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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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自我排解了一会儿，没那么难过了。
密勒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面熟的陌生人。能让勒塞从老师的阴影里解脱，对他来说也算好事。
这天晚上，她和格莉尼丝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如果时间流速不同的话，那不就相当于长寿吗？”林可掰着手指数了一下，“你看，我在王国七年，谷宁只过去了一年，那么我来谷宁服刑，其实是增加了寿命？对吧。”
“不是这样的。”格莉尼丝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林可转头：“嗯？”
“永寿在谷宁并不存在。”格莉尼丝正在整理自己的羽毛，她低头看着羽尖，手指抚过纤维的纹理，揉捏翼角的关节，“林可感受不到吗？”
“感受不到，”林可摇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说谷宁是流放之地。”
一边说它很重要，一边又用来贬谪，真不知道王国的人在想什么。
“谷宁不受人类管辖，也不是魔族和翼族的领地。”
“可是谷宁不是受到奥威尔的管辖吗？”
“这也是后来才立下的规矩。”格莉尼丝说，“神消失后，谷宁没有生命出生，这里的居民几乎都是被人族流放来的。”
林可想问她更多有关谷宁的事。
比如流放来的娜克拉是怎么回事？
来谷宁做祭司的密勒又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格莉尼丝并不想回答问题。
这晚的格莉尼丝异常沉默，她对着山上的那座密瓦神龛发了很久的呆，后来又念了两句什么。
林可觉得像祝词，也没多想。
睡前，格莉尼丝问她：“你想去奥威尔看看吗？”
林可把脸埋在枕头里，试图装死。
月色下，银白色的翼族半支撑着身体，她睡在林可的身边，发丝织成一张网。
格莉尼丝在等她回答。
好吧。
林可想。
今晚是回避不掉了。
“我知道一定得出去的，但是不是现在。”林可想了想，“我还没和大家好好告别，如果离开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来的吧？如果一定要离开谷宁，我想好好和他们说几句话。”
格莉尼丝看着她，最终“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林可睡下之后，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境中，身边凹下去的那一块好像轻飘飘地走了。
她在梦中喊，格莉尼丝，不要走。
格莉尼丝听不见她的声音。
梦中，声音再度传来，但那不是任何人是声音，林可觉得她曾经听过这个声音，但她想不起来了。
这声音开始祈祷，她取代了格莉尼丝，念着格莉尼丝的祝词，哼唱。
不停地唱着。
轻柔飘渺的歌声让林可睡得更熟了，这一次的梦里，她连格莉尼丝念了什么都不记得。
只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格莉尼丝就收好了行李。
林可醒来，大脑发懵，什么都只听了半句进脑子。
格莉尼丝说“现在离开谷宁”的时候，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分钟后。
“什么现在？这么快？”林可终于睁开眼睛。
她看到格莉尼丝套上斗篷，惊讶之情升到了顶点；格莉尼丝拿上一边的包袱，林可眼睛也越瞪越大。
“不是、真的现在就要走？！”
格莉尼丝点头：“随信而来的信标有效期为一周，在奥威尔送来谷宁的路上，已经浪费掉六天了，只有今天才能前去王国南城。”
林可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丁零当啷地收拾。
格莉尼丝提醒她，不用带什么，全部准备好了。
“我、我……”林可站在门口，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回头，“我该做什么？”
格莉尼丝微笑：“换衣服，我们去塔门。”
……
林可带着包袱，心脏怦怦直跳。
她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在家里，但是身体已经站在塔门附近。
塔门边立着好几个人，勒塞，艾秋南，旦特，还有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酒鬼。
这几个人平时从不碰头，今天倒是聚在一起了。
艾秋南给了林可一点零嘴，细心嘱咐她路上小心。
旦特向她要回了铃铛，说如果她没回来，自己就替她去巡山。
勒塞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林可应付另外两位魔族，愣愣出神。
临走之前，林可还想和勒塞说两句话，娜克拉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把林可叫走。
她把人带到一边，说：“不管在王国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取下吊坠。”
“吊坠吗？”林可提起胸前的链子，“呃、这难不成是什么圣物、谷宁镇的镇国之宝之类的？”
娜克拉轻笑摇头：“总之，听话。”
“噢，好。”林可答应下来。
娜克拉看着她的眼睛，林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娜克拉在这一瞬下不了决心。
她很少看见娜克拉如此犹豫的样子。
“或许我不应该亲近你。”娜克拉突然出声，“不然就不会后悔了。”
“什么？”林可装傻，“原来娜克拉你对我算亲近啊？”
娜克拉闭嘴了。
林可露出狐狸尾巴，咧着嘴笑：“后悔？你后悔了？你前两天刚吼过我，我还在记仇呢！你不讨厌我，你在担心我，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好，停。”娜克拉扶着额头，竖起掌心制住林可，“吵吵嚷嚷的，小鬼一个。”
林可得意地轻哼一声：“现在后悔，晚了！”
娜克拉看向她。
林可狐狸尾巴摇着摇着停下来。
片刻后，她正色道：“没关系，娜克拉，别担心。我会一直和格莉尼丝待在一起的。”
娜克拉神色动了动，她叹气，认命道：“对，还有那只鸟人，我差点忘了。”
“格莉尼丝才不是什么鸟人呢。”林可不服。
娜克拉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布袋子，里面鼓起一坨，沉甸甸的。
“拿着。”
“这是什么？”
娜克拉勾起嘴角，挑眉：“医疗费，50金。”
林可懂了，这就是出行之前长辈准备的盘缠，要应付路上的食宿的。
“你怪有钱的。”林可嘟囔两句，“这还东西挺沉。”
她话音刚落，再一抬头，娜克拉就走开了。
娜克拉背对她挥手，一摇一摆地穿过塔门，大概又要回她的酒馆。
格莉尼丝等在一边，看她俩谈完，凑过来一看，神色嫌弃：“吝啬鬼。”
林可摸不着头脑，格莉尼丝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带离塔门。
两人越走越远，林可数次回头，都能看到几个人守在那里。
她有点没有实感，就这样，就要离开谷宁了？
“闭上眼。”一只手按下来，带着某种安抚的性质，林可没多想，按照她的要求做。
格莉尼丝事先就管林可要了邀请函，此刻，她指尖夹着那封雪白的信，红色火漆章中，金粉在法力刺激下开始发热。
事实上，信标没有什么期限，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个信标，激活就可以抵达目的地。
她这么急着带林可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一切都是因为那可恶的，假称医师的酒鬼。
可恶的娜克拉。
*
昨晚，林可熟睡后。
格莉尼丝在月色中睁眼，面色复杂地看向身旁的林可。
这段时间她恢复了不少记忆，也意识到事情变得很奇怪。
谷宁是神赐之地，这句话的意思是，它无法属于三族。谷宁深陷一种乱流，时间和空间都与最大的生灵栖息地——人类王国分离。
任何从王国来到谷宁的人类都会发生一种变化：身体破损、寿命缩短。
几乎所有的神司来到这里之后都无法活过十年，一旦进行祭祀，寿命只会更少。
只要不离开谷宁镇庇护的范围，你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除了谷宁本身。
这也是谷宁看似和谐，却被列入流放地的原因之一。
来到谷宁的有两种人，一是怀抱着崇高愿景，注定被牺牲的神司，其二是被王国排斥，走投无路的罪犯。
林可天真、幼稚又年轻，她绝不可能是王国“敬献”来的神司，也不可能是被流放的亡命之徒。
她说自己不久之前才来到谷宁，这一点就否定了她是谷宁人族后代的可能。
抛开身份暂且不提，她怎么让自己的身体在谷宁还能那么正常？
就连格莉尼丝自己也在穿过时空间隙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加倍沉重，羽翼过度成熟，被硬生生剜去了一段时间。
格莉尼丝是出生在王国的翼族，在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王国的居民。格莉尼丝很清楚，即使在信标的保护下，人族也不可能完全规避掉这种损害。
格莉尼丝只能想到林可是被某个存在“保护”来到这里的。这种力量类似信标中持有的时间魔法，并且比它更加强硬、有效。
林可的时间被凝固了，所以才不会受到谷宁乱流的影响。
这是继神司和当地居民后的第三种猜想。
能够帮助林可的这个唯一人选，格莉尼丝只能想到一个。
她怀疑林可和人类的顶级魔法师比因·纳鹤有关联，甚至是对方的实验产物之一。
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林可的表现也很正常，她瞒不住自己的想法，一切都呈现在脸上。
在谈及比因·纳鹤的时候态度她的态度过于平淡，仅限于知晓对方的存在。
这还是在格莉尼丝引导她想出来的前提下。
关于林可的秘密，第三种可能也被格莉尼丝否定了。
至于林可口中存在于世界外的家乡，格莉尼丝暂时还没有头绪。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第四块生存着人类的土壤。
不过，格莉尼丝把林可的秘密放在一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那封邀请函。
林可告诉她，这封邀请函先寄给谷宁的祭司勒塞，再由勒塞转交给娜克拉。
医师娜克拉不愿意负责这么麻烦的工作，于是扭头就扔给了自己手下“抚养”的人类护林员。
也就是林可。
格莉尼丝有了几个推测，但几乎都是出于两个事实。
第一，林可不应该拿到那封信。
第二，自称为医师的娜克拉不应该来到谷宁镇。
因为她恢复的记忆中，娜克拉比任何人都不可能来到谷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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