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失去一颗心》岁萝

48、度岚15

　　“姐姐，你上哪去了？”卉星野回来了，她目光在竹楼里逡巡了一遍，大概是没有看见彩色鸟。
　　就落回了芷衣的手上。
　　然后欲言又止。

　　“送小飞回去了。怎么了？”芷衣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那奇怪的目光。
　　此时她手上正握着一个木偶。
　　除了手上的那个，还有周围的三四个，都是燕焉最近送给她解闷的。

　　“姐姐……这些木偶都是少寨主送的？”
　　“怎么？”芷衣看出了她脸上的怪异之处，主动问：“方才收拾着东西，才想起阿焉给我送了这些东西。这些木偶似对着我刻画，实在可爱，便拿出来瞧瞧。”

　　“说起来……”卉星吞吞吐吐地说：“上次浴兰节的时候，少寨主就给姐姐送了金风玉露兰呢，度岚过后，少寨主也成年了，这木偶——”
　　卉星指着其中最粗糙，也最不像是芷衣的那个木偶，“这个木偶，该不会就是度岚那天，送给姐姐的吧！”

　　芷衣望着她。
　　卉星看起来有些烦恼，对上芷衣的双眸，还是说了出来：“姐姐，其实这是……这是少寨主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啊！”
　　“在咱们月夷山寨里，只要男女互赠情人兰，男子回赠自己雕刻的木偶，也就是表达爱意了。可惜姐姐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不然这样啊，都能和少寨主订婚了！”

　　难怪，每次燕焉送这木偶给她，总是会避开卉星、桐花她们。
　　她只当是少年羞涩，不知道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意思？

　　芷衣微微一诧。

　　卉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姐姐可千万不要爱上少寨主！”
　　芷衣还没答话，在时时应灯的冷光里，这脸上有些雀斑的女孩子愁眉苦脸地说：“姐姐，你可以和少寨主谈情说爱，就是不能爱上他！少寨主，是未来的黑岚，也是我们族里未来的寨主继承人，他未来的妻子只有可能是我们寨子里的女孩子。”

　　芷衣原本想笑，可在女孩儿那担忧期盼的眸光里，也不能敷衍了事了。
　　她说：“卉星……不知道未来的答案，我不能答应你。但是……我可以答应你，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会主动离开。”

　　卉星着急了，“芷衣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芷衣当然知道，她和燕翎说的是同样的话。
　　可意思却有天差地别。

　　“卉星，我知道。”她说：“我又怎么会误解你的意思。”

　　少女有些哀愁地看向窗外。
　　月光泼洒在她身上，她却比月光更出尘，鼻梁右侧那颗痣被这样清冷忧愁的神情衬得梦幻。
　　活像是当初在祭台下望着上方飞着的兰花神。

　　卉星痴痴地望着，不时，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过分了！
　　当然，她很快也就把怨气记在了燕焉身上。
　　真是的，少寨主明明知道的，自己能娶的是族里的女孩，还偏偏撩拨芷衣姐姐！
　　姐姐性情温和，眼下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多么伤心呢。

　　“姐姐……”
　　芷衣回头看她，笑着道：“卉星，早点休息。”
　　卉星也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佳，也知道她需要点时间好好理清目前的事情。

　　芷衣回了内室，悄然掩上了门。
　　灵息感知着外间的卉星，吞吐了一口气，终究是用了一张隔音符。
　　这才从自己衣襟里取出那一块心玉，从刚刚开始也就一直在不停地发光发烫——

　　要知道她的心玉除了能辟毒、作为芥子空间外。
　　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接受讯息，传递讯息。
　　只是自入这东山腹地里的月夷山寨，玄岚族隐族之地，她还以为它也会被此处的界碑之门给掩蔽了。

　　一想到通过心玉联系她的这人，心头便有些不快的滋味。
　　可心玉上紫光大盛，由不得她一直这样下去不理会。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它，芷衣很快回应了：“殿下……”
　　她的话语响起的同时，心玉里也响起了另外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衣衣，你现在在哪儿？历练得如何了？”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你找到了传说当中的玄岚族了吗？”

　　被人叫乳名也面不改色的芷衣，眉目微敛，隐忍着，“殿下，我还在……”

　　一瞬间，火光电石，令她的大脑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
　　额头有冷汗冒出。
　　刚刚下意识隐瞒自己下落，险些跳入了火坑。

　　“殿下，也许我是运气好吧，在一个月前，正好碰到了一对玄岚族兄弟。”芷衣款款说来，掩去了一些具体的信息。
　　譬如玄岚族所在的方位，又譬如燕翎兄弟。
　　她知道紫麟太子想要的就是她的一个态度。

　　一年前，她因为在家族考试中失利，险些被伯母献给千华城中的大能为妾。
　　恰逢紫麟王朝太子翼来到千华城，一眼看中了她，要纳她为妾。
　　哪怕是对于世间女修士来说，紫麟王朝亦是极好的归属，不是每个人都能登顶大道，但仙朝从古至今无数仙帝飞升，也连带着身边的妻妾也鸡犬升天。

　　可她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很不愿意！

　　幸好，比起那些活了上千年岁月的大能，太子翼还是年轻。
　　在她的几番操作之下，勉强算是对有了几分爱意。
　　也就是因为这几分爱意，高看了几眼，给了她些许的自由。

　　他们之间有个约定，若是芷衣能在三年后风清宗广收弟子的大年入选，进入内门。
　　那么他也将不会强迫她做太子妾。

　　那时，从那双讥诮的眼睛里，芷衣看得出来，这不说是猛兽餍足以后，玩弄猎物罢了。
　　但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一个多么可贵的机会啊！
　　若她炼制出自己的本命剑，进入大选是必定。

　　可想要进入内门……
　　风清宗的内门全都是天之骄子。
　　太子翼本身也就是内门之中的顶级弟子，身负紫麟血脉，是内宗法修长老的关门弟子。
　　所以，她不得不在这三年的历练里寻求机会。

　　直到，那时三年恰巧在无间鬼市寻找到的自己机缘，得知“剑心”炼制的本命剑。
　　她发誓，即便违背人伦，不择手段，也绝不能循规蹈矩地活下去。
　　她要实力，要查清爹爹当年的死因，也要成为人上人。

　　眼下不过是需要忍耐而已。

　　芷衣缓缓地把近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的声音清澈甜美，如破冰的春泉般动人。
　　叫人光是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太子翼那边听着她说完，倒是轻笑了一声：“衣衣，你很乖。我知道的，你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