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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走,去看看。”凌岁安抱起凌瑞雪,看向晋慕余。

      晋慕余点了下头,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原地,徒留一阵风拂过温隐翠的脸。

      温隐翠:“……”

      完全没把他当人是吧!虽然确实不是,但起码也喊他一声啊!

      “温隐翠!”晋慕余传声。

      温隐翠掏了掏耳朵,心道,今夜的风甚是喧嚣啊。

      偏院,原先清透的池水被暗红色的妖气映成血色,池水上,一朵朵铜制荷花也四分五裂,摔进池底,砸在了铜板堆上。

      “温隐翠不来?”凌岁安站定在院中。

      晋慕余目光落在那妖气上,道:“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他都懒得插手。”

      凌岁安会意,往后退了步,在周身布下保护法阵后,与晋慕余道:“那你自己来吧。”

      晋慕余回眸看凌岁安一眼,嘴角抽了抽,旋即,在池水上妖气袭来的刹那,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转而腾空站在了池水正上方。

      晋慕余反手握住离火弓,他视线落在妖气里,眯了眯眼,下一刻,手搭上弓弦,三支利箭齐发,没入妖气,一个阵法浮现在小池中央,将妖气完全笼罩。

      “翦芙蓉。”晋慕余冷声喊这个名字。

      话音一落,下方妖气果然凝滞一瞬,但很快,这妖气便化作无数利箭,模拟着晋慕余的攻势,分别射向晋慕余、以及阵法的三个点,在眨眼间,强行破阵。

      与此同时,妖气中抽出一道人形黑影,黑影瞬移到晋慕余身后,手迅速朝他心口处捅去。

      却不想,利爪刚刺进晋慕余身体,晋慕余便倏然化作一缕妖气,消失在了半空。

      “蠢货。”轻嗤声蓦然在耳畔响起。

      黑影一愣,下一瞬,一支利箭射穿它的肩膀,滚烫的妖火瞬间蔓延她全身,如同一颗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夜空。

      “呵——”黑影在妖火中闷闷发出一声,随即在转身与晋慕余对视的刹那,翻身跃进小池,只余几缕黑烟伴随着刺啦声在池水表面冒出。

      黑影消失后,头顶的天短暂暗沉了下,但两息后,一道金光倏地在偏院上方闪过,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罩子就落在芳华观上空,将整个芳华观都扣在了其中。

      “是诛妖阵。”凌岁安远远提醒晋慕余。

      晋慕余闻言,仰起头看头顶的金罩子一眼,没当回事,脚尖落到池面上,便要搜寻那黑影的踪迹。

      怎料,他刚掐指,尚未念咒,一道类似天雷的金色滚雷就轰然从头顶落下,直直朝他劈来。

      这金色滚雷的威压绝对在大乘之上,晋慕余心头一凛,闪身要躲,却不想,又是三道金色滚雷落下,直接斩断他所有退路,叫他避无可避。

      “别动。”凌岁安的声音倏然穿透金光,传进晋慕余耳中。

      晋慕余站在一朵残败的铜制荷花上,闻声,整个人僵了下,旋即,果断选择听凌岁安的话,没再动作。

      而凌岁安在晋慕余停住身形后,也当即双指一并,指尖凝出一根细长的灵针,灵针正对着晋慕余飞去,在扎进他衣角后,霎时化作一道屏障,驱散了他周身浓郁的妖气。

      妖气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缭绕在周身的澄澈灵气。

      灵气与诛妖阵短暂感应一瞬,下一刻,四道金色滚雷贴着晋慕余肩膀、在池面炸开,未伤他分毫。

      “你们是什么人?”滚雷落地,一道冷漠肃然的声音跟着传来。

      声音落地的瞬间,偏院内,赫然出现数十个身披金甲的人,金甲人紧紧盯着池水上的晋慕余,以及池水边的凌岁安,蓄势待发。

      “我们是抱月宗的弟子。”凌岁安神色平平,“方才这偏院中妖气大作,我二人正好在芳华观后院,离得近,便赶过来查看。”

      “那妖呢?”那声音又问。

      凌岁安抬头,朝金罩子的某个方向直直看去,语气波澜不惊,“跑了。”

      “跑了……”声音主人察觉凌岁安视线,轻轻挑了下眉,随即下令,“封锁芳华观,给我搜。”

      话落,金甲人行动。

      凌岁安看了眼他们,淡定走到还站在铜制荷花上的晋慕余身边,道:“下来吧。”

      晋慕余回了回神,闪身站到凌岁安边上,打量了会儿跳进池子里的金甲人,然后垂眸看向恢复平静的小池,声音冷下,“翦芙蓉跑了,就在她跳进水里的时候。”

      “我知道。”凌岁安的目光也落在池子里,“不过她不是跑了,她只是收回了神识。”

      “收回神识?”晋慕余皱眉,目露疑惑。

      凌岁安抬手,手挥过池面,池面上妖气瞬间被推到两侧,露出池子下的情况。

      只见一具偶人静静躺在池子正中央,浑身被火烧得黢黑,肩膀上还有一个贯穿前后的孔洞。

      “这就是刚才与你交手的黑影。”凌岁安道,“傀儡人,受神识操控,只要操控者收回神识,它就是块木头。”

      凌岁安说着,抬起脑袋,看了眼金罩子。

      金罩子里的阵灵正观察着凌岁安,哪成想,猝不及防被人看了眼,莫名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随后操控金甲人去池子里将偶人捞了起来。

      “就像这些金甲人,也只是诛妖阵阵灵操控的傀儡。”凌岁安向晋慕余补充。

      晋慕余正看着池子里的偶人,闻言,看向金罩子,沉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凌岁安言简意赅:“你和那偶人交手的时候。”

      晋慕余沉默,片刻开口,“我们回城主府。”

      凌岁安嗯了声,收回看池中偶人的视线。

      回到城主府。

      凌岁安将凌瑞雪安顿好,在晋慕余对面坐下。

      “你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凌岁安目光划过晋慕余手中玉牌,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是吗?”晋慕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我没带什么要紧的东西出去。”

      凌岁安沉吟片刻:“我也是。”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开始研究玉牌。

      玉牌仍旧是那样,晋慕余上下翻看一番,依然没找到它的问题所在,但这次,他确定以及肯定这玉牌有问题。

      “我打算破这玉牌上的禁制。”晋慕余道。

      凌岁安撑首看着玉牌,没有反对:“可以试试。”

      二人说着,又相互看了眼,达成一致。

      晋慕余将玉牌捏在手里,他阖眸,神识探进玉牌,紧跟着,在神识与禁制接触的瞬间,神识化作利刃,猛地贯穿禁制搭建起的屏障,破出一条裂痕。

      裂痕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下一瞬,这裂痕便如蛛网般遍布整个禁制,禁制整个碎裂。

      与此同时,晋慕余捏在手里的玉牌也在禁制被破后,噼啪一声碎开,其中溢出的红色液体更是将晋慕余半只手都染成了血红色。

      这红色液体还带着温度,晋慕余倏然睁眼,在视线触及自己的手时,差点失控。

      “感觉出什么了吗?”凌岁安见晋慕余又闭上了眼,低声询问。

      晋慕余缓了会儿,强忍住剁掉自己一只手的冲动,道:“是血术,出自妖族坎山一脉。此术法以血为媒,可将妖气炼化,转为己用。”

      晋慕余说到这,放在腿上的手抬起,两指并拢,将在衣袖上晕染开来的红色液体凝作一团,慢慢推到凌岁安眼前,然后继续道:“只是这血术施展要用的血极为特殊,除了坎山一脉的妖,其余几脉的妖都不知这血到底是什么血。”

      话落,晋慕余将一个空茶盏移到血团下方,血团落下,只占了一个茶盏底。

      凌岁安端起茶盏,晃了晃里头的血,血已经彻底冷下,颜色逐渐变深。

      “这血的气味有些熟悉。”凌岁安停下手,将茶盏放回桌上。

      晋慕余看她一眼,问:“记得起来是在哪里闻过吗?”

      凌岁安摇头。

      晋慕余撤去茶盏,道:“无妨,我现在和温隐翠再去芙蓉楼一趟,这回,我直接去找翦芙蓉。”

      “那你小心。”凌岁安叮嘱。

      晋慕余微微颔首,准备提温隐翠去芙蓉楼,结果,手抓了个空。

      晋慕余:“……”

      凌岁安:“……”

      二人面面相觑,终于记起来他们忘记了什么。

      *

      温隐翠是在大半夜回来的,回来时,挎着张脸,抓住晋慕余,就要和人掰扯。

      结果,手刚抓到人衣角,就被人反抓住后脖子,然后被拎小鸡似的提出了城主府。

      温隐翠:“……”

      温隐翠知道他力气没有晋慕余大,于是,他琢磨了下,选择像树袋熊一样,整个抱住晋慕余,将浑身的灰都蹭在了对方身上。

      随后,一击致命,成功让晋慕余把他丢开,紧接着,二人扭打着,往芙蓉楼方向去。

      城主府里,凌岁安坐在主屋,并不知晋慕余他们发生了什么。

      她半张脸埋在臂弯间,出神推着面前的茶盏,在思索一个问题:翦芙蓉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见温隐翠不爽,所以想坑一把他表弟?

      但翦芙蓉有这手段,直接坑温隐翠就好,或者说,一坑坑俩,为什么会放过温隐翠?

      还是说,翦芙蓉和晋慕余有私仇?

      不,这样也不对,凌岁安记得晋慕余说过,和翦芙蓉有过交集的只有温隐翠,就算有仇,也应该是翦芙蓉和温隐翠有仇,若是翦芙蓉想报仇,也应该先找温隐翠,而非晋慕余。

      如此,问题又绕回到了原点。

      凌岁安轻轻拨着茶盏的杯壁,一下一下,蓦地,灵光一闪,坐直了腰。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翦芙蓉想从晋慕余身上得到什么,但又不能直接要,所以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凌岁安从圆凳上起来,开始在圆桌边上,来回踱步。

      她在思考:晋慕余身上有什么是翦芙蓉想要的?以及翦芙蓉为什么不早点要,或者晚点要,偏偏要在这时候动手?

      疑点重重。凌岁安一时想不清楚,半晌,她坐回圆凳上,手搭着桌子,视线落到屋外。

      屋外,天已经蒙蒙亮了,熹微的晨光从窗棂穿过,落在脚边。

      “笃笃笃——”门忽然响起。

      凌岁安收敛思绪,看向落在门上的影子,顿了顿,站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银铃。她手垂在半空,见凌岁安开门,手又轻轻放下,收回了袖中。

      “岁安。”银铃浅笑打了个招呼。

      凌岁安点头回应了下,侧身让开,“进来吧。”

      银铃是来给凌瑞雪第二次除阴气的。

      凌岁安熟练布下阵法,又在凌瑞雪身上下了昏睡咒。

      做好这些,凌岁安在软榻上坐下,而银铃则是扶着凌瑞雪靠在她怀里,又拿出了那把匕首。

      匕首划破掌心,两条交错的血线再次抽出,缠绕在银铃与凌瑞雪周身,静静漂浮在半空。

      “岁安,这回你还愿意听故事吗?”银铃问凌岁安。

      凌岁安还在琢磨翦芙蓉的事,闻言,回了回神道:“你愿意讲,我便愿意听。”

      她暂时放下翦芙蓉的事,认真看向银铃。

      银铃觉察凌岁安视线有了重量,微微移开眼,目光落在凌瑞雪后脑勺上,缓声道:“这是上一任瞑族圣女的故事。”

      她与历代圣女一样,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做了夫人。

      但同样的,她的夫君也和历代圣女的夫君一样,不爱她,或者说,早就心有所属,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只等着她早早病逝,好娶心上人为妻。

      只是世事难料,那男子等了十年,他的妻子,也就是那位圣女,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也没出。

      甚至,直到他心上人出嫁,那位圣女依旧活着,依旧是他的妻子,而他还不敢违背父亲逼他立下的心誓,随意休弃对方。

      也不敢亲手杀她,生怕影响道心,毁了他的仙途。

      就这样,那男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越看越厌恶,越看越冷漠,到了后来,他更是为了逼死自己的妻子,纵容仆从欺压她,孤立她,试图让她自我了断。

      却不想,妻子尚未逼死,心上人嫁去外城的消息就先传到了他耳中。

      他的心上人要走了,要做他人妻了。

      那男子听说这个消息后,在书房中枯坐三天,然后在心上人出嫁那天,离开了家。

      他抛弃自己的一切,用感动自我的方式,追着心上人去了外城,接着在心上人拜天地时,突然出现,说要抢亲。

      真是只顾忌着自己,完全没顾旁人如何想他抢亲后,他的心上人会有何后果。

      所幸,他心上人的夫君是个明白人,也是位良人,他果断结束闹剧,在之后,也没让任何人敢说他妻子的一句不是,还为了宽慰妻子,带着她游山玩水好些年,直到所有人忘了这事。

      说回圣女那缺心眼的丈夫。

      他被心上人的夫君赶出城后,狼狈回了家。

      那一日,冬雨刺骨,他拖着湿漉漉的脏衣服,原本是要回自己院子的,但鬼使神差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他好奇他妻子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是不是整日想着他、念着他?

      也好奇他妻子现在是个什么样。

      于是,他去了他妻子的院子。

      怎料,妻子的屋门打开,他看见的却是满地凌乱衣衫,还有那架屏风后交叠的两重影子。

      他的妻子和他的亲弟弟厮混到了一起。这是男子当时想的。

      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

      原来,在男子离家追爱后,他的妻子是想要去寻他,自请和离的。

      哪成想,男子前脚走,她尚未来得及追,就被家中仆从关在了屋中,再然后,她夫婿的亲弟弟便来了她屋里。

      那是一段恐怖的回忆,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但所有苦痛却深深烙印在那位圣女心中,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被惊醒,然后独自出神一夜,直至天明。

      圣女曾以为,丈夫弟弟的凌/辱会是她此生最黑暗的时候。

      但丈夫归家后,她知道,她错了,她的人生只会越来越糟,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如果说,瞑族圣女的命运是做笼中鸟,那她便是被折断了一双翅膀的笼中鸟,且她的笼子被布条一重一重包裹着,不仅隔绝了空气,还遮挡了所有光。

      她只能在窒息、暗无天日的笼子里苟延残喘活着,一天又一天,直到最后一口气吐出。

      “那位圣女死在三十二岁。”银铃慢慢收回匕首上的血线,“她死的那一年,我记得,是她嫁给那人的第十七年。”

      银铃扶凌瑞雪在床榻上躺下。

      身边,凌岁安已经站在跟前,手一挥,二人掌心的伤便又化作一条浅淡的红痕。

      “那男子知道真相吗?”凌岁安倏然开口,少见地有了情绪起伏。

      “知道。”银铃将匕首放回袖中,“那位圣女说了七年,他也听了七年,但他不信,或者,不愿意信。”

      凌岁安沉默,片刻又问:“那位圣女可曾想过反抗?”

      银铃俯身穿鞋的动作一顿,摇头,“不曾。”

      “为什么?”凌岁安不解。

      银铃低头,脸藏在阴影中,“兴许是觉得第一次做人,万事都该小心些。”

      银铃说着,穿好鞋,人一半站在日光没照射进来的地方,神色晦暗不清道:“岁安,对不住。”

      银铃突然道歉。凌岁安还在想银铃那句“第一次做人”是什么意思,闻言,愣了愣,回神,看向银铃。

      银铃比她矮些,现在对方低垂着眼,凌岁安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哪里对不住我?”凌岁安试探问。

      银铃抬眸,迎上凌岁安探究的眼神,声音很轻:“昨夜的事我听说了,对不住,是我让你去的芳华观。”

      “原是这事。”凌岁安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面上不显,“这事只是意外罢了,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凌岁安说着,吸了吸鼻子,鼻尖一股血腥味淡淡的,却分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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