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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靠近 ...

  •   吴邪本来打算把张起灵往医院送的,可那人说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就点皮外伤,体力有点透支而已。
      “本来应该没问题。”
      “什么?”
      “打拳。”
      吴邪没说有问题没问题的事,他把张起灵的这句话理解成他在维护自己自尊。
      “真的不去医院?”
      “上点药就好,常有的事。”
      吴邪点了点头也就不过问了,只说了句:“我先送你回去。”
      张起灵的大半重量在吴邪身上,离窑子不远两个人走着回去。空气里泛了凉意,吐出来的空气都有点薄薄的雾气。张起灵看了看还是热闹的街道,橘红的路灯,玲琅满目的橱窗。来来往往的路人有看他们的,有指指点点的,也有无视的,这都不要紧,最主要身边的人是吴邪。空气是冷的可身边的人是热的,连带着路灯都暖了起来,街道上也充满了生机。
      意识到这一点,张起灵就转头看向吴邪,说:“晚上住一起,明天一起去找胖子。”
      吴邪不吱声,本来看着前面的眼神垂了下来,看上去像在思考。过了会也转头看张起灵,两个人靠得近,身高差不多,这样一来就鼻尖对着鼻尖。吴邪赶紧又转开,瞥了眼张起灵就点了点头又嗯了声。
      “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晚上我在那总放心点,要是有个万一的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给自己一个和张起灵呆一起的理由,不然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之前吴邪和他一起的大部分时候是活泼的,现在却会带上点尴尬,大概是真的要把他驱逐了吧。这么想着搂着吴邪肩膀的手就紧了紧,不管是感情的驱使还是吴邪被绑架,计划始终是要加快步伐了。
      回的是窑子,什么都没变,一个地方住久了多多少少会衍生出点感情来,吴邪就感觉这里真的像是住的地方,而不是像旅馆那里是个暂住的。把张起灵扶到床上,自己熟门熟路地打了地铺。弄完后打算去洗澡,柜子里有他的衣服,张起灵和他的都在里面,拿了件大T恤和大裤衩,又帮张起灵拿了背心和短裤,转头问张起灵说:“你自己能洗吗?”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手上自己的内裤,然后把眼神移到吴邪脸上,点了点头说:“你先洗,我休息会再去。”
      两个人轮流着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等张起灵出来的时候,吴邪坐在地铺上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一脸的兴奋。本来就还是孩子,有孩子心性也挺好,总比拒人千里的时候好。
      “玩什么?”张起灵擦了擦头发坐吴邪边上,靠得近了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洗发水和沐浴乳的味道。也有可能不是,只是单纯的对方的气息。
      “哦,一个游戏和微信绑定的,王盟和瞎子两个鬼都挺厉害。”说话的时候手还在上面动,骨节分明,白净,指尖带了点血色,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张起灵咳了下,问:“怎么玩,我和你玩。”
      “你等等。”看来是要先玩好一盘才行。刚玩好,手机就响了几声,打开来微信,是瞎子,说:“小三爷不行啊,记得好好补一补。”
      “我操。”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回了过去说,“你们花钱买道具了吧,不带这样,胜之不武。”
      发完就对张起灵说:“你手机拿来,我给你下一个。”手机拿到手才发现张起灵手机内容实在是够一目了然的,一个游戏都没有,都是常规的几个在屏幕上,没有更多了……下了个微信,又下了个游戏,抬头问张起灵说:“你微信名字要叫什么?”
      “随便。”
      吴邪想了想,取了个闷油瓶。张起灵看着屏幕眉头皱了下,没表示什么,只说了句:“把你加进去。”
      “那是自然的,要一起玩就得都加上,我把瞎子王盟拖把的都加上。”想了下觉得有点那啥,“你别告诉他们你是张坤,怕吓着他们。”
      张起灵又皱了下眉头还是没说什么。吴邪把手机还给他,让他自个一边玩去,就又奋斗开来了。吴邪怎么说也是高手了,可就是追不上王盟和瞎子,于是下了结论那两货绝逼用了道具。刷了下排行榜,闷油瓶赫然在最上面,顿时有点凌乱了。
      “我说小哥,你怎么弄的?”排行上去了张起灵那边也有提示,并且是个很霸气的金光闪闪的符号。
      张起灵只说了四个字:“眼疾手快。”
      微信群里闹翻了,瞎子说:“那闷油瓶是谁弄进来的,揪出来,我日他全家。”
      王盟说:“那什么,第三了。”带了个哭脸。
      闷油瓶说:“有种你来。”
      瞎子说:“小兔崽子不想活了,自报家门。”
      王盟说:“对,说出来群殴你。”
      闷油瓶说:“对面,窑子。”带了个笑脸。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游戏也没人刷了,半天过去瞎子来了句:“哑巴,你是来卖萌的?”
      闷油瓶:“呵呵。”继续带了个笑脸。
      瞎子说:“得,你还是别笑了。这名字挺适合你,小三爷高见。”
      然后就是继续安静,大概真的都被吓到了。
      “不是叫你别和他们说,看以后谁和你玩。”
      张起灵不置可否。
      吴邪没话讲,想想心里实在不服气。你说瞎子王盟这些老玩家了倒是没所谓,就闷油瓶一个连规则都还没弄清楚的人爬到了最上面,心里就有点不服。
      基于照顾病人的原则吴邪睡了地铺。半夜起来撒尿就没忍住又拿起手机玩,誓死要爬到冠军位置,趴着侧着,最后躺着继续奋战。眼前晃过一人影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砸自己脸上,为什么说差点,还是那人影把手机给接着了。
      “还不睡?”
      “小……小哥,你走路没声啊,吓死人了。”
      “是你太专注了。”说完拿手机看了看,又皱眉头,往吴邪那边挤了挤。吴邪反射性地给让了位置,张起灵就坐了进来,说:“为这个?”
      “就为这个,怎么连游戏都不如你了。”说完就去抢手机继续按开始。
      “也不是,你也挺能的,你躲着的时候我都找不到。”找不到的时候才是真着急,不知道人是被带走了还是怎么样了,虽然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还是急得要命。
      吴邪哼唧了声继续奋战,这人一心急吧,就越做不好事,频频失误,分数更低。张起灵贴着他脑袋看,看得也心急干脆,拿过来自己给他刷分数。吴邪没去抢也贴着他脑袋盯着屏幕,几盘下来算是破了张起灵自己的记录,看了下排行已经是冠军。
      “行了,睡吧。”
      吴邪看着那个冠军有那么点凌乱的感觉,这和张起灵自己撸自己有什么区别啊,自己没快感别人也没有快感啊。
      手机响了一下,微信点开来是瞎子发的:“小三爷,你有必要那么拼命吗?不就是一个天天爱消除吗,爱消除吗……消除吗……除……吗……”还自带回音。
      “靠……张坤,老子的事你以后别管,下周我自己破纪录。”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惹到张起灵,只觉得脑子一晕,被那人按在了地上。张起灵两腿叉在他两侧跪按着他,上身穿了件紧身背心,下面只穿了条黑色内裤。一股温热的气息带着张起灵身上特有的味道扑了过来,吴邪只觉得更晕。
      这样一来吴邪之前的气势突然就没有了,可原先就不服,这会心里就更不服,被压制住太没面子了。静下来的时候,吴邪觉得自己大概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去关注张起灵。就在刚才玩游戏的时候他还这样觉得,可现在要不是关着灯大概能看到他脸都快红爆了,心跳的速度都不用静下来去听。除了不服,大概还有懊恼吧。
      “你……张坤,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得随着你,不随着你就和人过不去?你□□你了不起还是什么人都没自由了?你是□□老大又不是上帝,你得瑟个什么劲!”
      大概是来劲了,骂上瘾了,还抬手去推。只不过张起灵动作更快,两只手直接被按在了头顶,就真的只剩下嘴巴了。绝逼不放弃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好歹得把秦海婷那边学到的几招给用上。
      “老子现在不喜欢男人,你这样压着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你好像明天要去见丈母娘了吧?还是你觉得全世界人都应该喜欢你,别人给你的你可以不要,你给别人的别人就必须接受?那你还真挺自恋啊,你这么自恋你媳妇知道吗?霍玲那还真挺可怜,丈夫不仅自恋还是个基佬……唔……”
      吴邪瞪大了眼睛,心里狂叫了一声我操,张起灵就这么啃了下来,嘴对着嘴,那不是接吻是什么?
      张起灵一手压着吴邪的双手在头顶,一手下来扯被子,张起灵鼻息明显重了起来,张起灵这么摸着,吴邪自己也起了反应。刚还说不喜欢男人,自打耳光倒是算了,自尊伤到的感觉是真心不好受。
      吴邪别开脸,张起灵也不介意从脸颊亲到耳根。手还被举在头顶,侧着脸,衣服被撩上去,深吸了几口气低低地说:“你想怎么样?”
      声音很轻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在里面,可张起灵还是停了下来。抓着的手也拿了下来,改成搂住吴邪肩膀。先是轻轻搂着,吴邪想推他,张起灵就越搂越紧。身体也压了上来,胸口贴合胸口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脑袋在吴邪肩窝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吴邪是一个自己想对他好却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的人,要是事情可以简单点或许他也就说出口了。
      张起灵把扯在一边的被子拿了过来把两个人都盖住,自己就躺在吴邪身边。
      吴邪背对着张起灵,这事他不想去想太多。毕竟再怎么样,他和霍玲的事是事实,想多了想深了也没什么意义。
      两个人都安静了,过了会吴邪说:“张坤……不要连朋友都没得做行不行?”一边在推拒一边在勾引,谁都受不了。
      “……”没回答,呼吸均匀绵长……睡着了。
      “我操,你睡床上去啊。”
      “……”依然绵长。
      吴邪转了个身,张起灵半侧着身朝着他这边,就着外面的这点亮光还能模糊地看到张起灵嘴角的淤青。看来是真累了,之前的气愤挣扎甚至是委屈一下子没有了,是心软,也有心疼,想想算了,没脾气地打算起身自己睡床上去。他这么一打算,身子才动了一下,张起灵就抱了上来,拦着吴邪胸口往自己那边拉,不让他起来。
      “你醒了?睡上面去吧。”
      “……起不来,走不动。”
      有力气把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往自己那边拖,没力气走那么几步路,这就是标准的无赖说词了。今天的张起灵确实奇怪,无赖就算了,竟然还带了点……撒娇?吴邪抖了抖自己的鸡皮疙瘩,说:“你今天怎么了?”
      那人答非所问地叫了声:“吴邪。”然后……就没然后了。
      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腰上很沉,第二反应是有东西顶着屁股,吴邪迷迷糊糊“嗯”了声,一边艰难地眯起眼一边转身去看。他这么一动身后的人也动了起来,应该是被吵醒的。是张起灵,吴邪一个激灵什么睡意都没了,转身对上张起灵刚挣开的眼睛,搭在他腰上的也是张起灵的手,这会收了回去搭在额头也看向吴邪,说了句:“早。”
      嘴角的淤青颜色变深了许多,比昨天还肿一点,那人貌似一点都不介意,伸展了下胳膊腿什么的,很大方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大概是发现尴尬的地方了,转了个身朝柜子走去,套了条运动裤。吴邪也没去看他,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早上每个男人都会出现的情况而已。
      “等下去找胖子?”
      “嗯,一起喝早茶。”
      其实就H市来讲,是没有喝早茶一说的,都讲早点,一般都是广州那带才会这样说。胖子偶尔带点官腔什么的说早茶也正常。
      胖子还是老样子,吴邪他们到的时候他嘴里正塞着半个包子,看到人来了他还笑着打招呼,嘴里的白色包子皮都露出来了。张起灵也不客气,夹了个包子到吴邪碗里,然后自己就开始闷头吃了起来,也是两口一包子,和胖子比起来就是半斤八两,都没什么形象。
      “你俩吃包子比赛呢?”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又闷头继续吃。胖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吞了嘴里的包子说:“这确实不是个好习惯,你嫂子也经常说,不过也没办法都养成习惯了。之前啊和小哥在越南缅甸那带协助缉毒,都枪林弹雨来弹雨枪林去的,哪里有时间好好吃顿饭啊。”
      “小哥以前还是警察?”警察的身份混进□□,然后再做线人?为了隐蔽,即使被发现也只不过是线人?
      “不是。”张起灵拿纸巾擦了下嘴继续说,“以前是小混混。”
      三岁看到老还真的是对的,吴邪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张起灵,突然就笑了起来,说:“哈哈,还真的是行行出状元。”
      吴邪说这个自然没有贬义的意思,胖子一拍大腿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拉下脸来对吴邪说:“天真,听说你昨天捅了人?你知道这个没有追查清楚是否是正当防卫的之前,也是犯法的啊。”
      吴邪一愣,脸上笑容一瞬间没有了。他这样的反应胖子看了又笑了起来,一个劲地说:“天真吴邪,天真吴邪啊。”
      “你别逗他。”是张起灵。
      “我操,胖子你能再忽悠点吗?”
      “哎呦,你俩这一搭一唱也挺合拍嘛,脸上淤青更登对。”胖子挑着眉毛说话,一副欠扁的贱兮兮模样。要不是吴邪习惯了,还真挺难把前面这个不正经没人形的胖子和公安厅处长联系在一起
      张起灵那边竟然“嗯”了声,低头继续吃。
      三个人吃完,胖子看了下时间,又看了下周围,眼神询问张起灵。张起灵说:“去车上。”
      现在吴邪大概也能明白一二,这种地盘上是否安全,有没有被人盯梢得看张起灵的眼色。他觉得行就行,觉得不行就得挪屁股换地方。上车也没停在一个地方,而是慢慢开着,尽量往车流量不多的地方开。他们商量的事情比较多,没有避讳吴邪,先是说了绑架的事情,被抓的人。
      经过一天的时间,胖子专门叫人盘问了阿宁他们。这种事情不会是被抓到放进局子里喝杯茶就行了,肯定用过手段逼问的。以前听说过逼问人的时候用辣椒水老虎凳什么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手段。三个人分开逼问,拿到消息后相互核实,大概知道是美国那边的人。
      “天真你见过那些人对吧?”
      切到正题了,吴邪的口述也是一部分证据和线索。
      “嗯,那个人,他们叫他老板,用了类似变声器之类的东西,带了面具具体样貌不知道。你们的判断应该没有错,昨天我看到的那些器械查了下,是美国那边的东西。叫老板的那人年纪应该有点了,个子不算高大,175左右,偏瘦,西方人可能看上去比较老,脖子那块看得出来皮都皱着了。”
      吴邪停下来想了想,继续说:“那个……阿宁怎么样了?“
      张起灵本来认真听着,吴邪这么一说就转头来看他,和那会张起灵带着他和帮会里的各个老大见面,自己说有女朋友时候的眼神有点像,可又有点不一样。他说:“小伤,没什么事,警局很安全。”
      吴邪点了点头,张起灵转头看胖子,说:“你知道市长妻子是洋人吧?我查过是他老婆搭的桥,货源是他妻子的哥哥提供的,妻子是美国人。”意思很明白,市长开始用势力对付他们了。思考了下,就说:“这事不能拖了,吴三省那边怎么样?”
      胖子沉默了会,把车窗摇了下来,“啪”的一声打着火,开始抽烟。把手放在车窗外,估计是在思考,半天说了句:“也只能这样,你……”胖子看了眼吴邪,又把话憋了回去。
      “要不我回避下?”吴邪自认为还是很自觉的,既然是要全力乖乖配合了,不让参与的还是避开比较好。
      “哎?哎?小天真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胖子叹了口气,嘀咕了句,“这事挺危险的,不是怕你乱想吗。”
      “危险就缓一缓,总有办法的吧?”
      张起灵停了下来,是胖子家附近,他说:“缓一缓就更危险,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吴三省那边我联系下看什么时候行动。”他又转头看吴邪,“这几天我要是不在你边上,你就在窑子附近活动,尽量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
      这个时候张起灵手机响了起来,没开公放,嗯了几声又说了句马上过来就挂了,转头对着吴邪说:“我得走了,车子留着你用。”又朝胖子点了个头,打算下车,好像想到什么,“晚上你先睡,我可能挺晚的。”下车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吴邪看着开走的出租车有点发愣,应该是去青龙帮见丈母娘了吧。
      胖子绕了过来,坐在驾驶座上,吴邪有点没什么精神。
      胖子说:“午饭要不就在我家吃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了。”
      吴邪没什么想法,本来想去村里转悠下,可张起灵刚没说可以去村里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点了点头说:“随便吧。”
      进了门胖子给吴邪倒了杯水,放了几片茶叶,然后打了个电话。
      “喂,老婆,去买菜了?”
      “嘿嘿,这不是想你么,对了小天真来做客了,多买几个菜,啊?哦。”胖子转头对着吴邪,一手捂着手机说,“天真,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好了,不用麻烦。”
      “没有随便这个东西,你快点,不然你嫂子得骂我了。”
      原来胖子还是个妻管严,上次没看出来。想了想就说:“上次小哥吃的八宝鱼片,和那个什么肉吧。”
      “八宝鱼片和荔浦芋艿扣肉。对了,多备一份材料到时候做了给小哥带去。嗯,行行。挂了啊,么啊。”
      “噗,要不要这样,单身面前秀恩爱的都是仇人。”
      “你单什么身,小哥不是以身相许了吗?”
      吴邪不吱声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有点烫就又开始吹,吹了几下又喝了口,反复几次,故意避开话题的意思。
      胖子也端了杯茶,在吴邪旁边坐了下来,在茶几底下翻了翻,拿出一盒象棋,一边摊开一边说:“小天真,要是为了统一□□的话,小哥没必要做到那份上,你懂我意思吗?”
      吴邪总算抬眼看他,隔着雾气,还是能看到吴邪眼底的清澈。有时候胖子想,把这样一个孩子推到那个位置是否真的合适。他不怀疑吴邪的能力和本性,只是觉得有些残忍。如果今天吴邪遇到的不是张起灵和他胖子,而是另外的什么人,是否还能安身立命。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来有些后怕,大概是真的把这孩子当自己人了吧。
      吴邪直直地看着胖子,半响才出声,说:“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小哥什么都行,什么都不怕。他这种人感情上胆小得要命,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光棍一个,无父无母没牵没挂。做再危险的事说白了,也就他自己一条命的事。他那种不明不白的样子,你别怪他,你也……别放弃他。”
      吴邪放下杯子,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摸着杯子。眼睛看着杯子里飘动的茶叶,过了会说:“胖子,我知道你和小哥出生入死感情比亲哥们还亲,可你不能和谁亲就把别人往火坑推,这样和你警察的光辉形象一点都不符。”
      “我操,小天真,你这个牵扯到人品问题了啊。小哥挺好的,怎么是火坑呢!?”
      “很好你干嘛自己不上。”
      “我……我操……老子是直的,是直的!”胖子这样说着大有要跳起来的冲动,屁股都离开位置了。
      “老子也是直的,你不会不知道张坤今天是去见丈母娘的吧。他都这样了,你叫我去当小三,不是火坑是什么?”
      “那个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知道怎么说了吧,大白天就不要说胡话,张坤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胖子一拍大腿重重地把屁股坐在位置上,说:“你这个小天真,还真挺多心眼的,想用激将法对付我?你还嫩得很。”
      吴邪本来是没什么心情去扯这些的,可不能不说他确实很在意张坤和霍玲的事情,也确实想激下胖子看能不能激出点什么事来。
      “是啊,姜当然是老的辣。”
      “你也不赖啊,胖爷我差点就着道了。”胖子这样说完,脸的表情变了变,最后还叹了口气说,“我叫云彩多准备了份八宝鱼片还有荔浦芋头扣肉,你到时候带给小哥,他生日就在这几天了……哎,以前他不过生日,他下边的人都不知道,甚至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都不清楚。”
      “你知道他特别讨厌烟的原因吗?”没等吴邪回答胖子又说了起来,“在他们全家来H市的时候,他才没多大,十来岁吧。我也才刚刚做警察,就管那一带的。那时候那边是虎头帮的地盘,他父亲就去了虎头帮,做的事情就是贩卖毒品。有一次缉毒组过来追捕的时候,他父亲刚好要过马路,被闯了红灯的车子撞了。那时候毒品都在他身上,死了就死无对证。你知道那车子谁安排的吗?就是虎头帮。”
      “当时小哥还小,失去父亲以后就只剩没有经济来源的母亲了。也不知道是帮里的人好心还是故意的,劝说他母亲去窑子做事。刚开始自然是不肯的,后来大概是要供小哥上学,还有各种经济开支,就去了。你知道那时候外地户口在城市读书,学费要贵很多的。”
      “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就近监视吧,怕把毒品的事情透露出去。按理讲杀个人很简单,抛尸就完事了。可贩毒的丈夫刚一去世,妻子就招杀害怕警察追究太多,虎头帮估计也有顾忌,就慢慢地让小哥母亲染上毒瘾。每次毒瘾发作了,他母亲就会把他支开,自己在那抽。虽然和抽烟完全不同,可在那时候的小哥心里就烙下了个和吸烟类似的错觉。”
      “可最后还是没有挨过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警察不知道,他们底下的人总是会知道点的。反正他母亲后来知道了是虎头帮杀害了自己丈夫,自己却还在给虎头帮做事,染上了让他丈夫付出了生命的东西,就……自杀了,就那个房间里。”
      “我这么说你可别害怕啊,窑子啊,宾馆啊,死人是常有的事。小哥在部队里有呆过几年,开始是服兵役,后来是特种兵。我和他当然也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交情,他混在帮里那会就认识了,然后做我的线人。”
      “说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说小哥这小半辈子过得不容易。我就怕他那种性子,无牵无挂的也就活到哪算到哪,死了就死了,不为自己考虑。”
      “那还不是火坑?你说张坤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到底什么意思?这次的事很危险,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胖子脸上看上去有点为难,表情也是严肃的,最后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说:“说了我怕你心里愧疚,可我真的担心小哥做事太拼命,最后……”
      吴邪心里咯噔了下,胖子虽然没讲,可他也明白过来了。一个没有牵挂的人相对的对自身也不会太重视,胖子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他去牵制住张起灵,好歹能让他做事的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
      吴邪也跟着叹了口气,那也得张起灵有这个心才行。张起灵的心以他吴邪现在的道行,那是真看不透,他也不想张起灵因为计划而受伤,甚至是丧命。这种时候吴邪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来,要是自己能更强一些,或许他就帮得上忙了,也不至于让张起灵铤而走险。有这种想让自己变得更强,能去保护另一个人的冲动,可眼下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计划就不能取消?”
      “这个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了,我阻止不了,小哥阻止不了,你三叔也不行,计划一旦开启就没有退路了。”
      “那你们弄这个狗屁计划干什么。”
      “那不是……你三叔提出来的吗,我们后来也觉得挺好……就开始了啊……当时想,不行的时候大不了一拍两散,谁知道小哥这么拼,我也不忍心你……成为……牺牲品啊。”
      “那就是除非我死,不然就停不了?”
      “现在你要是死了,牵连更大。你就别乱想了,今天我和你说的事你别告诉小哥是我讲的啊,我也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吴邪心里操了声,就胖子这样的老油条还说漏嘴,刚明明就是一副“你听我讲你听我讲”的嘴脸,但是不管怎么样,胖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吴邪心里有些乱,有些答案是呼之欲出的,可他琢磨不透那个人,烦躁地在客厅来回走了几趟,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最后转头对胖子说:“小哥吃的那两份菜,我来做吧。”
      在胖子家吃了中饭,下了几盘棋又留着吃了晚饭,然后在云彩的教导下做了八宝鱼片和荔浦芋艿扣肉。成品的样子真不怎么样,可胖子非说这样挺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云彩做的,也不知道这个是在夸他呢还是夸他呢还是夸……
      弄完打包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这个时间点正是热闹的时候,齐羽中途有打电话给他要约他出去喝几杯,还要详细问下当天的事情。吴邪没和他讲是绑架,只是说喝多了就去开房睡觉了,没有发生什么,那人才松了口气。酒吧什么的自然是不能去的,其实本身对那种地方也不是很感兴趣,当时只不过是为了了解这方面的事才去泡吧喝酒认识人。
      车里很安静,音乐都没有放,副驾驶上放着两个菜是张起灵喜欢的。吴邪看着马路两边的人,有三三两两的,也有结伴而行的。每个橱窗都是亮堂的,路灯慢慢地倒退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吴邪把方向盘打了个转,换了个方向,开了会停了下来。
      一下车就闻到一股奶油的香味,木质台子玻璃柜台,一个装修挺温馨的蛋糕店,有几个女孩子端着盘子拿着透明的夹子慢慢看着走着。似乎还放着某首英文歌曲,很熟悉却想不起名字。
      吴邪进了门就直接走到柜台,说:“现成的蛋糕还有没有?”
      马上有个营业员走了过来,说:“有是有,不过是小朋友的蛋糕,定了今天没有来取。”
      小朋友……“我看看。”
      营业员领着他到了一柜台前面,不用找就很明显,蛋糕的冷藏柜里只有一个,吴邪脑补了下当张起灵看到这个美羊羊蛋糕时候的表情……
      “还有没有其他的?”
      “没有了先生,要是小朋友的话这个蛋糕是很合适的哦,现在孩子都很喜欢喜羊羊呢。”
      “那我再去看看。”
      “哎,先生,真的没关系,即使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都可以的,可爱的东西女孩子都会喜欢。”
      “不行啊,是男的。”
      营业员愣了下,看样子是很想把这个蛋糕销出去,继续说:“其实男孩子也合适的,收到这个蛋糕应该会觉得很有童趣啊,呵呵……”
      如果是王盟啊,拖把啊,甚至是瞎子,解雨臣,他就买下了,觉得这类人还能驾驭这个蛋糕,但是张起灵的话……
      “真不用了,那人不太适合这个款式啊。”
      “啊?那真的好可惜啊,要不我给你打个折吧。”
      “额……他是混□□的,大概快三十岁了……”
      吴邪看女孩子又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对吴邪说:“呵呵,那算了……”笑得有些勉强。
      几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在一黑漆漆阴森森的房间里,主角是一个脸上从额头到下巴斜下来有条刀疤的一脸凶恶的男人,几个人围着桌子,点着蜡烛,说着生日快乐,看着……美羊羊蛋糕……吴邪秒懂女孩为什么要摇头了,这个画面实在太有违和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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