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网球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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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问题——真对不住——”
沈承庭慢慢地直起身子，看着对面的人几步从底线冲到网前、单手拾起那颗黄绿色的小球，朝自己露出个腼腆中不失尴尬的笑来。
明明只是粗略的热身，陈施为早就跟个小水龙头似的全身是汗，连带着一双眼睛都被照得晶莹闪亮。
真行，再丢一个发球丢分事小、没脸事大，他暗骂一句，调整姿势之后将球往上顺手一丢，冲着对角来了一记快准狠的直拍。
接发球的对手早就蓄势待发、站好位置，正手顺势一拨，化解了这一球里的恼怒，慢悠悠、想村头打太极拳的老大爷一样的球轨把整场比赛的节奏放缓，只是调动发球者在底线跑动。
陈施为从胯边挥出一记双反回击，羊毛球和拍弦碰撞发出金石相击的清脆振鸣，邀请对方选手再用点力。
接球人暗叹一句左利手的角度刁钻，用自己右手的单反把球还给对方。但说实话，在大众都追求稳定性双反动作的时候，他这种古典式的技术除了对自身素质要求更高之外、未免带有追求华丽的嫌疑。
长手长腿、肌肉均匀的沈承庭单手挥击时就像舒展的鹤、一位轻装上阵的灵动骑士，不得不说这为友谊赛的可观赏性贡献颇多。
陈施为就不一样，他走的是斯巴达式角斗士的风格，虽然没有另一方的优雅风度，但每一次迅捷跑动、每一次奋力挥拍中都昂扬着磅礴的生命力，自有一种狂狷野性。青年人肌肉绷紧，半长的头发被白色的发带向后束着，在空中划出上下滚动的痕迹。
两人来回拉锯许久，直到陈施为终于从沈承庭那里失去一球优势才作罢。他啪啦一下把球拍丢在旁边，躺在球场上大口喘气。沈承庭把全湿的头发往后一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电解水和毛巾递给另一个人，又把两把拍子收好，这才蹲在一边。
约网球难，约水平相当的人拉球难，约球打过瘾更难，更多的时候他只能“面壁思过”——一个人打墙。陈施为一边擦汗一边不忘夸赞沈先生并不是个花架子。
“真想不到，”他咧开嘴，“我们老沈还有这两把刷子，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彼此彼此。”对方站起身来，将他一把拉起来，余光瞥到他背上的污渍、不由得皱起眉头。
“洗衣服的时候注意分开洗。”
沈承庭自己有洁癖，但他也没阻止对方随便往地上躺——那看起来就挺舒服，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刚刚还踩着地面打比赛、鞋底并不干净的话。
“安啦安啦，”陈施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也没拿自己的脏手去碰对方的白衣服，转身到卫生间简单洗了洗手，“想吃什么？今天回去给你们做。”
他真的太高兴了，沈承庭的身体看来确确实实已经完全恢复——网球这样的有氧运动都能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说明自己真的证明了基因病的可治愈性。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尽量离开了大众视线，也好过过正常的生活。
陈施为看着从门里一拥而上抱住沈老师的孩子们，不值钱地笑着。
以前他选择去打网球，最开始是因为自己的寡王作风——单人运动项目用不着团队协作，不用害怕遇到猪队友或者是拖别人后腿，胜负都只能归结到自己头上；后来是因为网球带来的心流体验，让他认识到：
个人可以做的，无非是耐心挥好每一拍，静待自己的球落入关键发球区——
——然后，顺其自然、竭尽全力，挥出自己的球拍。
他和老沈的日子，还长的很。一切，皆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