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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N-交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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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丛迩在坐上出租车,甚至说在摇下车窗给沈渡钦摆手再见心中都硬撑着一口气,看似从容,实则掌心都快要浸出层汗。
直到车走出很远,再也看不到身后的人,她整个人才猛地卸了力。
温丛迩垂眸看着臂弯的衣服,手指还觉得麻麻的。
但幸好,还能感受到布料的触感。
半晌,温丛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了翘。
就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朋友。
窗外街道快速向后移,时间似是按了加速键,在人不注意时就已经溜走。
温丛迩抬眸看向窗外的场景,早已尘封在记忆里,只有在睡梦中才会闪现的画面忽地若隐若现浮现在脑海。
一幕幕地闪得太快,让人分不清。
她的手指慢慢蜷起,直至把外套的小片布料完完全全握在掌心。
紧紧攥住,再也不放。
等到地方时,段冉已经在那里等着,看到温丛迩走路时不太自然的姿势,她刚翘起的嘴角忽地落回原处,连忙走过去扶她,神色里满是担心:“怎么回事啊?”
“没事。”温丛迩安抚道,“不小心蹭了下,不严重。”
段冉想到就很心疼:“先是你单位好不容易才放人,谁知道刚来就被黑中介骗,现在终于搬完家可以休息放松一下,你又受伤了。”
问题是,黑中介当时是她找的,今天也是因为和她出来吃饭。
“你到底是水逆啊,”段冉哭丧着脸,“还是说我克你——”
话音还未落,就被温丛迩连忙伸手捂住嘴巴:“不是。”
她纠正道:“你是小福星。”
小时候,温丛迩因为家庭原因和性格原因,会经常内耗。
经过这么多年有意识地调节,但偶尔还是会陷入这种痛苦里。
她太了解这种感受,以至于每次见到身边好朋友有内耗的苗头,就立刻把它扼杀在摇篮中。
于是温丛迩又认真重复了遍:“你真的是我的小福星。”
段冉可怜巴巴用眼神询问:真的?
温丛迩重重点头,给予肯定:“真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分不清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安慰人。
段冉把她的手从嘴上拉下来,故意道:“既然如此,展开说说。”
“首先,现在租的屋子不远处的路口有栾树。”不知道想到什么,温丛迩嘴角向上扬了扬,“你知道的,我喜欢栾树。”
“虽然通勤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我更喜欢现在的屋子。”
听到这里,段冉心里的愧疚消散了一点,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不说秋天了,就是平常没事在栾树下坐会儿都能让她平静。
“其次,”说到这里温丛迩忽地停顿几秒,她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扣了下掌心的小片布料,“福祸相依,虽然受了点小伤……”
她含糊把剩下几个字说出口:“不算坏事。”
段冉自认为还是很了解温丛迩的,喜欢栾树爱屋及乌这个还能理解,但是她怕疼啊!
她没忍住反问:“……福祸相依?……不算坏事?”
听到她疑惑的声音,温丛迩没有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把臂弯的外套往怀里揽了揽。
段冉:“嗯?!”
这个反应就很反常。
段冉靠近温丛迩,挨个叫她昵称:“迩迩~小丛~阿温~”
她坦诚道:“我觉得你很反常,所以申请听你具体讲讲‘福’的心路历程。”
温丛迩:“……”
怎么还挑关键字。
而且这怎么讲,主要她还稀里糊涂没有理清头绪。
没办法,温丛迩有点不诚实地转移话题:“也没有……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
段冉:“……”
略显生硬。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段冉突然发现温丛迩臂弯的衣服从没见过,再细看,还是某家的男装。
一时间,无数看过的狗血连续剧的片段出现在脑海里。
顿时,段冉蓦地瞪大了眼睛。
温丛迩简直想抬手驱散她脑海里的画面:“…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道躲不过去,温丛迩举手投降:“等我理明白头绪一定给你说,行不行啊?”
见她确实为难,自认为很善解人意的段冉勉为其难同意,同时还在脑补某些狗血桥段。
而这边戚昼终于打完了一局,后知后觉反问:“对了,你刚说什么?”
沈渡钦叹口气,摇摇头:“没事。”
从业起沈医生遇到不同的患者,情绪已经相当稳定,鲜少波动太厉害。
但今天意外的重逢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那支笔镶钻了吗?”看到沈渡钦从回来就一个姿势,原本还想趁热打铁再来一局的戚昼动作一顿,“从你回来就拿着它看,这么喜欢?”
沈渡钦垂眸瞧着指间的水笔,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只听到他沉默几秒后真的低低应了声:“嗯。”
他低声呢喃:“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更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渡钦抬手,头疼地捏了捏鼻梁,罕见迷茫。
戚昼:“……?”
还真承认了?
看出沈渡钦不对劲,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戚昼好奇了,他麻利地取消了再来一局,看过去,满脸兴奋:“说说,怎么了。”
他胸有成竹道:“也终于到了我给你心理辅导的时候了,放心,没有哥解不开的心结。”
戚昼的语气欠揍,听着就很不靠谱,沈渡钦心累地摇摇头。
相信他可能会加速搞砸事情。
“怎么回事啊沈医生,多少年没看到你这样了。”戚昼长腿一伸,脚蹭到对面踢了踢沈渡钦的脚尖,“快说说 ,是不是遇到难缠的患者了?”
戚昼虽然不靠谱,但沈渡钦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经验,也算体会一把急病乱投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沈渡钦斟酌着语言,半天才郑重开口:“如果……”
见他出声,戚昼的双臂撑在大腿上,整个上半身向前倾,离沈渡钦更近,带着吃瓜时特有的殷切表情。
沈渡钦:“……”
突然不想说了。
但戚昼双眼发亮地盯着他,沉默半晌,沈渡钦做足心理建设后开口问:“要是有人吓到你,再遇到你会怎么样?”
戚昼装模作样地推了推鼻梁家并不存在的眼镜,反问:“吓到什么程度?”
听到这句反问,沈渡钦一哽,思考几秒,迟疑道:“转学……”
话音刚落,又不确定地补充:“搬家。”
戚昼:“!!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把人吓到转学搬家?”
这下,沈渡钦不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戚昼猜道:“霸凌?”
沈渡钦无语:“没有。”
戚昼自顾自地推测:“把人吓到搬家没有到霸凌那种程度也好不了……”
“不是这种吓……”沈渡钦的头更疼了,打断道,“换一种说法,要是你的朋友不小心冒犯到你,你觉得没办法面对所以选择远离,过了很多年重新遇到了,你会怎么做?”
戚昼道:“都远离了,劝那个朋友心里有点数。”
沈渡钦不死心问:“他要是知道错了呢?”
“晚了。”戚昼眼睛也不眨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轻贱……”
一套一套的听得沈渡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滚吧。”
能让沈医生爆粗口,只能证明这件事不是表面的意思。
戚昼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死亡沉默的几秒间,戚昼的大脑疯狂转动,后知后觉出来不对劲,试探性地反问:“你不会是其中一个当事人吧?”
沈渡钦一脸烦躁没有说话。
戚昼咽了下口水,猜测:“你不会是‘那个朋友’,你压根不会冒犯人……”
那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可能,戚昼拍了下大腿,恶狠狠道:“你小学转学是因为有人欺负你是不是,现在竟然还敢来找你?!”
越说,他就越气愤:“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现在就教他做人!”
沈渡钦:“……”
更糟心。
不如不问。
“喵呜~”
可能是察觉到沈渡钦的情绪波动,原本握在猫爬架上的猫咪慢吞吞地从架子上跳下。
步伐优雅,一步步走到沈渡钦身旁。
沈渡钦把水笔放在旁边的木制边几上,刚好在早上看完随手放那里的专业书旁边。
仿佛原本就是一套。
沈渡钦把猫咪抱在怀里,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猫咪顿时就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很乖。
和在他面前可以说两模两样。
每次看到这和睦的亲子时光,戚昼就羡慕嫉妒恨,觉得沈渡钦家的小猫太傲娇,他不仅经常给它买小鱼干之类的,沈渡钦忙的时候更是经常给它铲屎,就这还不让他随便摸。
气!
戚昼咬了咬后槽牙,暗自下定决心,要再接再厉,总有一天把它拐回自己家里。
虽然他狼子野心,但沈渡钦还在看着,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戚昼自以为还算委婉地问:“小爪,有人欺负你爸,你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给他出气?”
为了显得和蔼可亲,他甚至夹了夹嗓子。
“不去。”见戚昼一句句地光给他添堵,沈渡钦捏了捏小猫的肉垫,心累道,“小爪,快把变态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