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人格》梦中写诗

5、沉默，陈陌

　　周致知很快调出了所有被霸凌过的学生资料。
　　他站在专案组的黑板前，一个个地讲述着，
　　“穆辞，四年前进入精神病院，四年间从未离开过精神病院，暂时无嫌疑。”
　　“楚不落，楚辰的亲弟弟，两年前进入精神病院，与穆辞为同一家精神病院，两年内未离开过精神病院，暂时无嫌疑。”
　　“宁郁，五年前被人奸杀抛尸，已死亡。”
　　“杨清歌，一年前因重度抑郁休学，现居家休养，不排除嫌疑。”
　　“陈陌，现仍在未来高中就读，高二生，并且我查到在最后一名受害者被害的时候，他曾经出现在附近过，有重大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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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前去调查陈陌和杨清歌。”赵理当机立断，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就走。
　　“我们兵分两路，宁芜……不，杨清歌有重度抑郁……我、穆辞、唐诗去找陈陌，宁芜、致知一起去杨清歌家里。”
　　赵理的车很快开到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附近。
　　居民楼外面都是黑色的痕迹，他们下车站在远处看的时候，时常有一种这是危楼的感觉。
　　居民楼里住的都是些老人，他们一个个背着大袋子，摇晃的时候里面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老人们看见赵理三人的时候，愣神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和微不可察的失落。
　　赵理心里一丝奇怪的感觉闪过，他没有多想，牢牢地抓住穆辞的手，低头小声叮嘱他，“我看陈陌的资料，他从小是奶奶带大的，要是你发现什么问题或者想起什么，不要在他奶奶面前说，我怕他奶奶承受不住。”
　　穆辞点点头。
　　“等会你跟紧我。”赵理不放心地把自己的衣角硬是塞进穆辞手里，让他抓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松手。”
　　穆辞抓紧手里的衣角，用力地点点头。
　　交代了穆辞，赵理才放下心来敲响面前的房门。
　　老人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们是？”
　　“我是……”警察两个字在赵理嘴边打了个转被他咽了下去。
　　“我们家小孩和陈陌是好朋友，正好今天有空，就闹着要我带他来找陈陌玩。”赵理找了个借口。
　　穆辞茫茫然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老人。
　　“小陌的朋友？”老人很是高兴，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局促地邀请他们进来，“请进，请进。”
　　这里很是狭小，人一走进去就有一种逼仄的感觉。
　　但这里又显得空空荡荡，因为这狭小的空间里仅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其余大多是些废弃的瓶子、易拉罐。
　　老人招呼他们坐下，三杯水、几颗奶糖被摆到了桌子上。
　　老人又端出一个果盘，上面放着一个皱巴巴的苹果，一看就被放了很久。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里迟迟不愿意坐下，久久才去叫陈陌，“小陌，你的朋友来了。”
　　“奶奶，谁来了？”陈陌打开房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的朋友？
　　“是你？”陈陌诧异地看着穆辞，他不是……
　　穆辞抬头看看陈陌，看看赵理，有些不安地动来动去。
　　“你们不是约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吗？我来接你。”赵理学着宁芜，拍着穆辞的背安慰他。
　　陈陌沉默一瞬，“奶奶，我出去和朋友玩了。”
　　老人高兴地点点头，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个袋子，颤颤巍巍地打开塑料袋。
　　“奶奶，不用拿钱，我们就是一起出去逛逛。”陈陌连忙制止老人拿钱的动作。
　　“对，两个孩子就是一起逛逛，中午吃饭之前就能回来。”赵理附和道。
　　制止了老人的动作，陈陌动作迅速地跟着赵理和穆辞离开，他带着三人走的远远的，又确定了身边没有居民楼的老人，“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是警察。”赵理迅速地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刘文质、柳城、李熙死了。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陈陌看上去并不意外，反而有些遗憾，“楚辰没死真是太可惜了。”
　　“……”赵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对，他们三个已经死了，要是楚辰也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欺负陈陌了。
　　“我们调查监控发现你在李熙死的前一天去过他家附近，李熙发现了你，你被李熙打了一顿，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去他家附近？”赵理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陈陌。
　　“他们三个的家庭条件都很好，我想知道，他们的父母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败类。”陈陌冷静地回答，“我一直在寻求一个办法，能够让他们三个不再继续欺负我。”
　　“红花油、创可贴都很贵，省下来的钱可以给奶奶买苹果。”
　　赵理来之前想过无数个可能。
　　受不了他们无止境的霸凌了，对李熙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他们……
　　掌握李熙的信息，跟他父母交流，让他父母制止他的行为……
　　他没有想过，陈陌想的，居然是……红花油和创可贴太贵了……
　　买红花油、创可贴的钱可以省下来给自己的奶奶买苹果。
　　赵理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无奈之情、无力之感。
　　想到老人桌上放着的唯一一个皱巴巴的苹果，满地的塑料瓶子、罐头。
　　他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审问下去。
　　陈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家里贫穷，可也不想对此大谈特谈，他转头看向穆辞，“穆辞，你也成了警察？”
　　穆辞摇摇头，抬头对上了陈陌的眼睛，小声地回答他，“没有，我只是来帮他们的忙。”
　　“你现在过得好吗？”陈陌继续询问道。
　　“还不错。”穆辞回答道。
　　陈陌眼神复杂。
　　赵理拍拍穆辞的手，眼神示意他继续询问。
　　穆辞紧了紧攥衣服的手，“你……还知道什么吗？关于他们三个的死。”
　　穆辞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些什么。
　　陈陌看看穆辞，看看赵理，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这些年是他一直照顾你吗？”
　　穆辞连忙否认，傻乎乎地说：“不是啊，是宁医生一直照顾我。你问这个干嘛？”
　　陈陌立刻闭紧嘴巴，“没有，就是单纯好奇，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理的直觉告诉他，刚刚要是穆辞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陈陌也许会说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爱屋及乌？
　　所以……陈陌和穆辞有什么交集？
　　唐诗也意识到了问题，上前温声地询问穆辞，“穆辞，你和陈陌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就是见过几次，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叫什么。”穆辞否定道。
　　不认识？
　　“陈陌，那你是怎么认识穆辞的？”赵理问。
　　“他当年杀的那些人都是惯犯。”陈陌言简意赅地说，“而且在他动手之后，学校里的风气好了很多。”
　　所以陈陌也算是无形之中受到了穆辞的庇护。
　　难怪……
　　“那……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告诉穆辞的吗？”唐诗出声接下话茬。
　　“……”陈陌看了穆辞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
　　也是，杀掉李熙三人的凶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陈陌的恩人。
　　何况外面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他为什么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陌，你想清楚了，不要包庇罪犯。”赵理无奈地提醒他。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生活很简单，你们不相信大可以去查。”陈陌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的心理素质很好。
　　赵理只能结束询问，将陈陌送了回去。
　　居民楼下，赵理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向陈陌家的方向。
　　一个消瘦的少年站在走廊上，一半身体暴露在阳光下，阳光晒在他脸上，衬得他苍白虚弱，他盯着穆辞，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