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来的表姑娘》鲤谙

33、第 33 章

　　季盈稚心思却不在这里，她见场上只有徐信一个徐家子弟，便将目光投向了场边看热闹的男客们。逡巡片刻，才找到了角落里与友人闲聊的徐理。

　　季盈稚眼睛一亮，找到目标了。

　　她迫不及待想问问北地来的捷报是怎么回事，可惜女眷们大多对战事不感兴趣，想知道更详细的消息，只能指望徐府的表哥们了。

　　季盈稚快步走过去，还没完全靠近，就听到徐理正与友人说起这件事，于是驻足。

　　“......听说是季将军料敌如神，提前设下埋伏，在北蛮子来劫掠时抓个正着，大歼敌军两千余......”

　　徐理说起来脸上犹带着兴奋，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他满腹家国情怀不输武将，也时常关注北地边疆的情况。

　　想想北地连年被旦越国侵扰，今日这一反击实在令人大快人心。

　　徐理身旁，吕丰贤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阴阳怪气地说：“早该有这么一场了。再窝囊下去，北地季家军的名头都要被败光了，旦越人骚扰边境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每每只听到边境传来警讯，却不见有任何行动。我还当季青然是徒有虚名......哎哎，那姑娘你可认识？”

　　吕丰贤说着说着就觉得被一股刺目的视线盯上了，转头一看，一个俏面含怒的小姑娘。

　　他可没招惹过年纪这么小的姑娘，吕丰贤只觉得被盯得莫名其妙，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徐理，面露疑惑。

　　徐理有些迟疑：“季表妹，你可是找我有事？”

　　他不常与这小了五六岁的表妹打交道，此时倒是猜不出来季盈稚来找他所为何事。

　　季盈稚先在心里给徐理这友人记下一笔，这才开始认真询问情况：“二表哥，你也知道我家在北地，听说有捷报传来心里好奇，你可知道......”

　　季盈稚与徐理问清了情况，季家军此战早有准备，没有发生多少伤亡，最关键的是，季将军不仅人没事，还立了小功。

　　季盈稚这才放下心来，脚步轻快地向徐理告辞。

　　待她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吕丰贤压抑着激动悄声地问徐理：“你这表妹姓季啊！她家里可跟季家军有关系？她父亲是季将军的族亲吗？”

　　徐理无语睨他：“你方才还说季家军窝囊......”

　　“对啊！”吕丰贤眼睛一亮：“她还瞪我来着，肯定是与季家军有关系吧？”

　　徐理不确定了：“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如果真有亲戚关系，我这姨夫怎么会十多年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武将？只是同姓而已，你想多了吧。北地长大的孩子崇拜季将军，听不得你说季将军坏话，不是很正常吗？”

　　吕丰贤将信将疑，但刚得罪了人，他也不好厚着脸皮就去问她。

　　“你也找机会探听看看，万一真像我说的那样呢。”

　　徐理敷衍地点点头，见场地中央已经准备妥当，拖着吕丰贤便上前去，“走走走，试试箭去。”

　　因靶子有限，想上前试试的人都只能暂且等在一旁，轮换射箭。

　　轮换了几人，还未有射中靶心拿下怀宁长公主所应彩头的人，但也有几个少年人射中靶子，引来阵阵喝彩声。

　　怀宁长公主看热闹看得开心，旁边各府夫人也都赞她这主意提的好，彰显各府子弟武艺，又振兴荀地尚武之风。

　　话说得夸张，但显然说道怀宁长公主心坎里了。

　　“要我说啊，我们荀地就该多举办这类尚武的活动，玄京里可比这边常见多了。我看荀地子弟都更爱办文人宴会，疏忽了武艺练习，长此以往，文风逾盛武风不存，不见得是好事啊。”

　　怀宁长公主这么感叹，引来各府夫人纷纷附和。

　　余大奶奶悄悄与身旁的妈妈吩咐道：“三少爷呢？怎么还不见人影，快去把他找过来。”

　　这样的场合，合该好好表现，这不省心的余少城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靖国公府的仆从们四散开来去找余三少爷的踪迹，而他本人却就在离练武场不远的地方守株待兔。

　　待见到江虹歆，他快步上前将人拉去一旁的隐蔽处说话。

　　江虹歆身旁的丫鬟吓到叫出声来，马上被余少城身边的小厮捂着嘴带下去，倒是江虹歆还略显镇定，不言不语，任由余少城将她拉走。

　　余少城看她这样反而心头火起，轻佻地拍拍她的脸，冷笑着说：“江虹歆，你很得意嘛，收买我的人，拿走我的东西，是不是还以为我毫无察觉？”

　　“少城，你误会了，我......”

　　江虹歆话还没说完，被余少城的手牢牢钳住下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余少城盯着她，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满是厌恶，看着她像是看着渣滓。

　　片刻后他低声警告她：“别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别想拿她来要挟我，你也不想自己以后在靖国公府的日子太难过吧？”

　　江虹歆被制住不得动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余少城这才略松了手。

　　江虹歆依旧神色不变，柔声跟他说话：“少城，你的东西真不是我拿的，是妹妹偷偷拿了，我也是见她拿给我看才知道此事。不过你放心，我对徐三姑娘并无恶意。”

　　见余少城不信，她幽幽叹道：“若我心怀不驯，当初在徐府庄园上，我怎么会答应替你遮掩......”

　　余少城嗤笑：“别假好心，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没人能看出来吗？我不管你怎么谋算，一旦把不该牵连的人扯进去，就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其他的我懒得与你说。”

　　临走前，余少城又丢下一句：“最好记住我的警告！”

　　江虹歆看着他离开，许久才收回视线。

　　等余少城到达演武场，已经是一阵热闹过后了。

　　对自己箭术略有点信心的世家子弟都上前轮了一番，有射中靶心赢来满堂彩的，自然也有出了丑的，射出的箭离靶子极远，引发哄堂大笑。

　　出了丑的人便指望着更多人出丑，到处鼓动不敢下场的人上场试试。当被嘲笑的人多了，这丑就不显眼了。

　　余少城一回来就被盯上了。

　　“余三，你可是主人家！不下场试试吗？”蔡栖嚷得最大声。

　　余少城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已是出过丑了。

　　吕丰贤摇着扇子嘲笑他：“蔡栖啊蔡栖，你箭术不精就罢了，怎么脑子也不好使了。余少城怎么也比你的箭术好啊，他一下场，不衬得你更不行了吗？”

　　“你说谁不行呢？”蔡栖涨红了脸。“你就光站着说风凉话，怎么不自己下场试试？”

　　“哎，我自认箭术不行，就不上去献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哈哈哈。”

　　没有自知之明的蔡栖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教训这只会逮着他开玩笑的兄弟。

　　徐理一边笑一边拉开两人：“别闹，你们两个水平都还没有我三弟高呢，在这较什么劲。”

　　果然，场上的徐信一箭射中靶子，虽然未中靶心，但考虑到他不过十五岁少年，已经是不错的水平了。

　　蔡栖和吕丰贤徒长几岁，箭术已被碾压，一时都噤声不敢说话。

　　余少城本来心情不佳，不准备下场，可母亲派来仆从在耳边百般劝说。

　　他被惹得更加心烦，只好上前试了几箭。

　　一箭中靶心，其余也都射中了靶子。

　　余大奶奶在台上露出点笑意来，身旁自有惯会抬轿的夫人将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夸上天去。

　　连怀宁长公主也赞许地说，余少城是靖国公府这一辈里最出色的一个。

　　看母亲满意了，余少城松了口气，扔下弓就准备离开场地。余光一瞥，却瞧见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他顿住脚步，上前问他：“难得，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陆京泽有气无力地答他：“也不知道是谁多嘴，在怀宁长公主面前提到我就住在府里，我正睡得香呢就被公主派人揪起来了。”

　　“被名声所累，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没习惯？”

　　余少城幸灾乐祸地笑，见有人比他更倒霉，他心情都欢快些了。

　　“怎么习惯？”陆京泽冲一旁抬了抬下巴，一脸无奈。

　　余少城顺着那方向看去，是府里的女客们。

　　虽然供女子使用的弓箭靶子摆在那，却只有零散几人去试。

　　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趁着难得的机会打量着在场的未婚少年们。时不时有姑娘打量几眼陆京泽，与友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余少城在这儿都能听到那边隐约几声“京泽公子”的惊呼声。

　　也不只是姑娘们，已成婚的妇人们都有几个痴迷地盯着陆京泽瞧。

　　余少城有些同情他了：“你也是不容易。”

　　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若不是陆京泽心态稳健，恐怕很难忍受下去。

　　这么想着，余少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呆在陆京泽身边连带着他也被关注着，想想都觉得头皮要炸开了。

　　“你就在这继续扮演京泽公子吧，我不奉陪了。”

　　陆京泽也不指望余少城能陪他在这儿受罪，随意地点点头，任他离去。其间他连头也不转，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