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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周以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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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药剂副作用还好,没有胃口、头痛、发烧,这些都在我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我还是咳嗽厉害,关医生每天让我做三次雾化,然后让护士给我拍背,以便我咳痰、排痰。另外,因为转移的地方在锁骨,所以我的锁骨摸起来很疼,还多了一个肿块。
林雪如几乎每天都来探望我,最后一次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崔文远。
“昨晚开黑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就说一定要过来看看你。”林雪如解释道。
我早上喝过中药的杯子还没洗,林雪如看见了就替我洗杯子去了。
趁着她洗杯子的时候,崔文远悄悄问我:“周以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林雪如?”
“瞎说什么呢!”我白他一眼,说是来探望我,其实是来气死我的吧?
“你骗不了我,我看得出来。”崔文远双手抱胸,一脸自信。
“我骗你什么了?”我没好气道。
崔文远扭头看正在洗杯子的林雪如:“我还看得出来,林雪如也喜欢你。”
“她谁都喜欢,她上次还说喜欢你呢!”我说。
“这你也信?”崔文远笑出声来,仿佛在嘲笑我是个笨蛋,“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越过了好朋友的界限?”
“那又怎么样呢?”我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们互相喜欢,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我,说不定明天就挂了。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林雪如洗完杯子回来,看到我俩大眼瞪小眼:“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
“在聊怎么打上单的事。”我打断崔文远,“崔文远打算教我怎么玩鳄鱼。”
崔文远斜我一眼,点点头:“对,等他出院之后,哥打算教他打上单。”
“那约好了,等周以鹿出院后我们三个一起开黑!”林雪如高兴地说,“都不许食言啊!”
林雪如又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首歌,仍然是首日语歌《爱される花爱されぬ花(被爱的花与不被爱的花)》。
“鲜红的花随风摇摆,如火摇摆让人喜爱,
被人爱怜露出羞态,绯色染红耳根子来。
雪白的花随风摇摆,如荼摇摆头低下来 。
自惭形秽随风头埋,只因孤芳无人关爱。
啊,若君天生素爱,如火颜色花朵,
那么我虽然无奈,有心却无话可说。
无论有人珍爱的花,或是孤芳自赏的花,
总是一起经历春天度过,一起花开花落。”
我知道,她自己就是那白色的花。
我在下面评论:加油,白色的花也会被人怜爱。
“这两天江边立了‘禁止通行’的牌子。”她难过的告诉我。
“为什么?”那可是我们的最后一片乐土。
“不知道,好像在搞建设,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去了……”
我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隔壁床的叔叔昨天晚上走了。”我告诉他。隔壁的床位早已经被护工清理干净,等待着下一位住院者的到来。
“为什么?”林雪如很快回复我,“我前天去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说请我们吃宵夜。”
“八点多的时候突然心跳停止,被送进ICU抢救,十点多的时候就没了。”其实对于我来说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住在肿瘤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各个病房里传来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刚开始我会感到恐惧、无助,后来见多了就只是感慨生命如此脆弱。我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活着,我还有时间挥霍。
“你不要想太多,”林雪如安慰我,“他只是解脱了。”
“嗯,你也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吧。”我说。
“嗯,”林雪如说,“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熬过了这一次化疗,虽然我开始不断地需要吸氧维持生命。
刚开始早晚吸两次,后来变成了24小时都要吸氧。出院后,我哥又给我买了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制氧机,机子虽然小,但是可以够我用一整天,我每次出门都把它背着。
我妈时常带我在小区里散步,用她的话来说,天天待在家里身体更差,我要多出门把肺功能重新锻炼回来,偶尔会有人对我鼻子上挂着的氧气管投来异样的目光,不过我毫不在意。
余小波来家里看我。他是来送水果的,前天他的果农亲戚给家里送了几箱苹果,反正也吃不完,他骑着电驴大老远跑过来给我也送一些,顺带慰问一下我。
“所以这玩意是摘不掉了?要一直戴着?”余小波指着我的氧气管问。
“也不是,但最近总觉得憋得慌。”我说。
“不如我把我的肺切一点给你?”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不是有新闻报道嘛,女儿得了肝病,母亲切一点肝捐给女儿,女儿就痊愈了。”
“滚,”我骂他,“我看你生物课都白学了!”
余小波看见我变成这样,表情有些难受:“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王柯那小子太讨厌了,把行李箱和杂物都放你床上了,那洗脸盆还搁你书桌上呢,被我一脚踹开了,哪儿能这样啊,你还没死呢,还要回去和我们一起开黑呢!”
我摆摆手,休学一年多,学校的事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哥现在不想管这些事了,哥正忙着渡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