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公子向野

1、ch.01

　　夏末秋初，蝉蜕不啾。正值开学季，公交车上人群拥挤，到站的广播声在此刻响起。

　　窗外的风刮得很急，卷着地上的沙粒和塑料袋在天空中摇曳着，此刻醒来时邬孽淡淡的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醒目的“7：12”。

　　无拘无束的暑假已经过去了，去监狱的路上他心情很是不好。
　　他带着耳机，用极其舒适的姿势懒洋洋的靠着后座，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音乐，他逐渐放松下来。

　　这时又有人挤上了车，距离他不远的空位坐了位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的男生。
　　邬孽好奇的瞥过去，随后又自然的低下头看手机。

　　望着弹出的有色短信他飞快地划走，推送的都是什么鸟东西。

　　隔了几分钟，邬孽看着觉得没趣儿，准备放下手机向后靠着再眯会儿时，后面猝然传来一道冷冽却又好听的声音。
　　嗓音是懒散又掺了些沙哑，漫不经心的腔调很有辨识度。

　　“我忙。”
　　说话时尾音不自觉地向上扬，带着特有的味道。

　　犹豫距离很近，邬孽听得十分清楚，出于好奇这使他忍不住将耳机摘下来。

　　“所以？”
　　清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

　　邬孽莫名其妙听出一股子的火药味，忍不住向后瞅了眼，但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就迅速移开了。

　　这人。
　　脾气应该不小。

　　男生的声音几乎没有温度，半晌忽然来了句骂人的话：“嘴闲就去舔马桶。”

　　有点意思。
　　邬孽时不时往他那边瞟去。

　　“别在这叭叭的，懂吗？”
　　最后淡淡的一声：“滚蛋，别烦你老子。”

　　在电话那头即将爆发时，男生挂断电话。
　　公交车上也随之安静下来，见没什么乐趣可寻了邬孽又带上了耳机。

　　到站时，邬孽拖着行李箱下了车，无意间又瞥到了车上的那个男生的身影。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缓缓地顺着人流走动着。

　　不过开学日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多哈。他想。

　　*

　　堰江一中理科顶层多年不变的热闹，高二五班身为班主任亲儿子的学委小跑的来到走廊。
　　靠近班级正门时他一个漂移进了教室，紧接着喊道：“这学期咱们班要来新同学了大家知道吗？听说成绩和咱年级第一不相上下呢！老牛逼了。”

　　听了这话，因为赶车此时正犯困的邬孽瞬间起了精神：“真的假的？快说转来的是漂亮美女还是温柔美女啊？”
　　旁边的人笑道：“去你的吧，孽哥你想美女想疯了？”

　　“哎呀哎呀，你们都听我说。”学委急忙开口，“他应该是个男的，我听我妈说这小子成绩挺好，隔壁学校年级第一转过来的，不知道是哪个老师这么不做人，把人年级第一薅过来了。”

　　哦，原来是个书呆子。
　　邬孽对好学生一直都有刻板的印象，瞬间没了兴致。

　　现在重要是的是：“谁他妈把我假期偷了，我他喵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我还想问谁把我假期偷了。”
　　邬孽瞥他：“我看就是你，恶人先告状，速速吧暑假还给我！”

　　此言一出，班里的人如大梦初醒，响起阵阵哀嚎：

　　“苍天啊大地啊，暑假你怎么走的这么匆忙啊，独留我们被学校强制爱啊。”
　　“谁他妈写暑假作业了？快给我抄抄！不然小命不保。”
　　“写什么啊，他们又不检查，放心吧！”
　　“真的假的？”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是。”

　　感觉困意阵阵袭来，邬孽正打算趴在桌上补补觉的时候，上课铃打响。

　　就不能为了他延迟上课吗？
　　在此刻五班班主任许璐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位黑色半长发，五班的学生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位所谓的转校生。

　　邬孽也眯了眯眼，小声嘟囔：“我擦？这男的女的啊？”
　　这是他对这个转校生的第一印象。

　　确实招人稀罕，全校出了这个转校生，应该找不出同样留长发的男的了吧。

　　不过仔细打量起来，这个男生长得确实美貌绝伦，邬孽不忍多看了几眼。
　　男生戴着银边眼睛，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瞳孔色浅，是极其通透的琥珀色，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实打实的好看。

　　邬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有种想挖下来当收藏的冲动。

　　想到这儿，他咳了两声。
　　将自己这危险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我叫尹造。”
　　尹造的话并不多，他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

　　许璐瞥了眼剩余的空位，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邬孽那边：“尹造同学，你先和第五排靠窗的那个邬孽同学坐在一起吧。”

　　此时两道视线蓦然撞上，尹造推了推眼睛，微微点头，随后朝着邬孽的方向走去。

　　不是吧。
　　这班主任抽什么疯？不是说怕他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所以不给她安排同桌吗？

　　邬孽莫名的看尹造有些不爽，敢把这学校的宝贝疙瘩交给他，真有意思。

　　“嘿，同桌多多指教。”
　　见他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很是不爽，无语的撇嘴。

　　他在装什么逼？

　　不过比起他的丰功伟绩，邬孽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发型上，于是忍不住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为什么一个男的要留长头发。
　　真她妈娘炮。

　　忽然尹造扭过头睨他，冷声询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这就被发现了？
　　邬孽好不尴尬的笑道：“没什么啊，就觉得你挺别致的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闻言，尹造并没有多说什么，把视线移开，继续认真听课。

　　邬孽“切”了声。
　　目光又转到他纤长白皙的手，这么娇嫩的吗？他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

　　尹造蹙眉猛然将手抽出，一副被调戏的样子，脸色铁青，似乎很抗拒被别人触碰，他质问：“你干什么？”
　　邬孽却又笑了：“不就摸一下吗？别那么小气呀。”

　　“……”
　　这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吗？

　　邬孽清楚他不想搭理自己，但偏偏又想凑过去搭话：“听说你成绩很好？那你怎么转学过来了？”
　　“……”尹造并没有搭理他。

　　“你知道我谁不？”
　　尹造仍然没有回答他的话。

　　邬孽偏偏不死心，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剪短啊？咱们学校有校规的，话说你是堰江本地人吗？”

　　终于，尹造烦了：“……有病吗？”
　　他们又不认识，干什么没完没了的找他搭话，况且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正当邬孽想开口说话时，非常荣幸的在开学第一天被班主任提了名：“邬孽！你自己不学习还打扰别人学习，滚出去站着，真是咱们班的搅屎棍！”

　　邬孽缓缓站起来：“我是搅屎棍？”
　　许璐反问：“你难道不是吗？你看整个班里除了你谁在说话。”

　　邬孽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我是搅屎棍的话，那他们就是……”
　　屎？

　　“我去，邬孽你说谁呢？你这不是骂了咱们全班吗？”
　　“你下课给我等着孽哥！”
　　“……”

　　邬孽却笑着摆摆手：“这可不是我说的，咱们亲爱的班主任说的啊。”
　　反正他觉得他说的话没毛病。

　　许璐手中的粉笔头飞了过来，奈何偏了点好巧不巧落在尹造脸上，她见状一顿：“尹造同学，不好意思。”
　　尹造：“……没事。”

　　紧接着许璐又开始训起邬孽来：“开学第一天就罚站，你是真一点羞愧感都没有，邬孽你来学校不学习，你是来干什么的？”

　　邬孽淡定回答：“等下课啊。”

　　空气安静两秒，教室内响起阵阵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当场拍手叫好。
　　许璐气的拿起黑板擦砸了砸桌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过了一个暑假都没有组织和纪律了是吧？”

　　随后看向邬孽：“给我出去站着！别耽误其他同学学习！”

　　邬孽似乎早已习惯，反倒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得嘞老师，那您可好好讲课哈。”

　　他向来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抽烟喝酒打架逃课样样行，去网吧都不知道被抓回来训斥多少次，但他仍然一意孤行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没人管的了他。
　　站在门前，邬孽还不忘侧过身冲着尹造的方向瞧去，又打量起他。

　　然而被尹造捕捉到，男生肉眼可见蹙起了眉头，似乎很不待见他很快转过了头。

　　“切。”
　　邬孽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不愿意看呢？

　　*

　　食堂打饭排队的队伍很长，邬孽下课百米冲刺抢先打到了饭，桌旁坐了五六个和他玩的比较好的男生，他们这边热闹的很，时不时传来几声哄堂大笑。

　　“是吧，我也觉得那什么尹造挺娘的。”
　　邬孽赞同的点点头：“那可不嘛，披散着长发跟个女的似的。”

　　这是坐在他旁边的张狂提了句：“话说咱们学校男的不是不能留长发吗？”

　　邬孽拿着筷子半阴阳怪气的说：“嗨呀，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啊？身为好学生大学霸哪个老师能不喜欢？头发想留多长都行，在学校为所欲为呗。”

　　有人接话：“我可不是嘛，感觉咱班主任跟个狗腿似的。”
　　邬孽举双手表示赞同：“没事，再怎么装也玩不过你孽哥我！”

　　转头的瞬间，他无意间瞥到了刚打完饭的尹造。
　　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这里看。

　　见被注意到尹造缓缓走过来，语气还是往日般冰凉：“你们，在说我？”

　　桌上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选择先开口说话。

　　然而邬孽却毫不心虚笑着说道：“是呀，尹造同学，我们在谈你怎么这么优秀，我们都想着怎么能向你学习呢？是吧兄弟们？”
　　众人愣住，紧接着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在夸你呢。”

　　邬孽见好友都这么给力，又继续说：“尹大学霸要不要坐下跟我们讨论一下心得啊？”

　　尹造：“……”
　　我不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