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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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章看了看枕山，和他站在一起。
两人生得都不低，后面背负弄滚的乌黑，现在沉脸低头，把小胖子吓得瑟瑟发抖。
云章问：“你们城主是？”
小胖子答：“一个老妖！花妖！男的！高个子！”
枕山问：“住哪？以什么面目示人？”
小胖子答：“我没见过他，他有事吩咐，是让大个儿告诉我们。”
云章扬眉，抬起手，扇扇风，道：“你不是说他是个男的吗？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
“等等，等等！”小胖子缩成一团，捂住自己的脸，“大个儿说的！都是大个儿说的！”
枕山道：“大个儿是谁？”
小胖子道：“便是被大侠公子仙君你拿去挡箭的那个！”
云章了然，对枕山仰起下巴道：“我知道了，你杀错人了，你应该杀这个小胖子留下那个高个子。”
小胖子哀嚎一声，扑过来，抱住枕山的脚，道：“我还知道其他的！只要你们不杀我！我都说！我都说！”
枕山蹬蹬脚，没把人蹬开，只好弯腰，把人手指头一根一根扳开，后退好几步。
他望向云章，道：“你审他，我去找殿下。”
云章沉下脸，道：“小心——你衣服呢？你披着的那件宽袍大袖去哪儿了？”
枕山道：“没什么，衣服染了点血，丢了，也不冷。”
云章不放心，道：“我那张毯子你还要吗？你脸色不太好。”
枕山不说话，抬腿离开，墙边一直憧憬地望着他的小胖子，又一把扑过来，抱着他的脚，直嚎嗓子。
“你别走！你别走！我什么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求你了，你别走啊！我……”
枕山垂眸看他，只问一句。
“那少年？”
小胖子噎住。
枕山看向云章，道：“你做什么把他裤子解了？”
云章眼前一个白腚，有些傻脸，大声吼叫，道：“我、我，我他娘没有对着不穿裤子的人审讯的爱好！你有！你来！我是绑他！不是脱他裤子！”
枕山：“……”
他看着小胖子被衣服挡住的屁股，低头把小胖子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扳开，扭头便走。
云章望望枕山的背影，望望地上的小胖子，抓头发，左右疾走。
“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肩膀看啊？不是，我刚刚问你这么多，你一个字不说，怎么他来了你便说了？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啊？！”
枕山脚步一僵，望向肩膀，那里不知何时受了伤，有些血迹。
他回头，看一眼小胖子，走了。
审讯犯人这种事需要天赋，眼见的，云章便没有那种天赋。
一晚上，两人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大眼瞪小眼。
瞪得眼睛都爬上血丝了，小胖子弱弱说了一句，让人很想吐血的话。
他道：“我怕我说了你便把我抹脖子了。”
云章怒不可遏，骂问：“感情枕山便不会？”
小胖子道：“那个，他看起来比你有信用。”
云章抓头发，指着小胖子，道：“我也不会！”
小胖子憋了憋气，小声道：“那可不好说。”
云章：“！”
枕山久久没回来。
小胖子断断续续，又冷又饿又怕地睡了好几觉了。
云章踹墙角，等了一夜一早上，枕山还没回来，踹了一脚小胖子，不耐烦地转身，僵在当场。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如清秀修竹，如清风朗月，如初日映雪的空练，站在巷子口。
云章立刻迎上去，面对任何人都可以夸夸其谈的嘴，忽然笨拙起来，手半伸着，像是要去牵什么，又没敢牵。
空练看着他，眉淡淡的，很冷漠，薄到几乎刻薄的唇上下浅浅开合，道：“云章。”
云章脸上出现茫然之色，对着空练傻傻点头，道：“啊，哎哎，我在呢空练。”
枕山：“……”
空练越过云章，走向小胖子，他一走，露出身后满脸不理解的枕山。
云章和枕山无言对视片刻，千言万语，尽在交锋的那一刻。
仿佛枕山在问，你怎么结巴了？
又仿佛云章在答，我乐意。
“桃树妖？”空练问小胖子。
小胖子瞅了瞅云章，又瞅了瞅枕山，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他感觉更加有信用的空练，扑过去抱住空练的腿，道：“是是是，我是个桃树妖。”
空练相当之冷淡，道：“怎么这么胖？一点也不像平常所见的桃树妖。”
有伤尊严，小胖子哑巴，控诉地看着空练，没看两眼，被人一脚踢开。
云章碾碾地面，警告他：“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枕山站在墙角跟，扶额，决定自己去走走。
在他的印象中，国师空练似乎是个很冷淡的人，喜欢一个人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除了楚知景，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后来相处日久，枕山又觉得不是，空练这人，意外地喜欢聊天，但只接受两人聊天，还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一个不受任何人打搅的地方，说着寻常的话。
譬如，“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我昨天晚上没有吃饭”此类。
碍事儿的枕山离开，云章蹭蹭蹭，蹭到空练身边，道：“你怎么来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殿下的，你真不用担心。”
空练清亮没有杂尘的淡眸垂着，道：“或许。”
他看向小胖子，屈指，点着小胖子头上空气，对云章道：“看好，我去找枕山。”
空练转身，没有带动丝毫声音，举步离开。
云章抬起的手，没有挽留 。
萧凉的长街上，枕山跟在空练身后，阻止空练推来门的动作，道：“真的没有人，这个城现在是个荒城。”
空练平静如古井的淡眸波动一瞬，道：“去殿下原先的客栈看看。”
枕山叹道：“若可以通过某种术法，追溯过去便好了。”
空练淡淡抬眼，望他一眼，道：“你倒是可以好好钻研一下。”
枕山道：“好的，我会努力的。”
空练愣了愣，嘴唇貌似动了一下，枕山没发觉，兀自沉浸在亢奋当中，手指比划，跃跃欲试。
他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去看空练。
相较于枕山小白的人生，空练是一朝国师，谋略布局，要看上位者。
枕山少时安稳，最大的选择莫过于晚上吃什么，过年要不要再加一道菜，山中某某人可不可以留下来，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于当朝太子被掳走这种事，他毫无经验，甚至手足无措。
“枕山？”空练唤了一声发愣的人，“想什么？”
枕山道：“国师，我初来时，这里的风水并不想这样死气，相反还有薄薄瑞气。”
他抬手，掌心有一团黑雾。
空练道：“这座城依山傍水，枕北望南，近挨皇城 ，依靠龙脉，还有黄河的一段支流。”
言下之意，这座城是块风水宝地。
空练话音一转，道：“可是一个地方的风水，不能够只看这些啊，枕山。百姓的日子你看过了吗？文化历史你知道吗？名风名俗你了解了吗？你应该都没有，你只是看到了你所看到的，看到了别人让你看到的。”
枕山说不出话来，立住脚步，看着空练。
空练也看着他，雪白笔直的身影，竟然和枕山记忆里某一道影子重合，都是这样满不在乎之态，处事不惊，温柔而强大的存在。
这样的想法，让枕山一震。
空练道：“其实你不必担心，有空华在，殿下应当不会有事。”
提起楚知景，枕山立刻收回心神，道：“抱歉，国师。”
毕竟孩子是他从人家手里接过来的。
“血腥味。”到客栈，空练敛眉，蹲下，拂尘扫过地面。
他指腹戳进客栈形成的灰中，道：“这里死过妖。”
枕山站在于他身后，道“我杀的。”
空练微微讶异。
枕山道：“昨日的事……”
他把离宫后的事情说完，惴惴不安看着空练，等待发落。
空练淡漠地点头。
枕山松口气。
两人往胡善人家走。
雪扑簌簌掉，不大，但很烦人，枕山摸摸肩膀上的伤口
“你没杀过人？”空练这样问。
“昨夜杀过了。”枕山低声道。
听他的话，空练垂了眉，道：“你家中或是修门里长辈很宠你？”
“哥哥姐姐都挺好的。”枕山点头。
空练道：“杀人也没什么不好。劫难可以使人成长，但不是只有劫难可以使人成长。”
不是劫难，难道还是别的？出生在顶端，顺风顺水的人，会是一个长大的人吗？
“见惯了别人受难也是一种成长吧。”空练又来了一句。
枕山愣住，道：“可我想让劫难一点一点来，不想被一次淹没了头，这样，很难活下去。”
空练看着他，抿嘴，道：“枕山，你哭了。人活一世，我们都是受难的其中一人罢了。”
“是啊，我也是其中一人罢了。”
空练没说什么，对于枕山的过去，只有“山中长大，远离尘世”八个字，不知真假。
枕山手背将眼泪抹干净，继续前进。
胡善人院中土坑已被毁，尸体不翼而飞，黄土四散，冻死的尸虫正在化成黑烟，后面供奉的牌位还在。
空练打量漂浮的煞气，绕着土坑走了半圈，来到牌位上面，弯腰摘了起来，对欲要阻止的枕山道：“无事。牌位上的红漆是人血，也有修士的血，有些灵力。枕山，在土坑中间再挖一个坑。”
枕山道：“挖多深？”
空练道：“挖吧，看看你能挖多深。”
枕山不再多言，将衣摆扎进腰带，拣了一把锄头开挖，挖到膝盖这么深，锄头突然磕到了厚物。
枕山诧异，疑惑地望向空练。
空练放下牌位，脱去厚重的衣物，也把长衫摆扎进腰带，和枕山一起开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