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顾问》且无用

54、意外失火案

　　闫行一回到屋内，徐泠也走了出来，他无奈的从沙发垫下拿起自己藏着的手机。他本想通过手机录音功能将两人的对话录下来。
　　他没想到两人在院内的小凉亭会的面，他本想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见面录下来，然后拿回局里，让会唇语的人帮忙分析下两人的对话，没想到闫行一拉下竹帘，使他的想法落空。
　　他问闫行一两人说了什么，闫行一摇了摇头，说要保密。但他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一定是父母让闫行一离开自己。
　　两人在屋里一直等老板烧死那个案子的录像带，但是等到夕阳西下，小楼下班回家，也没等来。
　　徐泠只好给他的弟兄们打电话，问了才知道一个弟兄突然闹肚子，紧急去了医院，说是急性肠胃炎，已经控制住病情了。徐泠听说已经没有大碍，也就放心了。他告诉闫行一，明天再把录像拿过来。
　　闫行一虽然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但是觉得跟李汀李湘的案子没什么联系，也没有催促。
　　小楼回来后，小声问在沙发上坐着的徐泠，有没有收到林居士的八字批命。
　　闫行一听到八字两个字，想到小楼一定是将李汀认识的那个林居士介绍给了徐泠，仔细追问，原来真是如此。
　　先是徐泠说自己生命中总有遗憾，喜欢的得不到，会不快乐。小楼觉得像徐泠这种人，家境好，学历高，工作顺利，还会有遗憾，完全不能理解。
　　他想到了八字批命，闫行一说看八字纯属解心疑，如果能解心疑，至少也是个安慰。因此昨天
　　他将李汀介绍给他的林居士又介绍给了徐泠。
　　徐泠也只是凑个热闹，将自己的八字发了过去。林居士说今天下午会发过来。
　　他等来等去，等到小楼下班，还没收到。
　　小楼让他不要着急，林居士有自己的工作，易学是她的爱好，等会会发过来的。
　　他让徐泠先简单吃点晚饭，他已经做好了，是疙瘩汤，放了很多青菜。小楼下班还在路上买了些小菜，搭配在一起吃，味道超级棒。徐泠只好先吃饭，吃完再说。
　　在饭桌上，闫行一说想吃懒豆腐了，小楼立马说明天晚上回来做，他也好久没吃了。
　　徐泠没吃过，问是什么饭菜，小楼邀请他明晚过来一起吃，他正好多做些。
　　好么，闫行一心想，徐泠哪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的。小楼都跟他成好哥们了，闫行一想不见到
　　他面都难了。想来他父亲也是理想主义，完全不顾现实世界，只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小楼说他妹妹想过来玩几天，好不容易大病初愈，小楼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闫行一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徐泠也说他是本地人，知道哪里好玩，到时候他当向导。他尤其推荐坐游艇出海，到时候找他就行，包在他身上。
　　吃完了饭，徐泠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林居士的批命。他简单看了一下，告诉给小楼：她说我拱禄，还有禄头财，不用努力很容易很轻松能得到，层次高，福分很大。但是命里偏干偏燥，最需要也最喜欢水润。命里年上有水，但是水被月上合住，过不来，命主看得着摸不着。她认为我现实中层次财富都是很轻松很理想的状态，但是幸福度不高，甚至有时候会很郁闷，就是因为最美好的事物得不到。
　　然后她劝我凡事要看的开，因为人的命是要平衡的，她说我年纪轻轻已经得到很多了，是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所以心态很重要。
　　闫行一听完，不管说的对不对，感觉她最后那几句说的有道理。因此劝他说：“Jessica就是你的禄头财啊，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完全不用努力，但是轻易得到的，不见得就不金贵，不需要珍惜。你要知道，Jessica也是别人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人。”
　　徐泠眼睛定定看着前方好一阵，开口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凡是自己喜欢的，都会看得到得不到，时也，命也，造化也。”
　　小楼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他想劝劝他，但是想到如果他最喜欢的得到了，那就不是他最喜欢的了，所以还是算了吧，不劝了，让他好自为之吧。
　　闫行一并不同情他，心里面难免觉得这小子一山望着一山高，没治。
　　其实这种想法很片面，徐泠倒并不是不知足的人。
　　三个人各自发着心中的感慨，自不必说。
　　到了晚上等到徐泠离开，小楼更是感叹起自己来。虽然从小所有东西自己都要通过努力争取才能得到，很辛苦，而且很多东西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曾经也有怨气。但是通过自己辛苦劳动得到的幸福感就是高，而且得不到的自己都会释然，真的不想去纠结。
　　闫行一笑着告诉他说：“因为咱们都是平常人啊，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惶惶不安，早就看开了。”
　　等到了早上，闫行一应约给一位视频网红去拍短视频，主打逛街购物艺术街头涂鸦这一类。为了烘托拍摄气氛，她画了朋克和街头的妆容，头发梳成一绺一绺，大黑眼影，长长的假睫毛，黑色的嘴唇，红红的假指甲，穿着带金属链子的短裤和露腰短上衣，黑色的靴子，喷着浓重的香水，外面套上件羊剪绒大衣，就出街了。
　　别看她穿成这样，其实她健硕的身材能撑起来，而且她皮肤白，衬得妆容挺好看。她走在大街上，英姿飒爽，一路带风，回头率还蛮高！
　　拍摄过程很顺利，两人将艺术区走了个遍，闫行一甚至买了一副自己非常中意的画作带回家。
　　下午回到家，将买的画挂在墙上，她又赶快剪辑拍摄的视频。视频素材很多，她不得不剪出好几段。
　　这时候小楼也回家了，看到闫行一还没时间卸掉的妆容，赞不绝口，说她偶尔打扮一下，换换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说完赶紧开做懒豆腐。
　　他将早上泡好的豆子，用石磨细细的磨着，将乳白色带着绵密泡沫的豆浆收集到盆中。石磨在他的手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都磨完了。将豆子磨完后，他就可以做懒豆腐了。
　　闫行一的视频就要剪辑好了，这时她就接到徐泠的电话，透过监控看到徐泠的跑车停在门前，她用遥控器将车库门打开，让徐泠进了屋。
　　反正已经很熟了，不需要她亲自开门迎宾了。而且她在剪辑视频，到了关键时刻，不好离开怕断了思路。
　　徐泠停好车后，背着双手踱步进屋。看到闫行一在大厅的电脑前面忙活，走过去看，却见到闫行一朋克装的打扮，微微一怔，脱口而出一句：果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闫行一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她就如同水一样，没有形状，但既可以水滴石穿，也可以用作超高压水刀。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说闫行一的打扮虽然比较暗黑，却也很漂亮，让人见识到她的多元化。说完，他转过身，原来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捧鲜花。
　　闫行一看到后问道：“鲜花给谁的？”
　　“Jessica买的，送给你的。找个花瓶，我给你放进去。”
　　闫行一很诧异。Jessica送鲜花给她，难道今天是自己什么日子吗，自己怎么不知道。她自己生日在五月末呢，还差几个月，这也太早了吧。如果送给小楼，小楼的生日已经过了。
　　“是Jessica学的插花，她精心做的，送给你，让你欣赏的。”
　　闫行一忙起身去找花瓶，徐泠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帮忙找了起来。两人找了一圈又一圈，从楼下找到楼上，甚至将阁楼也找了一遍，箱子柜子都翻找了，闫行一身上都出了一层热汗，还是没找到。
　　小楼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她在找花瓶，大声告诉她没有花瓶了，所有的花瓶都被他拿来插花了。小楼说让她找个搪瓷茶壶，灌些水，临时当个花瓶。
　　闫行一看见桌子上有个茶壶，正好可以用。她和徐泠两人将桌子上的茶壶简单洗了洗，装上盐水，将这捧花放进了茶壶里，徐泠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将这瓶花放在桌子上。
　　他问闫行一这样摆放漂不漂亮，配不配整个室内的布置。
　　闫行一想Jessica这个人真不错，可惜徐泠完全看不到她的好。整个过程徐泠只提了一次Jessica，就再也没有说到她了，反而是说花好不好看，跟房子配不配。
　　闫行一说花很漂亮，但是人更漂亮。
　　徐泠问什么人漂亮，他没听明白。
　　闫行一告诉他Jessica又年轻又漂亮。
　　徐泠坐在她旁边，非常有耐心的告诉她：“Jessica很好，但是她喜欢的是不爱她的人。而我喜欢的是你，不是Jessica。如果我有什么做法，无意中伤害了她，或者让她误会，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见徐泠如此直白的说话，闫行一再次对Jessica表示同情。
　　因为她知道，徐泠心里没有Jessica，一点都没有。她怎么说Jessica的好，他也是体会不到的。
　　等到闫行一将视频剪辑完，才有时间去简单洗了个澡。出来后，小楼的懒豆腐刚刚做好。
　　闫行一高高兴兴的吃着懒豆腐，她吃了一碗又一碗，把自己吃撑了。
　　而徐泠见到懒豆腐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做懒豆腐了，因为豆子磨好后不过滤豆浆，因为少了过滤这一环节，所以才称作“懒”。
　　然后直接起锅烧油放青菜，再放豆浆，熬煮出来的一锅出，充分体现了一个懒字。
　　他第一次吃，味道还不错。他说自己有时间也做做，让小楼教教他。
　　小楼当然愿意，他想起来Jessica周末答应教他西点的，正好过去的时候，可以教徐泠做懒豆腐。
　　闫行一又想起来李湘说要学搏击术，学武功的，可是自己一直有事情，没教她。当时说找个老师教她的，看来应该物色物色了，但还是先等李汀李湘的案子结了再说。
　　她最近一直没有动静，其实也是对绑匪的一种欲擒故纵。毕竟自己当初决定使用□□的时候，就是为了试探绑匪能不能认出来。在确定绑匪认出□□后，自己可以断定这群绑匪是有高手高技术人才的，绝非一帮乌合之众。
　　她故意露出能做高仿□□这么大一个香饵，绑匪却能忍住不来找她，不上钩，看来绑匪要不就是有更大的“买卖”，要不就是他们识破了她的阴谋。
　　而且她事发后再也没见到过跟踪自己的人，李汀那边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人员，这让她想不通，完全搞不懂绑匪的想法。
　　难道真是她自己露出了破绽，让绑匪察觉到了异常，觉得自己这是在钓鱼？还是绑匪不敢冒险，又或者说绑匪真的找到了更好更安全的发财途径。
　　她反复琢磨，自问自答，却依然没有得出结论。
　　吃完饭，三个人围在电视机前。这次，徐泠终于将老板烧死的视频录像全部拿到了。
　　小楼将电视调整成多画面，这样方便多路监控的录像一起播放。
　　这个3D打印工厂的厂房是典型的铁皮厂房，四四方方，有两三层楼高，一楼是仪器设备放置区和生产区域，二楼是办公室和实验研发室，老板在二楼办公并且研发3D打印新材料。二楼可以通过铁质的楼梯下到一楼。
　　通过监控可以看到，在事发前，一楼就堆满了从仓库拉进来的3D打印。很多材料本身就是塑料和活泼的金属钛铝等粉末，遇到明火或者火花高温都易燃易爆。
　　老板也在尽力添置粉末清理回收系统，事发前已经预定了一套，并且付了定金。事发时，用的是电动自动洗扫机清扫地面。厂房内各处均配置了砂土和灭火器。
　　事发时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工人都到食堂吃饭去了，所以并没有造成老板之外的人员伤亡。
　　画面上，一个男员工正在用机器切削着什么，然后他将机件拿到手中，提起身旁的一个塑料小桶，旋开盖子，从中倒出一些液体，倒在了一块布料上，再然后他放下小桶，用布料擦拭起机件来。
　　小楼将视频暂停，闫行一猜测说：“液体是什么？肯定不是机油，是不是某种清洗剂。”
　　小楼继续播放视频，那个小桶的盖子被随便一盖，似乎没有拧紧。然后，一名员工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拉物料，不小心将小桶撞倒，小桶的液体洒出来。
　　旁边那名男员工切削的金属火花飞溅到小桶洒出来的液体上，瞬间火苗腾空而起。虽然视频没有什么声音，但是火苗的气浪和灼热的白光仍然让屏幕前的三人心中震颤。
　　小楼停下视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小桶里的液体是溶剂汽油或者柴油。机油有阻燃添加剂，没有这么容易燃烧。”
　　小楼继续播放视频，火苗蹿出来后，两赶紧用随身的衣物扑打，但是火势已经扩大，这种灭火的方法不管用。两人又去拿旁边的灭火器。
　　但是因为厂房内有很多的铝粉末塑料材料，火苗突然间变大，发出火花白光和烟雾，明显是燃爆发生了，冲击波将厂房玻璃震碎，也震动了摄像头，导致视频画面也跟着晃动，只几十秒间整个厂房到处都开始起火爆火花，而且电动车的电池也随之爆炸。
　　两名工人看到情况不可控制，早就一溜烟逃走了。
　　视频暂停播放，徐泠解释说两人出来后，到储物柜拿了手机报了火警，并不是一走了之。徐泠已经提前看过了视频，也已经将卷宗仔细看了一遍，所以他知道画面之外的案情。
　　视频继续播放，陆续有摄像头在高温下被烧坏，只留下两个摄像头还在运转，其中一个正对着二楼的办公室的门和窗户，而且是老板办公室的门和窗户。不过办公室贴着花色贴纸的窗户玻璃已经破裂，可以透过玻璃清楚的看到老板。
　　徐泠暂停视频解释说老板有中午午睡的习惯。他通常比员工早一些吃饭，吃完后他会趴在桌子上午睡。事发的时候，推测他正在午睡。
　　一楼都烧起来后，二楼的窗户中出现了一个慌张的人影，他就是公司的老板。他透过带着铁栏杆的窗户往外看，此时窗户的玻璃已经碎裂，窗户外面浓烟滚滚。他绝望的发现自己肯定是没法出去了。而随着火情慢慢向二楼蔓延，大火引燃了二楼的实验材料和研发室，火舌又迅速向他的办公室吞去。
　　此时的摄像头被浓烟遮挡，拍摄时的视频画面不是很清楚。虽然不知道此时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但是隔着屏幕还是能感到他眼神充满了惊惧和不甘心，他注视着摄像头一会，但是很快他就去锁紧铁门，处理电脑文件，然后似乎是将柜子打开，将很多图纸资料放进了一个保险箱中，然后他开始打电话。刚开始他还是对着窗户，而后他扭过头，用手捂住腮帮子，说了一会，他蹲下身，可能是为了躲避有毒气体。
　　之后，画面中只有火苗在燃烧，过了一会，唯一的摄像头也阵亡了。视频彻底停止。
　　徐泠补充说道：“救护车大约十五分钟就到了，但是火势太大，扑灭大火用了半个小时。救护人员进入二楼老板残破的办公室时，老板已经身亡了。尸身倒还完好，无外伤，只是皮肤部分地方有火烤烧灼痕迹，当时推测是高温下吸入有毒气体死亡的。”
　　小楼说道：“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材料学老师，对3D材料有很多的研发成果，这绝对是学术界科研界的巨大损失，真是太可惜了。”
　　徐泠也是说道；“幸好很多的科研资料及时放进了保险柜，因此没有被全部损毁，经过清点，后来都给了她的妻子，他妻子也是材料学研究人员，因此，这个公司现在由他的妻子在经营。”
　　闫行一的疑惑在于为什么没有尸检就火化了。徐泠告诉她：“他事发时候给妻子打电话，也发了微信，说自己死后，想要尸体完整，不需要尸检。而且，根据事发录像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死因，所以并没有尸检。”
　　“尸体是曾经拉到警局的法医处，但是后来他的妻子拦住了尸检，对吧。”闫行一问道。
　　“对，我跟另一个小组仔细地了解了情况。他的妻子在事发时，在外地，等到赶回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知道尸体在警局后，直接到警局拦下了尸检，将尸体拉到殡仪馆，很快火化了。”
　　闫行一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觉得那个撞到溶剂桶的人有可疑，他们查过了吗？”
　　“据反映，视频最开始出现的男员工做事情很马虎，还将手机带进厂房过，以前就差点出事故。视频第二个员工跟第一个员工有过一些矛盾，但是整个失火过程情况很清楚，很多环节就是意外，因此他们将会因为过失而被判刑。”徐泠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不过，二组也查到第二个员工和老板也有过冲突，但是大家认为这些冲突都是很常见的劳工冲突，都不至于导致他杀人。”
　　闫行一大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件案子，确实是一个悲惨的意外。但是这件案子仍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