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顾问》且无用

142、破解谜案（二）

　　陈飞道刻板地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隐瞒，“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反正结局已定，我也了无牵挂了。”说完，他喝了一口水，就是这个动作，把坐在旁边的徐泠下了一跳，赶忙阻止，以为他要服毒自杀。
　　陈飞道让徐泠不必担心：“放心，这只是清水，我润润嗓子而已。我还没有交代完，是不会贸然自杀的，如果我不说完杀人的真正隐情，你们只以为我是拿钱为胡明杰做坏事的屑小之徒。而我，会从从最开始讲起，一步一步揭开胡明杰的真面目。”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告诉大家整个案件的经过。
　　大家猛然听到胡明杰这个陌生的名字，都有点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这必然是案件牵涉的一个重要人物，于是都沉下心仔细倾听。
　　“这件事要从最开始讲起，希望你们有耐心听完。
　　我的家乡原本是农村，但是后来拆迁，大家都拿到了拆迁款，发了一笔横财。只是，有些不法之徒盯上了我们到手的巨额财富，打起了歪主意。刚开始只是一些卖保健品的骗骗老年人的钱。但是后来，胡明杰的投资公司来了，他骗大家投资，他承诺给大家返回巨额利润，刚开始有人投入二十万，每月确实能拿到两千块，面对巨额回报，很快大家都去投钱了。可是我知道胡明杰是搞庞氏骗局稿非法集资的，他哪里会投资，只是拿着后来人投的钱给先投钱的人发回报，可是我劝大家，大家都不理我，还笑我傻，有钱不赚。”
　　陈飞道停下来，看着闫行一，问她：“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闫行一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见过那些投钱入庞氏骗局的人是多么的疯狂，只好如实回答：“我也不知怎么办。”说完，她灵光一闪，将前后的诸多事情如闪电般过了一遍，不禁惊呼：“你不会是想提前引爆胡明杰的投资公司吧，让他提前暴雷，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上当受骗了！”她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假如真是如此，她也被陈飞道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所震慑了。
　　众人都不太明白两人说的话，但也没有插言，而是静静听着。
　　陈飞道继续说道：“没错，我想到要提前引爆胡明杰的投资公司，让他的骗局大白于天下。这时胡明杰的庞氏骗局还是处于初级阶段，根据庞氏骗局的生命周期和一般的资金体量，他还要骗很多人的钱并且要大约五六年后才能暴露。不过我知道胡明杰走偏财路数，非常爱赌钱。我就找了些人，给他设局，让他按照我给他安排好的路，一步步进入我设计好的陷阱。”
　　陈飞道又停下来，喝了些水，然后看了看场馆内码好的骨牌，继续说道：“其实，赌徒一旦连续赢，他们就会认为是顺了手气，会借着势头一直赌下去。所以我要让胡明杰连续赢。我先是设计了几个小牌局，让一方假装输给他，让他持续赢钱。然后，我看时机成熟，又将赌局做大，让他很自然地赢钱。”
　　陈飞道又停了下来，试着组织语言，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厘得清楚些。接着他继续说道：“事情纷繁驳杂，我试着从两方面来说，一个就是期货盘，一个是骨牌游戏，这两个是相互联系缺一不可。
　　其实这个小期货盘中，有某N金属期货，盘子一直不大。
　　某采购该N金属生产合金的制造商M一直参与该N金属期货，为了套期保值锁定利润规避风险，是长期的空头合约（卖出）持有者，多年来一直如此。
　　几个月前，A国和B国发生战争，导致N金属被禁运，无法投入国际市场，造成短时供应短缺，导致N金属价格上涨。这也导致期货盘N金属各合约价格随之上涨。
　　但是制造商M一直是N金属合约的坚定空头持有者，有游资看到了机会，开始布局多头。那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有几股资金悄悄进入期货盘买多。
　　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某银行工作，他曾偷偷告诉过我，在早几年，甲木公司当时经营困难，一度财务造假，账面上是生产正常进行的进销存，实际已经停工停产，早前采购的大量N金属偷偷藏在秘密库房。彼时，正值AI风口，甲木公司想要抓住机会转型，但苦于资金不足，于是将自己账面上已经没有的N金属抵押给了某银行，贷了一大笔资金用于转型布局AI产业。是以，甲木公司已经从账面上消失的N金属没有被统计到当期国内总库存中。
　　而很巧合的是，我的这位银行朋友透露给我一个消息，就是国家为了扶持制造商M，通过我朋友所在的银行给了制造商M一大笔贷款，低息且无抵押。
　　说回到N金属非主力期货合约，制造商M是最大的空头合约持有者，而游资不知道甲木公司的N金属秘密库存，认为市场上N金属库存短缺，N金属价格将持续走高，即使到了交割日，制造商M也没有足够的N金属现货交割，因此坚定做多，彼时多空双方开始拉锯。
　　胡明杰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有各路资金要布局N金属非主力合约多头，要逼空制造商M，认为是一个机会，他本来赌性就大，就从自己非法集资（庞氏骗局）来的资金池取出资金，又抵押了房产，但是也只是几亿，他苦于手头资金不足，无法跟着买入更多多头合约，迫切需要资金。
　　我见他已经抵押了房产，投入了期市，知道了他的心思，想要通过期市的杠杆，大挣一笔，这样他的庞氏骗局投资公司就能活得更久，他也能骗到更多的钱。
　　我很快嗅到了机会。试想一下，N金属期货中多头之所以布局多头，是认为空头制造商M无法从市场上买到足够的N金属现货交割，虽然看起来没错，但是多头不知道的是，制造商M从银行取得了一大笔无抵押贷款，而银行恰恰有甲木公司抵押给他的大量N金属库存。一旦多头逼空，多空对峙，空头制造商M坚持不平仓，到了交割日的话，他就面临着没有足够多的N金属现货交割，那么空头制造商M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影响企业经营，无法偿还银行贷款。这是银行所不能接受的，而恰恰银行有甲木公司抵押给他的N金属库存现货，所以银行必然将N金属库存现货释放给制造商M，所以表面看是多头必胜，实际是多头必然损失惨重。
　　好在这个N金属非主力合约盘子不大，一旦真是大体量的主力合约，各路投机客和分析师消息面广，多空极少会如此战争激烈。
　　既然胡明杰不明就里，我乐意做个顺水推舟推波助澜，帮他搞钱，让他在期货里做多。
　　我参与过宋盈春宋先生牵头的多米诺骨牌游戏，知道这次骨牌游戏是根据天气情况而变化主题。我突发灵感，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中产生。既然可以赌球，为什么不能赌多米诺骨牌。我们可以将天气和骨牌结合在一起形成盘口做一个赌局。
　　当想到期货盘又想到骨牌游戏赌局的时候，我的脑中突然电光一闪，我明白这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机会，我必须利用起来。我要通过骨牌游戏故意输给胡明杰大笔的钱，然后让胡明杰利用这笔钱炒N金属期货，让他爆仓，赔个底掉，他那个庞氏骗局非法集资的公司必然紧跟着暴雷，他庞氏骗局必然大白于天下，他也必会锒铛入狱。
　　很快我先安排几个小赌局，故意让他赢钱，让他产生顺风顺水的感觉，然后我再告诉他，有一个宋盈春牵头的多米诺骨牌游戏，有几个赌客很感兴趣，想要玩玩。我告诉胡明杰，想要赢大钱，就要兵行险招，不妨跟他们赌一赌。我之前帮过他，他比较相信我。
　　将天气和骨牌游戏联系起来做成盘口，押注第一天制作了暴风雨主题骨牌，那么押注的就赢，否则，没有制作暴风雨主题，那么就输。当然到了第三天，我们又根据刮西北大风押注那天有大退潮，会制作潮汐动画，否则没有制作就输。因为天气预报可以预测天气，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准确，但是赢面肯定大。
　　而且因为有宋先生压阵参与游戏，安全公正都可以保证，所以有赌客愿意参与。所以说自始至终，宋先生都不在被杀人名单上。不过赌客们都愿意押注把握大的，也就是暴风雨酷夏和潮汐动画。而押注做不出这些暴风雨酷夏和潮汐动画的，因为胜算不大，赔率也高。
　　问题是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押注做不出暴风雨酷夏和潮汐动画骨牌，因为没有胜算，因此这种赌局就成不了啊！我必须找人做对手盘。我找的是胡明杰。
　　我让胡明杰押注赔率高的，我告诉他我自有办法让他赢钱，他也答应我赢了钱分我一部分。
　　我那时心里已经明白，天气预报准确度非常高，胡明杰几乎没有胜算，但是为了让他赢了赌局，我下定决心，一旦天气预报准确，我就杀了这些制作骨牌的人。
　　我如果想要顺利的杀人而不被发现，必须知道小岛的布局图，尤其是监控摄像头。
　　邀游岛的施工方因为施工质量问题，被扣了钱款，他们心里不忿，这个全网皆知。所以我匿名从施工方购买小岛的各种图纸，他们都卖了，非常容易。
　　为了确保这个邪恶的杀人计划能顺利进行，我还要确保在我杀人之后，警察不会到岛上终止游戏。所以我在林中放了一把火，趁着消防局借警局的直升机灭火的混乱时候，在直升机中安放了炸弹，包括后来假装施工工人威胁警局，谎称岛上有炸弹，都是为了在我杀人后，警察不会来到岛上终止游戏。
　　再然后，就是不停地杀人，基本都是宋先生的保安李梦黛（闫行一对外用名）女士说的差不多。至于母凌志，我上岛之前跟他接触过，到过他的水母店，那时就发现了他的针管，知道了他吸毒的秘密，对于这种吸毒的，只要让他吸毒过量，那么他就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所以抽签时我写上了他的名字，想要第一个解决他。
　　我在母凌志选为第二个骨牌主题制作者的时候，就带着毒品去找他玩牌，约定谁赢了就能注射毒品，他注射了毒品后，神志不清，我又给他加大注射量，他就那么死去了。
　　骨牌游戏基本结束了，那些赌客输了不少钱，其中我也暗中作为胡明杰的对手盘押注，假意输给他很多钱，反正这场赌局，胡明杰大约赢了近十亿吧，其中有六亿都是我的钱。
　　为了引他入局，我投了不少钱啊，反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刚才我看了期货盘面，知道胡明杰已经将赢得的十来亿尽数高位买了N金属多头，他已经被套牢了，明后天N金属秘密库存的消息就会放出来，到时候，多头会疯狂平仓跑路，到时候就会踩踏，多杀多，N金属价格一路下跌，胡明杰必然爆仓，必死无疑。
　　虽然我平白地故意输给胡明杰很多钱，可是他不明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道理。
　　我还要告诉大家，这个N金属期货盘，我就是大空头，是胡明杰的对手盘，这次我会大赚一笔，弥补我的赌局的损失还有剩余。
　　胡明杰爆仓后，他的庞氏骗局投资公司必然暴雷，我会从我的受益中分出一部分赔给这些受骗的可怜人的。
　　我也会拿出钱赔偿给我杀死的这三个人，虽然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但是我也只能用金钱去弥补了。
　　我也在衡量，如果我不揭露胡明杰这个骗子，那些被胡明杰骗的人，也会有人因为一夜财富化为乌有而自杀，但是为此杀了三个无辜的人真的值得吗？我没有答案。
　　我听到你们说案发现场能组成斐波那契螺旋曲线，可是我完全没有按照斐波那契曲线杀人。不过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我没有飞入正道，而是像那个见到烛光就无法摆脱既定路线的飞蛾，一头扎入了烛火中，自取灭亡！”
　　说到这里，陈飞道似乎有些疲惫，他缓缓站起来，朝向摆好的多米诺骨牌走去，骨牌摆成了斐波那契螺旋图案，他留恋地看着那些摆好的骨牌好一阵，然后动手将骨牌推倒，骨牌如同波浪般倒下，呈现出美妙的图画，发出悦耳的声音。
　　徐泠一直站在陈飞道身边，等待着骨牌全部倒下后，就要将陈飞道缉拿。
　　谁知陈飞道突然一个侧身闪开，然后发足狂奔，向着体育馆的楼顶跑去。大家都没有防备，见他似乎要逃跑，闫行一等人赶紧追过去。
　　陈飞道已经跑到了体育馆的顶楼，那里有□□层楼那么高，他回头看了看闫行一等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给宋先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拖累一下他。那个斐波那契螺旋曲线还缺一个心。”说完，他纵身一跃，从顶楼跳下，当场身亡。
　　闫行一猜测陈飞道最后说的拖累宋盈春，指的就是他从体育馆跳下，会让体育馆成为死过人的凶地。
　　而医院又多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