的官……
此番借着看齐景湛的由头来点了齐文君,他目的也达到了,吃过饭便走,连送都叫人免了。
齐景湛见人一走,立马便撂了摊子,回了屋,秦岁岁还奇怪这皇帝催婚的又不是他,他还搁这甩头耷眼的。不过看齐文君的样子,怕是又得苦恼一阵了,她为了不惹人烦,便也自请离去。
翠香早早就候在了门口,见她回来了忙迎上。
“秦小姐你没出什么事吧?我听说你们出去时与皇上撞见了,他还一同回了申台殿?”
翠香有点激动,上前扶着秦岁岁,语气急切。她原不是这样的性子,初来时也与其他宫人一样,卑躬屈膝,处处低眉顺眼,后来秦岁岁觉得这每日伺候着的人是这样的特别扭,便有意无意的逗她,没几日便混熟了。
秦岁岁瞧她上下打量的样子,不禁笑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不成那皇上是老虎,能把我吃了不成?”
“秦小姐慎言!”翠香满面惊慌,忙往四周瞧去,见没人才小声道,“皇上九五之尊,怎能这样背后议论?”
秦岁岁心中暗道,如此也不过是将她心中想的说出来罢了。
突然,她边走着想到什么,加快步子进了屋,吩咐翠香将门带上,随即招手唤她过来。
“秦小姐是有什么事?”翠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还是走了过来。
“几月前幻汕寺一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秦岁岁问。
“啊……”翠香原本还望着她,一听这是立马眼神飘忽不定,弱弱道,“奴婢身份低微,哪能随皇上前去……”
“我没问你去没去呀。”秦岁岁断了她的话,更坚信她知道什么。“我就是问你知不知道?”
这宫中的人虽然个个儿看起来都忙,又都跟没长耳朵似的,不论别人做什么他们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总归是人,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传二里地,更别说这么多的事情。
翠香看起来怯生生的,却也在宫里待了好些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只是看其愿不愿意说了。
“……”
翠香默不作声,答案显而易见。不过秦岁岁何许人也,必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秦岁岁又道:“这件事如今已经抓到凶手了吧?这个总能回答我。”
“是抓到了。”这回翠香答了。
“是谁呢?”
秦岁岁心中约莫有了答案,但是不太确定,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针对齐文君的表现,之前分明说过处理好了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结果她都醒来这么久了,只字未提,还一见她与齐景湛单独待在一起就慌乱不已,这已经十分明显了。又加之齐景湛反常的行为,这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这,”翠香扭扭捏捏,为难地干脆跪倒在地,“奴婢不敢胡言,此事是皇家内务,断不是奴婢一届下人能胡乱打听的,还请秦小姐莫要为难奴婢。”
“你这是做什么?”越是这般动作,她反倒越是觉得心中的答案又沉重了几分。
“快起来吧,我不为难你。”
听她如此说了,翠香才起身,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了。
“秦小姐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翠香说着就想走,想赶紧离开不再面对她,却无奈只能站在原地等秦岁岁同意。
秦岁岁没得到确定的答案,但看她实在可怜巴巴的,便点了点头。
翠香欣喜,总算可以走了,但还没来得及出门,才到门口身后便悠悠传了道声音来。
“是不是齐景湛?”
翠香顿时背负巨石,艰难地回过头,望着一脸淡漠的秦岁岁。
她还是没有忍住,虽然答案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想听个确切的,万一真相就是那微末的十分之一怎么办?
齐景湛是皇子,而她只是庶民。皇子设计杀害庶民不成,担心她回去乱传所以将她囚在这深宫之中……
秦岁岁觉得自己简直是推理高手!
“秦小姐……”
她暗自感叹自己厉害时,翠香却仿若如临大敌般,眼瞪成铜铃,双手无措的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在哪儿听人说了这般疯话,你万不可相信,更别将这话传到申台殿去!”
“……”瞧她紧张的样子,秦岁岁了然般笑道,“我猜的罢了,这几日突然想起了那时传信儿小厮的脸……”
“不是!”这还是翠香头一回打断她说话,秦岁岁不解的抬头,却见她急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