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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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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窗户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过往的一切如同云烟,曲朝微伸出手拍了拍周自景的后背:“像这样?哄着你吗?”
“不是的。”周自景抿紧了唇,她凝神盯着曲朝微许久,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失神了,“……不是的。”
她呢喃了一句,随后把自己摔在床上,她眼底此刻流露出说不明白的痛苦,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不是的。”
曲朝微明白周自景的意思,她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人是会变的,心也是会变的。”曲朝微手指撩起周自景一缕发丝,头发顺着指缝缓缓滑落在两人之间,“不要留恋过去。”
周自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不再出声,而是侧躺在床上愣神看向端水进来的邬愫。
曲朝微走了,在邬愫给她擦身子的时候走了,周自景第一时间还没有发现,是后来才察觉到的,她下意识去找,却被邬愫提醒:“国师大人已经走了。”
这个死士是跟着周自景过命的人,她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周自景。
“主子,难不难受啊?”邬愫跪在地上给周自景擦着手,突然她动作顿住了,脸上被冰冷的水滴砸中,她愣神看过去,周自景哭得无声无息的。
周自景低下头默默流着泪,对上邬愫目光时才小声问:“我哭起来难看吗?”
她是有这一副好容貌的,怎么会难看呢。
邬愫立刻回答:“当然不难看了。”
“是吗?”
周自景扯了抹笑,她看着自己的手,眼泪流的愈发汹涌:“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太丑了。”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可是我好难过。”
邬愫听着周自景的话,她伸出手想去擦拭干净,但又因为身份原因不敢动,只能看着周自景不停落泪。
“主人,想哭就哭出来吧。你是人啊,人是会有情绪的。”
邬愫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给周自景擦着手:“主子想哭就哭,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的。”
说完周自景彻底绷不住了,她哽咽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幼稚了,没一会儿就调整好了情绪,她哑声道:“我身体若是白日好了些,就带安涟出去玩一玩吧。”
“答应她带她去做衣服的。”
“好,我安排人跟着您。”
周自景抽回手,她眼眸中时跳动地烛火,在昏黄的光线下她显得十分温柔:“你先下去吧,等原野歌培养出来,你就会轻松很多了。”
邬愫点了点头,她不会多说话,起身很快就退了出去。
“走了。”周自景轻语一声,她将烛火吹灭,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哭累了,也困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至于那些事情,先搁置吧,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白日周自景身体的确好了不少,她换了一套深色的衣服,又给自己涂抹了一些胭脂,看起来有气色不少了。
“将军!”安涟起来时就跑了进来,看见周自景已经醒来了,更是兴奋,“你难受吗?”
周自景揉了揉她的头:“当然不难受了啊,今天带你去玩一玩,做两套衣服好吗?”
“好!”
安涟已经许久没有出去了,而且还是和周自景,简直太开心了。
孩子就是孩子,看见周自景的衣服款式,还特意去换了一件差不多的。
“走吧。”周自景牵着安涟,打算就这么慢悠悠晃着走,白天雨停了,也不是那么闷,反而挺凉爽的。
安涟蹦蹦跳跳的,看见路边的冰糖葫芦,她立马就站着不想走了,眼巴巴看着周自景,意味不言而喻。
周自景觉得好笑:“你的牙齿不要了吗?忘记之前是谁,将军,我牙齿好疼啊。”
“是不是你。”周自景捏着安涟的脸,却还是买了一串递给她,“吃两颗就行了,剩下地问吃。”
“好。”安涟美滋滋地跟在周自景身后,路上的摊贩都在和周自景打招呼,她没什么太高的兴致,只能回一个笑容。
“就是这一家了。”
周自景抬头看着这家店铺,牵着安涟走了进去:“我的衣服都是在这里做的,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布料,款式?”
安涟人小想法也多,很快就选中了一套红色的布料,然后又很耐心和店家说了自己想要的款式,她素来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也不胆怯,店家看着喜欢,带着她去后面慢慢说。
毕竟人也多了起来,周自景身份特殊,给的待遇也高些。
这家店铺是曲朝微手下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上好的,周自景无声叹了口气,耐心挑选了起来,她看中了一套蓝色的布料:“这条吧。”
店小二应了下来,然后准备给周自景量尺寸,将军看着就瘦了些,尺寸什么还是现量的好。
“这布料可好了,不少人都选了呢。”店小二把周自景带到屏风后面,“我给您量……”
“周将军。”曲朝微的声音蓦然传了出来,周自景闻声看过去,曲朝微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曲朝微手里握着一把折扇,随意拍打着手心,她示意店小二去照顾前面的客人:“我来吧,正好有些事情想说。”
“好嘞。”
狭小的空间瞬间只剩下两个人了,周自景居然还感觉到不太自在,她揉了揉鼻子:“姐姐。”
曲朝微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今天正好来检查一下铺子,没想到你也在。”
“啊,是的,我带安涟来做几套衣服。”
“嗯,都挑好了吗?”
周自景点头:“都好了。”
她看着曲朝微拿着卷尺朝她走过来,周自景顺从地抬起手:“姐姐昨晚回去淋雨了吗?”
曲朝微和她靠得很近,几乎就是贴上去的,她手稳稳给周自景量着尺寸:“当然了,好大好大的雨啊。”
周自景立刻就抓住曲朝微的肩膀:“那姐姐你没事吧?”
“我要是有事情还会在这里吗?”曲朝微挥开她的手,用折扇很轻地敲了下她的头,“关心则乱。”
曲朝微把周自景的尺寸记录了下来,她余光扫着周自景,突然道:“你眼睛是肿的。”
周自景瞪大了眼睛,她慌乱遮了下,又反应过来这个举动太蠢了,她无奈笑了下:“被姐姐看出来了,我还以为已经遮住了。”
“怎么了?”
“没事,晚上太难受了。”
曲朝微话语间的情绪并不高,甚至有点像在询问一个陌生人,她转过身正视着周自景,突然伸出手捏着将军的脸,她“嘶”了声,就像是在疑惑一般:“我很好奇,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撒谎真的漏洞百出啊。”
“怎么了?”
国师又重复了一遍,这很显然没什么耐心了,周自景往后退了两步,她说:“哭了。”
“看起来哭的很伤心啊。”
“是。”
周自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情绪上来就控制不住了。”
曲朝微深深看了她几秒,随后走上前两步,把她推到一旁的墙壁上,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国师看着很冷,但她很热,体温很高,每一寸都在灼烧着周自景,两个人的手抵在墙壁上,她们十指相握,摩擦在粗劣地墙壁上有些疼痛,周自景一开始还有些挣扎,怕被人发现,但很快她就服软下来了。
曲朝微轻柔拍着她的腰,直勾勾看着周自景的神情,她不闭眼,能把周自景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中。
“我还在生……”周自景含糊不清说出这一句话,可立马她就闭上嘴,因为有人来了。
来的还不是一般人,是安涟。
“将军?”安涟一回头就看不见周自景人类,她顺着指引找过去,但还是没看见人啊。
“……安涟。”周自景看着曲朝微,示意她们该躲开了,“被看见了不好。”
曲朝微看着她,还是没躲开:“好奇怪啊,你不是想要我们在一起吗?居然还会怕啊。”
周自景没懂这话里的意思,她很直白地说:“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在一起,姐姐并不喜欢我。”
“也是。”曲朝微面色变了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她衣衫都没有乱,反而周自景看起来凌乱不少,“你说得对。”
曲朝微往后走了两步:“一会儿有场戏,一起去听吗?”
周自景“啊”了声,反应过来曲朝微这是在邀请她,顿时就笑起来:“好呀。”
“嗯。”
曲朝微绕过屏风,看了安涟一眼,她语气淡淡:“你挺不错的。”
安涟:“……”
什么意思?这是在阴阳怪气她吗?
安涟懵了,她绕到后面看着已经整理好衣服的周自景,顿时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安涟现在明白了,刚刚曲朝微就是在阴阳怪气她。
周自景没听清楚安涟说什么,她也没在意:“都选好了吗?我带你去听戏吧。”
安涟点头:“好。”
但下一秒她就问了一句:“我们两个人吗?”
“还有国师一起。”
“果然是这样。”安涟牙缝中挤出一句,“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去听戏。”
周自景并没有这个兴趣,反而是曲朝微很喜欢。
“走吧。”
周自景付了银子,带着安涟朝着戏楼走过去。
刚进去就有人带着上了二楼,有个专门的地方给她们观戏。
曲朝微已经坐在这里品茶了,两个人入座后戏就开始了,她们甚至没说一句话。
安涟趴在围栏上,低下头看过去,戏一开场她就感觉不太对劲,果然一唱起来就明白了。
这场戏是说一个人爱而不得,最后强迫另一位主角,最后惨死的剧情。
安涟一脸懵,国师这是请周自景看戏,可是为什么挑这一场,是暗示什么?
暗示她家将军也会这样?
安涟立刻回头看,果然周自景面色已经白了。
“这场戏……”周自景想要说话,但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曲朝微神色倒是没怎么变化,她握紧了茶杯,看着楼下的戏班子,扬起一抹冷笑:“这台戏还不错,可以听一听。”
周自景端着茶杯,她已经没有了心思听下去了,还以为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是这样一场戏。
戏中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对方看看她,何尝不是她的投影。
周自景实在听不下去了,她面色发白,站起身的瞬间都有些站不稳,她握住安涟的手,还保留着最后的情绪:“我们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姐姐你在这里吧。”
“下一次我们再约。”
曲朝微抿了口茶,她没去看周自景:“好,你去吧。”
周自景没迟疑,带着安涟就离开了。
曲朝微深吸口气,她见周自景离开了,直接把手中的茶杯甩了出去,戏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冷眸扫着每一个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谁让你们私自换剧目的?”
有人连忙跑了上来,小心翼翼回复着曲朝微:“大人,这就是你点的啊。”
“我点的明明是另外一场。”曲朝微直接把那张纸拿了起来,她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自己好好看看——”
曲朝微把纸甩在负责人的脸上:“这是谁的字迹。”
负责人一听脸都白了,颤巍巍看了过去,然后立马跪了下来:“大人,我……”
“滚!”
曲朝微闭了下眼睛,她坐在椅子上,漠声道:“滚。”
“啊,是。”
怎么弄成这样?
她看向周自景离去的方向,仰起头深吐了口气。
而已经离开的周自景步履匆忙,她心中明白自己现在情绪不对劲,于是扭头看向安涟,给了个眼神,让躲在暗处的护卫出来:“你们照看着小主子,我先回去了。”
护卫受令,立刻将安涟护了起来,她看着周自景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又不好阻拦。
“烦死了。”安涟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她留给周自景的是一个都没被吃掉啊。
她呢喃道:“再这样下去的话,都会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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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景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这就像是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其实曲朝微可以拒绝她的,直接说啊。
她们明明才接了吻,下一秒就告诉她,她不该奢望吗?
“怎么这样啊?”
周自景歪倒在床榻上,看着天色一点点昏暗下去:“不可以这样的。”
她闭上眼睛,用力揉了揉脸,这简直太过于讨厌了。
周自景猛地坐了起来,她粗喘着气,又不想要放弃,或许真的会有误会。
她总是会对曲朝微抱有很高的期望,这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她是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么执迷不悟的。
可是这没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是这样,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
她想着就想要推开门走出去,没想到先一步找上来的是原野歌。
“大人。”原野歌瘦了不少,她看着周自景眼眸都是亮的,她直接跪在地上,虔诚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周自景脚步一顿,她唇微微动了动,看着原野歌的目光,几秒后她往后退了两步:“进来细说。”
“好!”
原野歌大步走了进去,她坐在椅子上,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先谢过大人安置我的家人了。”
“我答案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好的,我听邬愫说了,你进步很大。”
原野歌笑容有几分羞涩:“大人,我隐约记起来我以前应该生活在冰川上。”
“冰川?”
周自景吃惊了下,她不太相信:“你确定吗?”
“是的,因为我那些记忆里面都是白茫茫一片,或许用冰川不太合适,应该是雪山上。”
原野歌说着直接跪了下来,她背对着周自景,直接解开了衣袍,她露出自己的肩膀:“您看这个印记,就是那个族群特有的。”
“等我把所有记忆都想起来,一定会成为大人有用的刀刃的。”
“这个印记……”周自景没想到原野歌心思如此纯良,本以为还需要再调教一番,这种事情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还没接触到就听见窗外的动静。
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周自景立刻把原野歌衣服往上提好,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晚上别走了,最近跟着邬愫守夜吧。”
原野歌乖巧点头:“好的,那我出去了。”
“嗯。”
周自景等到原野歌出门后,立刻把房门关上,她刚转过身就看见了坐在窗户上的曲朝微。
国师大人一袭蓝衣,发丝随风飘扬着,如果不是坐在窗户上就好了。
“姐姐,你怎么老是从这里走啊?”
周自景是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曲朝微哼笑一声,她这次终于给了回答:“从这里走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没有人会想到我会翻窗。”
“不至于这么避嫌吧……”
周自景给她倒了杯水,她刚抬起头就i听见曲朝微道:“是我不想被人知道。”
砰——
瓷片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周自景眼眸微颤,她看过去的目光带着几分水光:“手没拿稳,先别过来。”
周自景蹲下来快速把瓷片收拾了一下,她不想去细想曲朝微这其中的含义,她手都有些颤抖:“姐姐来有什么事情吗?正好我也想去找你。”
“你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曲朝微十分自然给两个人倒了杯水,“你说完我再回答。”
周自景吞咽了下,她仰起头:“还能有什么事情,自然是那场戏的事情。”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问:“姐姐,那场戏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
“不是。”曲朝微给出了回答,“我点的戏不是这场,是戏楼弄错了。”
周自景顿时松了口气,她就是这样,曲朝微给出了解释她就听着,这样才不会感觉到难过。
“该我了。”
曲朝微起身靠近周自景,她沉声问:“你告诉我,刚刚你们在做什么?”
周自景老实回答:“原野歌想起了一些事情,跟我说而已。”
“就这样?”曲朝微明显不相信,“她看着你的目光——”
曲朝微伸出手,她指腹用力揉捏着周自景的唇,又顺着将军松懈下来探了进去,她指尖都是湿的,她勾着周自景的思绪:“你们聊什么,什么记忆要脱掉衣服?”
周自景不明白曲朝微这个举动是做什么,她靠在门上,微微张开唇,她半眯着眼,两指的宽度并不是很为难。
她因为张开唇,说话时就会忍不住的留着口水,她说:“她是一个族群的,那里的人身上都有印记,所以给我看。”
曲朝微哈笑一声:“那她当真很信任你啊。”
周自景没觉得这话有错,她还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话一出口曲朝微脸色就变了,她抽出手,用力在周自景衣袍上擦着,她慢慢弯下腰,指尖一扯就能把腰带解散。
周自景靠在门上,她头往上抬起头,外袍落在腰间,松松垮垮没个正形,感觉下一秒她整个人就会摔倒。
“姐姐……”
周自景猝不及防感觉到衣服湿了,她错愣地低下头,红樱隔着布料,带着摩擦感,愈发感觉到红润和硬,她手抓着曲朝微的衣领,没想到会这样。
“你……我……”
周自景说不出来话了,她很敏感,不光是性格,还有她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这样。
曲朝微彻底蹲了下去,她的手卷着周自景的衣服,食指和中指察看着情况,然后探头过去,她眯起眼睛,另一只手扣住周自景。
这个姿态明明是弱势的,可是周自景偏偏没感觉到自己是主导位的,她只感觉到自己被曲朝微拿捏住了,她根本无法动弹。
周自景下意识想要往下滑落,却被曲朝微架住,她的腿撑着曲朝微的肩膀,单手按着国师另一侧肩膀。
她咬了下舌头,不疼,这是愉快的表现。
“好奇怪。”
周自景半晌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看着曲朝微仰起头,下一秒她就感觉到国师手上滴落的水,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曲朝微看着手上的痕迹,她挑了下眉:“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周自景真的很乖,曲朝微这句话她也要回答。
“你和原野歌会这样吗?”
曲朝微冷不丁一句话砸的周自景整个人都懵了,她“啊”了声,不明白走向怎么会是这样,她摇头:“当然不会了。”
“我和她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我想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死士。”
“真的吗?”
“对啊。”周自景整理了下衣服,但此刻还是太凌乱了,“我没有其他的想法的。”
曲朝微站起身,她脸上还有痕迹,随手卷袖擦了下,她垂眸看着周自景:“打水沐浴。”
“周自景,我今天这些话都是真的,你不要多想。那场戏不是我挑的,我没那么想欺负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原本定的戏是——”
“是什么?”
周自景扭头看过去,但曲朝微摆明了不想说,她咬了下唇,歪过头扯住国师的衣服,她轻声问:
“姐姐,一起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