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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英迈不明所以,尚可薪却醍醐灌顶。

      栖真道:“双龙峡上风道乃天赐良机,抵得上千军万马。英部像收一收脾气,听我说完决断不迟。”

      尚可薪把转身欲走的英迈劝回:“主将大人何妨一听。”

      英迈屈尊降贵重新坐下,冷着脸不再开口。

      栖真在地上画出双龙峡地形,手下数点,把计划详说一遍。

      听完后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闻所未闻的计策镇住,最后还是尚可薪打破沉寂:“几分把握?”

      栖真略忖:“比在战场上硬拼的把握大些。”

      死战或者巧取,执行难度都不低,但到底利用地形巧取为上,她也算实话实说。只是听在英迈耳里,却像讽刺他适才死守的主张,这可把他星火燎原般气着了。

      一摆手道:“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与其在双龙峡藏头缩尾,不如战场上决一雌雄,方显我大容国威!传令下去,众部上马,最快速度赶到缥缈城!”

      栖真霍然起身,英迈冷眼斜她:“你待怎样?”

      栖真沉声:“借一步说话。”

      这姑娘沉下脸也自有一股威仪,众目睽睽下,英迈不得不给面子,随她行至一旁。

      栖真问:“英部像是觉得兰珍的方案完全不可行,还是部分可行?”

      英迈梗着脖子,“自然是完全不可行!”

      栖真又问:“您说完全不可行,想必是看出计划有所疏漏。不用多,恳请您说出三个缺漏之处,容兰珍回复。”

      英迈愣了。

      要说缺漏之处…他想了半天,憋出一个。

      “你怎认定他们一定走上风道,而非下风道呢?”

      栖真头痛地瞅他一眼,敢情这位小爷适才没认真听?

      于是把说过的重复一遍。

      英迈不服:“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东西怎么弄,装神弄鬼的!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保证敌人一定会被你的装神弄鬼吓唬住?”

      栖真只好再次详解:“大容不同于别的国家。对外人来说,这是一片百年未显,最近才莫名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土地。请英部像换位思考,今日若是你带队踏足这样一片神秘领域,你对它会有怎样的猜测?是!我们是不了解敌人,但敌人也未必了解我们!这种情况下,我们装神弄鬼,就是为了把敌人心中想象放大,让他们自己吓唬自己,以便达到我方目的,除非……”

      说到这里栖真一顿,英迈问:“除非什么?”

      除非敌人有备而来,不是对大容一无所知!

      栖真在心里打消这种可能性,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我解释清楚了吗?”

      英迈仍然固执摇头:“你还是没说明白,为何做这些事能出那样装神弄鬼的效果!”

      栖真道:“若问原理,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而且这也不是关键,以后慢慢说可好?”

      一时解释不清,以后慢慢说……又是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语气!英迈很不舒服,抛出第三个问题:“还有时辰问题!既然计划必须在夜间施行,又怎么保证敌军一定是在夜间进入双龙峡呢?”

      “这是好问题!”栖真额首:“也是最关键一处!我适才说过,峡谷里的准备还能靠自己,唯有敌军动向,我们只能引导和牵制,没法打包票。”

      英迈兴奋地像终于考倒弟子的夫子,“看,我说吧!计划根本不可行,风险太大。”

      栖真平心静气道:“我不否认有风险,未必每个环节都如意,但如今资源有限,时间紧迫。我们做决策,无非挑一个成功率最大、伤亡最小的方案。”

      英迈冷哼:“搞了半天,你无非想说,我带人打仗必败无疑。”

      栖真:“不是必败,是胜利的可能性小。敌军人数不多,但训练有素,别说以一敌三,但凡会些法术,一个干掉我们全军都有可能!我们这些人,一未上过战场,二未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三没杀过人,四没铠甲武器……打战并非儿戏,不是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就能获胜!我们受命领军,既要想办法获胜,也要想一想怎么尽可能把大伙儿全须全尾带回去,不是吗?”

      此话不知戳了英迈哪根神经,他甩袖道:“言下之意我是个不合格的主将?我不想把他们活着带回去?沈兰珍,此事不必再议,有这点时间,不如现在出发。”

      栖真耐心告罄,拉住转身的英迈:“别像小孩子吵架好吗?意气用事没用!”

      英迈极不耐烦,一马鞭抽回去,“你是主将还我是主将?”

      栖真后退想避,怎乃被地上树根绊住,后背撞在树干上。

      这么一顿,脸上灼烧疼痛,她捂脸,只觉指缝间有液体流下。

      英迈傻眼了:“你、你怎么笨地不知躲?”

      远处观者立时围来。

      沈安和其他司军府家丁见沈兰珍左颊上一道鞭伤,顿时群起激愤。

      “大人怎可欺负人?”

      尚可薪拦住众人,可他也觉得太过了,一鞭子都把人家女孩子抽破相了,冲英迈道:“大人有话好说,为何动手打人?”

      英迈自知理亏,但打也打了,服软只会更加威严扫地,拍拍衣袖板起脸道:“是她固执己见,出言不逊!主将之命都不遵从,还打什么仗?”

      说完转身欲走。

      “邓邓!”栖真紧跟上来:“可否流西人马给窝,兰珍请命,自守双龙牙,为主将天后!”

      英迈瞪她高高肿起的左边脸:“话都说不清,别说了!”

      尚可薪跟上来:“沈副将想带人亲守双龙峡?”

      栖真点头。

      尚可薪抱拳:“小生愿随沈副将!”

      沈安等人也上前:“司军府众人听凭小姐调遣!”

      人群里走出一粗眉汉子,率领十几人出列:“小人柳武,和司工府长工,奉老爷命,一路但凭沈副将差遣!”

      英迈火冒三丈,“你们反了?司军、司工、御史府想做乱臣贼子?看我回去不参你们一本!”

      尚可薪对英迈一揖,“主将阵前杀敌,命副将退守双龙峡殿后,瞻前顾后,布局得当,陛下若知大人如此擅兵,必会加倍嘉奖。”

      英迈指着他的鞭子都在抖:“……好你个尚可薪,算我眼瞎,竟觉你是可造之材!”

      此时又有一队人排众而出,躬身行礼。

      领头人对英迈话语恭敬,语调冷淡:“在下逢年,奉太子命随军。小的适才也听见主将大人同意让沈部像据守双龙峡。”

      英迈终于心生顾忌,翻身上马,扔下狠话:“尔等违抗将令,自寻死路,我不拦你们,回去自有圣上裁决!”说完和余部疾驰而去。

      栖真用帕子压住左颊止血,清点一番。

      司军、司工、御史家、太子殿,加上她,留下的总共三十二人。

      区区三十二者,可破得了敌军,守得住天堑?

      栖真叹口气。

      ……………

      祁南英带领皇工队忙碌一晚,才刚刚安顿两千人,石林外的临时安置地躺满了人,已经没有落脚处了。

      有血疫清除后晕厥症状轻微的百姓,躺几个时辰就醒来,被满地睡众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最后记忆停留在半夜地动,被人撕咬,躲藏逃命……怎一觉醒来,全然不知今夕何夕,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场景呢?

      随着清醒的人越来越多,呓语、哭喊、寻人声开始鼎沸。

      皇工队一面顾着从石林里抬人,一面要安抚情绪失控的百姓,忙得心力交瘁。

      祁南英分出一队人到处喊话,让散众到林边集合,别翻找昏迷的人,别造成践踏,别哭喊制造不安,别回去石林……可根本无人理,百姓们像受了天大刺激,无头苍蝇般惶恐和惊惧……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铿锵一声,有弦音铮铮,如裂帛当空,横扫众生!

      众人寻声望去,晨光微曦中,有一道金玉色的身影衣袂飘飘,抱一把荧白透亮的三尺古琴自天而降,落于石林顶端,盘腿端坐。

      他十指翻飞,琴声如流水自高山奔泻,气势磅礴,拢住在场所有迷茫、散漫、失智、尖锐的心神,使其随音符游走,一泻千里,汇聚到高山之下广阔宏大的汪洋中。

      曲调转而舒缓,仿若万物归海、游子着家,安全的一处温柔乡,家传的一碗菜羹汤。亲人在此团聚,稚子在此绕膝。

      一个、两个、三个……百姓纷纷跪倒,朝乐者膜拜。

      一声声曲调回荡耳边,让人觉得人间自有春风拂柳的惬意、鱼跃龙渊的喜悦,得偿所愿的未来。

      心间的惶恐祛除了,百姓完全清醒过来。

      现下的坎坷算什么?面前的磨难又有什么好惧怕?毁坏的家园可以重建,失去的亲人可以找回,只要大容在,皇族在,涤荡人心的祭神曲在,这就是个无悔,无虑、无惧,无怨的世间!

      祁南英自跪拜中起身,擦干眼泪,只觉浑身又充满力量。

      皇工队趁机喊话,百姓们终于听清,排起长长队伍。

      经太医确诊,健康的全数归皇工队调派,帮忙清空位、抬新人、安抚老弱、照顾伤众。

      朝阳初升时,曙光铺洒大地,石林外有序高效地忙碌开,再无杂音。

      那么多临时木棚,只有最外围一处棚子始终安静,让人窥不清内里。

      洛尘收琴返回,在棚外站定,正待将胸臆间翻腾的不适压下,祁南英端两碗热粥来,见他脸色难看至极,只觉心惊。

      洛尘抬手,阻他出声,轻声道:“无事。”

      可怎会无事?

      昨天整整一日法力耗竭到什么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晚打坐不过恢复二三,适才听外间喧哗又强行从入定状态脱出,跑去硬拼着弹上一曲灌注清心术的祭神曲,此刻若非不想让人担心,他快站不住了。

      这时棚内传出噗的一声,祁南英赶忙掀帘,只见风宿恒捂着胸口撑起身,地上一口鲜血极其扎眼。

      洛尘大惊,上前扶起,一诊脉,对方体内气血紊乱程度和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待要细诊,风宿恒已睁眼缩手,坐正道:“没事,憋了一晚,吐出来也好。”

      洛尘见他唇色发白,明显比昨日更加疲惫不堪,担忧道:“还是太勉强了!今日不可再逞强,既然我俩配合可以治疗血疫,每次少些人,多治几天也无妨。”

      “耽误不起。”风宿恒擦干嘴角血渍,接过祁南英手中粥,喝了两口。

      祁南英回神:“我去叫太医长给您看看?这都吐血了!”

      风宿恒从粥碗中抬头,漫声道:“老人家看不了这个,别麻烦他了。”

      洛尘接过另一碗:“你去忙,这里有我照看。”待祁南英步出棚子,他压下心中纷乱问身边人:“担心前线战事?”

      明面上调侃他这个哥哥,其实最想赶去战场的还是他自己吧,毕竟……

      谁知风宿恒摇头。

      洛尘不解:“那你急什么?”

      风宿恒默然把粥喝完,搁碗走出木棚。洛尘出来时,就见他收回凝望西方的视线,回头笑道:“一碗粥抵百罐药,淤血吐出来神清气爽!皇兄要是恢复了,便开始吧!”

      洛尘嘴角抽了抽。

      这人身上拳拳不自量力的劲儿到底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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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是一篇没人看也必须写完的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单机写,但这个故事,我非要让它完整地存在于世。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