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这片海》习呈

30、第三十章

　　雪地上除了凌乱的脚印，还有陈默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水，在雪地的衬托下很是扎眼。

　　乱哄哄的环境仿佛让林昭失去了听力一般，她难以分辨出任何声音，她的眸子猩红，眼角的泪珠不断流出。

　　“同学？同学？”

　　有人在叫她。

　　有人在叫她，抬眸看过去。

　　“同学你没事吧？”是办案的民警，林昭认得他，这是第三次见过他了，“你有没有受伤？”

　　林昭声音颤抖着，看向警察的眼神涣散好像没有焦点一般，“受……受伤了，陈默受伤了，有……有没有止血的东西？”

　　“我没事。”陈默对自己身上的伤不以为然，他经历过太多了，所以并不在乎，他低着头看了一眼捂在自己伤口的手，又看向那个人，“你怎么样，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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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意识模糊了，林昭头重身轻的倒在了雪地里。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医院，过来的护士告诉她是因为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的，并没有大碍。

　　林昭问：“陈默呢？”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

　　“嗯。”林昭点头，嗓子干疼的像是火烧过一样，“他怎样了？”

　　“伤口不浅，不过早就包扎好了，被警察叫去问话了。”护士帮林昭换好药后，对她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林昭回应道：“麻烦了。”

　　护士刚离开没多久，陈默便与警察一同进了病房，警察并没有过多打扰，简单地问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内容就离开了。

　　陈默送走警察后，折回病房，把柜子上的温水递给她，其实看到林昭醒了，他的内心的不安才有所缓解。

　　陈默问道：“感觉好些没？”

　　“嗯。”林昭点头，又问，“你的伤口怎么样？”

　　陈默歪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随后用着极为轻松的话笑着说道：“小伤，没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是我……”

　　话没说完被就陈默打断了，因为这件事他内心一直都很自责，“如果我再早一点找到你就不会被她们欺负，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应该早点去找你。”

　　陈默双目布满血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怎么到后来谁都保护不了呢，他保护不了陈述，他也保护不了林昭，那种败落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别这样说。”林昭抬手摸了摸他扎手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是上次林昭他俩带着陈述理发时一起剪的，摸着有些扎手，“我们不应该成为自责的那一方不是吗？”

　　陈默看向她。

　　“错的是解锦南她们，应该反省的也是她们，不是我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受害的那一方要活在自责中，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就像小九，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但一直被用异样眼光打量的永远是她。

　　因为大部分的人更想从弱小的那一方去挖掘更多的东西，这样可以获得高高在上的指挥权。

　　天下雨了，撑伞的人更愿意欣赏风景。

　　“还有谢谢你帮我。”林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是每一次的帮助。”

　　陈默知道更加坚韧的人一直都是林昭，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妥协的，即使她从没表现出来，但她的性格从来都是如此。

　　“林昭你知道吗？”陈默抬起头看向窗外，一切静悄悄地，反倒让人舒心，“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认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从没想过我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林昭眸光闪动，看着他，侧过脑袋一同看向了窗外。

　　“我已经打算向人生妥协了，能看着陈述长大就好，我想过我的一辈子就可能真的走不出去这里，甚至我都没想过去跟命运反抗，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挺没劲儿的？”

　　陈默看了一眼她，低下头，眼睛定格在白色的床单上，继续跟她说着。

　　“可后来我遇到了你，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我不打算跟命运妥协了，我也不想放弃我的未来。你问过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回答过，可能当时内心还是不怎么确定。”陈默眼神坚定，表情严肃，“我要走出这里，我们不应该被一直困在这里。”

　　交错无章的电线，不会困住每个想飞的鸟儿。

　　林昭受到惊吓晕倒住院的事情还是被她家里人知道了，老妈老爸嫌弃林昭废物把她大骂了一顿。

　　他们的态度和做法林昭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她小时候被同伴欺负时，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林昭习惯了她们的态度。

　　任由他们怎么说，怎么骂，林昭没有理会她们。

　　老妈当然也不会由着这件事发生没有结果，并且那群人的家长没有一个来医院探望情况的，老妈对此事很不满，并去警察局找过好几次。

　　为了更快有个结论，警察来医院找过林昭几次。

　　这次换林昭问向他们，“她们会得到惩罚的对吗？”

　　“会的。”

　　林昭不知道这个回答里掺杂着几分真几分假，就像许灿明明做了那么多错事，却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最后还会回来再一次干坏事儿。

　　这件事闹到了学校，他们这里就是这样，消息的传播速度很快，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大家都能知道，就连开家长会他们都还在讨论。

　　也有家长问过老师，闹事儿的学生怎么处理的，发生过一次的事情为什么会有第二次，诸如此类的话，家长们更为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是否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

　　假期正式开始，应该是在开完家长会之后了。

　　虽然汪卉的假期与朋友游玩的计划泡汤了，但她们一家人还是趁着过年前出去玩了一圈儿，她就是觉得没有跟朋友一起出去玩自在，但勉强算是玩得开心。

　　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约林昭出来聚聚，内心憋了好多不满，想着一并与林昭吐槽。

　　“你都不晓得我老爸老妈有多烦，一路上吵了百八多次架，晚上睡觉我被安排跟我姐一屋子，她跟她男朋友的电话都没断过，唯一正常的我都快不正常了。”汪卉委屈巴巴地看向林昭，“你看我是不是年老十多岁呀？”

　　“嗯……没那么夸张，但……”林昭逗她，“但老个五六岁吧。”

　　”我就说旅游不能跟爸妈去。”

　　“逗你的。”林昭笑说，“玩一圈儿就当放松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汪卉把包里的小盒子放到林昭的手上，“绝对独一无二的。”

　　礼物是汪卉陪着爸妈逛寺庙时，买的小珠串手链，上面的小珠子是她一个个挑选的，她猜应该都是林昭会喜欢的样式。

　　“卖手串的人告诉我，这是开了光的能保佑的幸福和富贵的。”汪卉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也露了出来，“我也给自己选了一个，保佑我们以后的人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汪卉帮她把手串戴上，“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一定会的林昭。”

　　一定会的，这也是林昭坚信的。

　　新年将近，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她们这儿的年味儿要别的地方浓很多。

　　在假期里，林昭听到最多的问题就是以后准备考哪所大学，现在学习怎么样，其实亲戚们对于她都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嘴，更多心思是放在了林旭和大姐身上。

　　这是她们家的惯例，林昭以前倒是会觉得被冷落内心产生的失落感，而如今她并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习惯了，她也乐在清闲。

　　陈默假期里除了跟妈妈和陈述出去吃了一顿饭就没有别的社交了，自从他爸爸离世后，他爸爸的亲戚那边便与他们母子三人不再有来往了，他外公外婆离开的也很早，所以每年的节假日都是一家三口过的。

　　初四一早陈默就给林昭打了一通电话，她刚好做完手里的那套题。

　　看见来电的是陈默时，她欣喜，便火速的从桌子上拿起电话接通了，道：“陈默？”

　　“嗯，是我。”电话那头应声回答，“在干嘛？”

　　林昭动了动发酸的肩膀和手臂，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回答着对方的问题，“在写题。”

　　停顿片刻，陈默轻咳一声，询问道：“你......你有时间吗？”

　　“今天吗？”

　　“嗯，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能来......”

　　“哥哥给我给我，我要跟阿昭姐姐说。”

　　陈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陈述说话的声音，明显能听出他有些着急。

　　陈默抬手按压他往上涌动的小脑袋，对着林昭说道：“小述要跟你说。”

　　“好。”

　　林昭仿佛能看到此时对面是什么场景似的，忍不住地笑了笑。

　　“阿昭姐姐是我，我是小述。”从陈默手里拿过手机，能明显地感受到陈述的开心。

　　“小述新年快乐呀。”

　　“阿昭姐姐新年快乐。”陈述兴奋地跟林昭分享着内心的喜悦的事情，“哥哥说小述又长大了一岁，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这样我也可以保护妈妈和哥哥了。”

　　陈述开心地笑了笑，继续说着：“妈妈和哥哥还带着小述去吃了好吃的，哥哥说小述脸都要吃圆了，像街上堆的白雪人圆圆的。”

　　林昭并没觉得烦，反倒觉得陈述很可爱，便搭腔回应着他的话，“那小述一定是最可爱的小雪人。”

　　“嘻嘻。”陈述笑了笑，“阿昭姐姐也喜欢堆雪人吗？”

　　“喜欢。”

　　“小述也喜欢，哥哥会带着小述一起堆雪人，可是小述堆得雪人没有哥哥的大。”

　　陈述的话总是漫步边际的，从一话题起他能扩散到很多东西上面去，很广也很散，最终还会忘记刚开始要问的问题。

　　防止话题越聊越偏，陈默耐心提醒，“小述说正事。”

　　“阿昭姐姐今天能不能来我家吃饭呀？”

　　总算说到正题上来了，陈默就不在说话了，静静地等着对面人的回应。

　　“今天吗？”

　　“嗯嗯嗯。”陈述边点头边说，“妈妈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想让阿昭姐姐来。”

　　陈述抬头看了一眼陈默，又说道：“哥哥也想让阿昭姐姐来。”

　　想必刚才陈默犹豫半天想要说的话就是这个吧？

　　“好。”

　　“阿昭姐姐妈妈问你有没有不爱吃的东西？”

　　“没有。”

　　“小述手机给哥哥。”

　　陈述听话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陈默，开心地跑开了。

　　“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

　　“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能到。”

　　挂掉电话，林昭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掌心捂在胸口，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脸颊热得像是煮熟了一般。

　　林昭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在柜子里翻找出来自己比较满意的衣服。

　　在她收拾完没一会儿工夫，陈默就再次打通了电话。

　　“我在楼下。”

　　“我收拾好了，马上来。”

　　家里没人，今天本应该去姑奶奶家，但路途遥远，车里也没了位置，只好林昭留在了家里。

　　本以为要自己一个人守在家里，却没想到陈默会打来邀请电话，她心里挺开心的。

　　跑下楼，林昭还喘着粗气，就看到了站在楼底下陈默，几日不见，他好像更高了。难得看到他穿了一件除了深色外其他颜色的衣服，一件大红色棉服，衬托的他很白。

　　“不急的。”陈默走过来，帮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林昭抬头朝他笑了笑，“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林昭。”

　　陈默从摩托车上拿过一个黑色头盔，轻手轻脚带在了林昭头上。

　　“你骑车来的？”林昭看着他，他的手指不经意的碰到了林昭的下巴，能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凉意，“骑车没戴手套吗？”

　　“隔壁小姜哥的摩托。”陈默看了看冻得发白的手，要不是林昭问，他一点没有感觉到冷，“出门着急忘了。”

　　“我去楼上给你取。”

　　陈默叫住她，“不用了，走近路很快的。”

　　“胳膊好些了吗？”

　　“没事了。”怕林昭担心，他抬了抬胳膊对她说，“活动完全没问题。”

　　果然应了陈默的话，抄小路走，路途不怎么远，林昭靠在他的后背上，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她希望他们能真的能走出这里，哪怕平淡一些，也希望人生不在那么颠簸了。

　　就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
　　短暂的假期过后，学校为了激励高三的学生，学校大门口和教学楼前拉起了鼓舞人心的横幅，放眼望去学校仿佛被红色包裹住了一样。

　　高三往往要比高一高二的开学早，会比他们提前开学一周左右，林昭刚到校就看到高三的学生们刚开完早会回来。

　　“林昭？”

　　喊住她的是汪卉，见林昭回头，便小跑跟上去，开心的用肩膀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汪卉轻呼出一口白气，“几天不见是不是偷偷长个儿了？”

　　“取笑我？”林昭也笑着回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汪卉同学你是不是胖了？”

　　汪卉摸了摸自己大了两圈的脸蛋，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长都算长，管他横着长还是竖着长了。”

　　在高三的影响下，大家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生活，开学没几天，那份低气压就已经消失了，全身心地投入在了学习上。

　　即使学生们在课余时间不会提起解锦南他们，但班里空出来的几个位置，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里。

　　虽然大家都不提，但林昭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想到，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后怕。

　　“林昭我们会更好的。”

　　这是陈默对林昭说的，所以林昭一直坚信着，也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

　　为了这件事，学校接连开了三四次学生和家长大会，开会的重点内容都是关于如何预防校园霸凌行为。

　　学校内和学校附近增添了许多巡逻的老师和学生会的学生，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

　　光阴一瞬即逝，青春不眷人。

　　最终林昭他们也迎来了高考，林昭如愿地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陈默即使没与她考上一所大学，也报了同一个地方的大学，汪卉自愿留在她们这里上大学。

　　不甘愿停留他们，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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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片已完结。
终于写完了一本烂到极致的小说，一个不会写烂文作者不是一个好的烂文作者~
希望每个人道路光明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