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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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寺不远处，天然的森林荒野中，树木葱郁，枝繁叶茂，强烈的阳光照在树叶枝干上，没有一丝阳光穿透抵达到地上。
在这一颗连着一颗，争相生长的森林中，唯有一棵树格外显眼，它身边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东西，仿佛其对于周围的养分全部汲取，再也没有供其他生命生长的剩余。
“你说你要举报金硕？”一道阴晴不定的声音响起。
聂小倩一袭白衣站在下方，脸色没有变化。
“是的姥姥，我发现金硕办事不利，挑取的觉醒者身上能量波动不正常。”
姥姥不说话，聂小倩也低着头，闭口不语，一时空气陷入凝静。
说实话，这实在是很小的‘罪责’，如果不是聂小倩提起，没有人会在意。毕竟觉醒者本身就是由凡人踏入修行的中间阶段，在受到刺激下产生能量波动太常见了。
聂小倩盯着地面久久不动，虽然姥姥为了控制手下，鼓励互相举报，但往常若是这种理由也只会被姥姥驳回，还要训斥一声大题小作。
不过，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姥姥并不是黑山最强大的，但它本体乃是植物类，凭借其他精怪比不起的寿命，缓缓增长着实力，直到实力比它强的都死了，于是姥姥便成了这黑山的主人。
但凡事有好有坏，植物类精怪寿命悠久，实力增长却过慢，动物类寿命虽要短一些，但其生长周期则更短。这不，一年前姥姥被黑山老妖突袭，险些就丢失了这黑山的归属权。而这黑山老妖本体就是一只仅有五百年的吊睛黑虎。
姥姥最后凭借千年底蕴击退了对方，但终究是受到了重伤，急需恢复伤势的姥姥就像雨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性格不可避免地愈加偏激。
果然，不出一会儿，姥姥故作平静，但仍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哦？是今天晚上的吗？”
聂小倩点头称是。
面对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到来的攻击，急需恢复实力的姥姥将心思放在了过往的人类身上，之前只是派遣手下女鬼吸取男人精气，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于是就在昨天晚上，面对黑山老妖隐隐的刺探，姥姥终于决定进行血祭。
而这血祭人选最为关键——三名有资质的人。
姥姥不能容忍血祭发生意外。
姥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努力想和往常一样装作不在意，但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它的愤怒以及背后的一丝恐惧。
“金硕，过来见我。”
无形的声波将信息传递出去。
聂小倩感受到了那丝波动，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森林外，一阵风平地而起，急促奔向树木林立间，随着道道阻隔抵达森林深处时，也仅仅是吹掉了角落里树的几片树叶。
聂小倩站在混合着枯枝烂叶的土地上，姿态优雅闲静，心神却随着那道风落在了空中打着旋儿的树叶上。
嘎吱嘎吱
脚步踩过树叶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穿过林间，聂小倩还没反应过来，金硕已经停稳站在了她身旁。
聂小倩也不吃惊，这很正常。
金硕作为E阶后期的修士，速度自然不是她这小小的E阶初期可比的。
近些年来，人们更多使用字母来代称境界的不同，尽管简便了不少，但也模糊了修为之间的边界，使得不知情的人总以为同样是E，实力大概是差不到那里去的。
而如果换算成以前的叫法，则或许会更加明确。
金硕练气后期，聂小倩练气初期。
不过金硕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修为已臻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要筑基了。
“金硕，你可知罪。”
没有疑问，没有对峙，直接就是问罪，这就是姥姥一向的风格。
金硕听此，一向笑眯眯的脸上神色一变，连忙跪倒在地，“姥姥，属下知错，请给金硕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跟随了姥姥百年，十分清楚它脾性的金硕知道，自从姥姥因为黑山老妖而受了重伤，便十分忌惮同样是动物类妖修，并且马上就要筑基的他。
所以此时他是万万不敢跟姥姥顶撞，以免给它发难的机会，倒不如借坡下驴，主动承认了这罪名。
化作人身已经百年的他曾经见过村头的妇女吵架，通常只有两个人针锋相对，这架才会越吵越烈，但只要一方服软，这架就像气球扎孔，起不来了。
因此，金硕虽然面上惊慌地跪在地上等着姥姥责罚，但内心并没太大波动，反而不合时宜地有些好奇。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哦？既然你已知错，那便把内丹交出来吧。”姥姥也不惯着他，强硬的态度丝毫不加掩饰。
金硕愣住了，他猛然抬头看向姥姥，脸上是遮不住的惊讶。
他不明白姥姥为什么突然就这般强硬，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很快金硕就收敛心神，专心应对眼前的危机。
内丹对于一个妖修来说有多么重要，这已经不需要多说。
而姥姥竟如此直白地提出想要得到对方的内丹，明显是逼迫对方做出选择。
要么从，要么反！
一旁聂小倩安静地站着，眼是眼，耳是耳，仿佛透明人一般不参与他们之间紧绷的气氛，只内心暗自揣摩。
金硕明显知道姥姥忌惮他，于是主动服软，打算给姥姥一个出气的机会。
只是姥姥比他想的还要心狠，又或者是今夜的血祭耽误不得，竟打算一劳永逸，逼迫金硕将内丹交予给它。
若是金硕交了，双方自是相安无事，姥姥也会得到一具十分贴心的手下。但若是金硕不交，那姥姥也能凭借它D阶后期的修为，强行灭杀对方。
可以说，姥姥已然将金硕架于油锅之上，不论何种选择，都逃不了被蚕食的结果。
金硕面露犹豫，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终于，他浑身气力一泄，垂下了头，声音萎靡，“我这就将内丹……献于姥姥。”
金硕抬手掐诀，一抹红光在他腹部缓缓亮起，那是他的丹田所在，而内丹便储存在其中。
不过眨眼，一颗红色弹珠大小的球状体便从体内出现在空中。
看不见姥姥面容，也无暇猜测它是否满意，只能看见一条手指粗细的藤曼自眼前巍峨大树上探出，准备收取蕴含丰富能量的火属内丹。
聂小倩虽然眼睛注视着地面，但心神也早已到了那枚至关重要的内丹上。
她之所以用那种由头举报，就是为了得到这枚答应宁芝的火属内丹。
还不待姥姥的藤曼碰上空中那圆溜溜的内丹，耀眼的火焰扑面而来，巍峨大树没有一丝防备地瞬间着了。
而那红得亮眼的内丹仿佛完成任务般，慢慢暗淡下去，变成了内敛的褐红，被金硕又收进了体内。
“呵！还想要老子内丹，真以为自己还是没受伤之前的黑山主人吗！”金硕眼中倒映着越烧越旺的大火，语气是压抑不住的畅快与愤恨。
聂小倩曾听小梅说起过，金硕是误闯入姥姥地盘的孤狼，为了不被吃掉才选择臣服姥姥，而这种基于丛林法则的关系，一旦双方实力接近或对调，便会瞬间崩盘。
聂小倩注视着熊熊燃烧的大树，接着看向不掩兴奋的金硕，哪怕自己想要得到对方的内丹，这时候也忍不住皱眉，还不走，是被胜利冲昏头了吗？
金硕脸色发红，眼睛不住地在火中寻找，“听说树妖一旦千年，内丹便会转化为树心……在哪里、在哪里。”
久寻不到的金硕，耐性肉眼可见到了极致，他大手一挥，燃烧的大树瞬间炸开。
他的眼睛不知是因为火光映射还是其他原因，已经变得猩红。
他似乎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人的存在，扭头看向那道仿若与世隔离的身影。
看着对方那鬼魂独有的透明感，金硕不由想起了同是鬼身的小梅。
那个贱女人！
聂小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着突然开始咬牙切齿地金硕，哪怕对方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
“其实你是有机会的。”
“什么？”金硕一愣。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明明已经杀掉姥姥了！”金硕大声反驳，像是在说服自己，只是聂小倩的提醒，终究唤醒了他的一丝理智。
“不对，我明明决定一击之后，逃……”
噗嗤——
金硕缓缓低头，一支尖细的树枝从他心脏穿过，接着抽离。
血液从树枝上滑落，传来隐约的令人兴奋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