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顾问》且无用

10、计谋

　　事情似乎就要按照小楼之前招供的方向发展，除了开头有点不一样。
　　小楼说会是人为纵火导致消防车过来灭火，杀手则趁机混入邻居家中。而现在是邻居家的玻璃破了，他们会找师傅来安装玻璃，杀手可以伪装成安装师傅混入邻居家中。
　　小童跑过来抓松鼠，怎么看都像是杀手组织投放多只松鼠，将小童引诱到邻居别墅附近。
　　然后杀手组织再远程打碎邻居别墅的玻璃，装成是小童打碎的。
　　思虑至此，闫行一和值班保安赶快布线监控，尤其是邻居附近，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追踪事态。
　　她则是打给了警察局的刘局长。刘局长是警队的中高层，是她跟警察局的联络人。对于宋先生的这件案子，刘局长一直亲自跟进。
　　刘局长接了电话后，她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
　　“我即刻派人跟进这件事。”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监控上显示别墅边的一辆小货车停到邻居门口，车上有一块大玻璃。三个戴帽子的人下了车，他们穿着工装，帽檐压得很低，跟门卫说了些什么后，将车斗的那块玻璃小心翼翼抬下来，提着工具箱，进了院子。之后，监控就看不到了。
　　这换玻璃的小货车出现的也太快了吧，明显是准备好的。
　　很可能这家别墅的人打电话叫的维修师傅就不是这伙人。或者有杀手组织提前潜入了这家别墅做内应。
　　过了一会，三人中的两个人出现在邻居四楼的楼顶上！他们拿出了安全绳，绑在楼顶的栏杆上，试了试牢固度，觉得可以了，一个人顺着安全绳从楼顶下去，一个人貌似盯着绳子防止意外，实际上是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至此，闫行一赶快安排在附近树林等候的两台大型工程车出动。两台车都有十多米长四米多高，车身箱体都是不锈钢。司机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一前一后正好挡在两栋别墅之间，将杀手所有的射击角度完全遮住。
　　邻居楼顶的那个人看到大型车后，手上的动作似乎停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继续，闫行一知道他是在组装狙击枪，很快枪组装好了，那个人向着别墅这边瞄准了几下，然后又换了几个位置，似乎都不行，他很快又将枪放下，拆掉枪后放进了工具箱中。
　　闫行一估计这个杀手是放弃了这次行动。
　　不到一个小时，三个人换好了玻璃，拿着工具箱，从邻居家院子出来，开车走了。
　　结束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闫行一将大型车调走，但是她总有一种太虎头蛇尾的感觉，似乎一切太顺利太快了。
　　但是仔细回想，又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个时候，刘局长打过来电话，将调查结果告知了闫行一。
　　“那两个小童确实是看到松鼠，被松鼠吸引过来的。而别墅聘请的家政刚刚辞职走了，刚才就是她打电话找的维修师傅上门。我们找到这个家政，这个家政也承认是收了钱，然后拿钱办事。按照指示她放松鼠引诱小童过来，然后玻璃破裂后打了指使人给的电话。不过窗户上的蛾子她说跟她没关系。估计是杀手贴上的。我们现在追查是指使人，希望能找到线索。”
　　闫行一听完，大体知道了经过。看来杀手组织手伸得很长啊。
　　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停水了，不明原因的停水。问了自来水公司，说是水管漏水了，附近居民都停水了。现在工程师正在排故，找漏水点位。让大家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市政会派过来水车给大家临时供水。
　　别墅这边情况还好，有备用水箱循环存储的一箱水，还可以提供紧急用水，但是也撑不了一天。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说是可能的漏水点找到了，市政已经过来抢修，工程车正在挖掘地面找漏水点。
　　下午三点多，传过来的消息说那个漏水点点位不对，工程师又确定了一个漏水点。
　　不一会，几台工程车开过来，就在别墅外面紧邻的路边停下来。保安一打听，说是市政的工程车，是来找漏水点的。
　　工人很快在路的一边围起了路障，几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戴着安全帽，手拿着图纸，在说着什么。
　　很快路边围满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些人还拿出来手机拍照。毕竟平常也看不到这种新鲜事。连宋先生都走到窗口往外探头看，还是闫行一提醒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走回屋内。
　　闫行一也禁不住出了监控室，来到大门口往外看。
　　大门口的保安都在讨论市政水管漏水的新闻。
　　“听说再找不到漏水点，咱们今晚上都洗不了澡了？”
　　“那有水能冲厕所吗？”
　　“说是能坚持一天。”
　　闫行一听了直皱眉毛。如果没有这些保安小队，估计宋先生的水箱能够三天使用。如果漏水点迟迟找不到，他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将出现问题。
　　“我前几天看一个视频，也是地下水管漏水的，也是在咱们这个区，听说三年前这边就闹过水管漏水，哎，这不是纯纯的豆腐渣工程吗。”一个保安跟大家说。
　　“你几天前看过地下水管漏水视频？”
　　“对啊，还是推送的，现在新闻都流行推送了。当时纯粹当热闹看了，谁知道这么快就轮到了咱们。”
　　闫行一听完心里一动。因为前两天她的手机新闻上也推送过水管漏水的新闻，也是在这个城市。
　　大家都说起来豆腐渣工程问题，感慨良多。
　　在大门处看了一会，闫行一也就回了监控室。
　　在监控室又给宋先生打电话，让他到安全屋待一会。宋先生问多长时间，闫行一说四到六个小时。
　　宋先生直接听傻了，“一个小时不行吗？”
　　“那就两个小时，我尽快解决问题。趁着这个时间，推荐你看一部电视剧，《插翅难逃》，没看过可以看一下。”
　　这还不是闫行一使坏，让他看看也好，提高一下警惕心。
　　挂断电话，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交接了工作后，闫行一又到小楼的房间看了看。他正在看电视剧，也是《插翅难逃》。
　　“没想到你喜欢看这个，不错，挺适合你看的，有教育意义。”
　　“我看你挺闲的，要不要咱们两个出去，巡巡山，顺便拔一拔杀手组织下的陷阱。”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吧，我有点累了。”
　　“今天那个杀手组织有没有行动啊？”
　　“有，不过被我们给粉碎了。谢谢你啊，你离着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了。”闫行一说完，没等小楼的回复，转身出了房间。
　　离着吃饭的时间还早，闲来无事，闫行一见外面围观施工的人还没散，也出去凑凑热闹。
　　围着看热闹的人来来走走，来一波走一波，现在人已经少了很多。估计是准备回家做饭了。
　　漏水点的精确位置似乎已经找到了，看来今天晚上有希望可以恢复市政供水。
　　此时天有些黑了，华灯初上。工程车已经就位，开始扒开地砖和水泥路面，刺耳的响声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皱眉捂住了耳朵往远处走了走。
　　闫行一没有远离反而往前凑了凑。她目光在众多的施工师傅身上徘徊，忽然感到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从自己身上扫过。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普通人的目光。她偷偷循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名工程车司机。
　　这名司机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平常人，透过半开的玻璃窗，能看到司机和其他技工师傅一样，穿着普通的蓝红相间的工作服，他目不转睛的操作着机械，那种气场跟其他的工程车司机一样，没有可疑。
　　刚才这个人还眼睛精光四射，现在却又是长期劳作的麻木目光，这个司机好像有问题。
　　她没有很快离开，而是站在路边一直观看，甚至拍起了视频。
　　那名司机似乎干的有些累了，他点了一支烟，陶醉地抽起来。
　　闫行一虽然和其他围观的群众一样在拍视频，但实际上，她在仔细观察那名司机。尤其是司机抬手抽烟的时候。
　　这名司机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间有蚕豆老茧，食指两侧有老茧，这都是长期持枪和扣动扳机形成的。因此可以推测这名司机是杀手。
　　就如同小楼说自己当过兵，有射击技能，闫行一几乎可以确定他在撒谎。
　　她刚开始见到小楼的时候，曾经让他脱掉上衣和短裤，就是为了看他是不是职业杀手。
　　一般来说，狙击杀手的肩头会有茧子，身体有肌肉线条，这是长期训练造成的。但是小楼没有。他的身体就是普通人的身体，没有任何肌肉，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痕迹。
　　而且小楼手上虽然有茧子，但是茧子分布也不一样。他手上的茧子更像是长期玩飞刀留下的。
　　为什么闫行一知道，因为她也会玩飞刀，长茧子的地方跟小楼一模一样。
　　她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人，尤其是其他施工人员，将主要怀疑对象确定为那个工程车司机。
　　首先，据她刚才了解，工程车队是市政临时外聘的，市政员工与车队人员并不熟识，这就给杀手伪装成工程车司机创造了条件。其次，如果杀手开枪的时候，工程车破碎锤击打路面的巨大噪音可以掩盖枪声，杀手可以再执行完枪杀任务后从容自如的逃掉。
　　不过闫行一现在不想打草惊蛇。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然指责司机是杀手，对方跟自己纠缠起来，反倒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且她早就做好了其他的计划。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装作看热闹的人，待一会，然后再回去，整个过程要表现的很自然。
　　过了十分钟后，她回去了，回到别墅的屋内，然后找一个机会，偷偷翻出窗户，隐匿身形，躲藏在一处低矮的围墙边，拿着望远镜，透过围墙上面的栅栏观察市政施工队，尤其那个司机。
　　大雨过后，地面很潮湿，闫行一趴卧在草地上，感觉有些凉意。
　　不时会有昆虫爬到自己身上。这些昆虫在秋日时光中挣扎着，但是夏虫不可语冰，它们以为只要抵抗住突然的寒意，就会像夏天那样快乐地活下去，认为明天就会回暖，将来会更好。其实它们已经到了孕育下一代的阶段，生命已经进入倒数。
　　对于这些爬到自己身上的昆虫，闫行一混不介意。
　　天真的黑了，别墅的灯都亮了，尤其是二楼。她看到窗帘上映出了宋先生的影子。他应该是坐在书桌旁办公，可能在看书，不时喝口茶。
　　保安们像往常那样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没有任何异常。
　　饵已经下好，就等着猎物了。
　　果然没过二十分钟，在轰鸣的机械声音掩映下，那个司机的眼神瞟向了别墅这边，右手臂有一个明显的抬起动作，随后枪口火花一闪，手臂又放下。
　　他开枪了！朝着宋先生开的枪。但是窗帘上宋先生的身影并没有倒下。
　　他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豁出去连开了几枪。他对自己的枪法非常自信，他确定自己已经击中了目标，但是目标还没有倒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预感非常不妙，是不是他中计了，他要赶快逃走！他赶紧停车，正要开门出来，突然自己的肩膀一麻，很快睡意袭来，他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警局躺了一天了。他也明白自己失败了，中计了，而且还被抓了，自己的下半生已经完了。
　　他确实中了闫行一的奸计。那个窗边出现的宋盈春是假人，是一个引诱他上当的饵罢了。
　　之后，他进了监狱。在监狱里他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原委。原来自己并没有击中宋盈春，自己击中的是一个假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由电脑控制的机械人。那个机械人还会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而且还有模拟人体的体温，即使是装有红外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也不能识别。
　　所以自己栽了，被麻醉枪击中。紧接着，一个“路人”上来冤枉他，说他施工中不慎把人给碰了，要扭送他到警局。
　　天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人，天知道这是哪来的“路人”。很快警察来了。警察看到他昏迷着，跟施工队一商量，就把他带走了。天知道警察为什么就在附近。纵观整个过程，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连环套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那么早就暴露了，自己明明伪装的很好。他曾经真的开过工程车，做过技工师傅。他们的计划也真的很完美。
　　他不是组织里其他杀手那样的耗材。他明明是精英啊。他的枪法是最好的，百发百中。他先是变装成为工程车司机，如愿地进入了这个市政外协公司工作。然后组织为了这个计划也明明投入了大量的资金，通过层层关系克服重重困难，买过来最先进的微型机器人和水管网络图纸，将机器人下到地下水管中炸坏水管，才得到目标人物住所外施工的机会。
　　而且一周前组织还真的炸过地下水管模拟过一次，而且还买过通稿在网上推文造势，就为了让这次行动很自然，结果竟然还是被发现了！到底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也许是自己太自信了，太相信自己了，甚至没有安排一个同伴来做后应，自己可是组织的王牌杀手耶，结果无声无息地就进了警局，一个响儿都没有，太没面子了。本来自己还准备任务过程中万一被人发现后，来不及逃跑，会劫持一人质，或者会和围堵过来的警察决一死战，枪林弹雨，大干一场。没想到结局是这么地落寞。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宋盈春直接摆好姿势等着杀手射击？但凡有点脑子都会觉得是陷阱，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
　　自己当时看到那个保安，就是那个娘们过来看一会就走了，自己觉得他们没发现什么，觉得他们麻痹大意了，所以放开让宋盈春走到窗口，其实那个保安是故意的，这就是一个套儿。
　　如果晚一点动手，等到施工到了后半夜，大家困倦时，自己偷偷下车藏到一个位置，等待时机，用带红外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击杀那个躺在床上的宋盈春，也许还这能成功，可惜都怪自己太过自信了，中了圈套。
　　哎，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