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遥夜》言有尽

28、西方大会

　　暗魔宫中，琉璃殿正有条不紊建造。白离原仍日日相陪白溦身边，而白蝶更是拖着受伤的腿日日前往金殿与白溦上演姐妹情深。
　　一日，白蝶与白溦在金殿同坐。平日，遥夜与白蝶形影不离，今日却未来。白溦笑问：“不知遥姐姐怎的没来？”
　　白蝶喝一口茶道：“长留山百年一次的西方大会马上开始了，遥夜为大会做了五百多盏彩灯，她呀，最近要留在长留山试灯。她倒是有邀我去长留山赏灯，不过，我毕竟是魔界的人，去他长留山参加神仙的会，不太好。”
　　白溦低头喝茶道：“遥姐姐若是邀姐姐前去，定是希望姐姐去的。若姐姐不去，岂非辜负她一番心意。”
　　“也是。”白蝶拿手敲敲碟子思考片刻笑道：“不知妹妹可想去那赏灯大会，管他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只去看遥夜的灯。”
　　白溦心中自然是极想去的，但面上却仍推脱道：“遥姐姐只叫你去，我去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我妹妹就是她妹妹，就这么说定了。”
　　西方大会如期举行，真乃西方第一盛会。长留山仙气萦绕，五百多盏彩灯更是让整座仙山灵光闪闪。西方地界百姓望见无不纷纷跪地瞻仰神光。
　　天灯前，无数大小仙人围观，议论纷纷。忽然，四周声音渐小，众人一抬头，见到一位玉树般的仙人，乃是昆仑山陆吾。
　　一位仙人主动上前奉承道：“陆吾大人，听闻大人醉心花草几百年不出昆仑山，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见大人神采。”
　　陆吾回礼道：“少昊大人相邀，不敢不来。”
　　一时间，又有许多仙人围上来奉承。忽的，四周鸦雀无声。众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是杀神。这位神，长得倒也不丑，只是五官脸型如刀锋般硬朗，使人观之不觉杀气腾腾。
　　杀神好战，自天界与魔界和平相处以来，他久未露面，众人今日见他难免惊讶。
　　更令众人惊讶的是魔界尊主竟也不请自来。当年释安与杀神无妄杀得天昏地暗，魔界与仙界斗得难舍难分。最终，若不是释安主动求和，甘愿回魔界，遵守魔仙两界和平相处的《仙魔条约》，恐怕此刻仙魔两界还在打。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此时，少昊一行人前来引大家在长留山各宫殿观灯。
　　白蝶一行四人正于此刻来至长留山。白蝶仍一身绿衫，白溦一身华丽锦衣，有如天女。
　　时所思、白离原皆着玄衣，风采卓然。
　　有许多小山神皆受过白蝶恩惠，纷纷前来问候。而时所思虽为下贬神官，却仍有不少昔日仙友前来寒暄。
　　西方大会往年亦是少昊选拔各山人才的主要手段，今年亦复如是。
　　少年人在仙台上各展身手，引得众人围观。却不知何时，无妄不在席内，接着少昊，释安纷纷不见。
　　一处隐秘的角落，传出说话之声。“释安为何还未和莫戮打起来？”说话之人正是无妄。
　　而另一人则是白溦，她一改往日柔弱之姿，冷冷道：“如今已没有莫戮，只有秦穆。”“管他是谁吗，还没打起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白溦道：“快了。”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很快，她恭恭敬敬拜见另一位全身黑衣带着黑帽不见面目的人。“魔界已变得混乱，你做得很好。不过，还不够，我要他们彻底乱起来。”“听主上吩咐。”“我已派人将莫戮宫的人引来，你要将白蝶单独引至积石山，激怒他们，趁乱将白蝶杀了，到时，魔界必乱。”“是。”
　　黑衣人瞬间消失得没影。
　　白溦回至人群中，却一时未寻得白蝶。她四处探寻，在一庭院处见白蝶与遥夜一起走出。白蝶道：“妹妹去哪了，叫我好找。”白溦道：“我正看灯，不知不觉就和姐姐走散了，我也正找姐姐呢。”遥夜道：“既然找到，那你们一起逛，东殿的灯出了些小问题，我要去看看。”
　　遥夜匆忙离去，显然白溦未注意到她走的方向并不是东殿。
　　白溦、白蝶两人走着，不知不觉却走到人迹罕至的宫殿。白蝶道：“此处没什么灯，我们还是去看天灯比较好。”“好。”
　　不料，两人一转身，一只大鸟飞过，撞倒白溦，只听她大喊：“姐姐，母亲留给我的玉佩，被那恶鸟叼走了。”白蝶着急道：“快追！”
　　此时，白溦也顾不上在意，白蝶显得比她还着急，她要追，正中她下怀。
　　一路追至积石山，恰逢林松薤谷的黑羽等人经过，白蝶忙喊道：“玉佩，那只鸟叼走了我的玉佩。”黑羽听闻，和几人围住大鸟夺回玉佩。
　　白蝶刚想开口道谢，白溦却抢先一步怒道：“是不是你们派的鸟，故意抢走我的玉佩，快还给我，你们这些小人！”
　　其他人听了不免生气，黑羽拦住他们道：“不知哪来的鸟，我对这玉佩不感兴趣，还给你。”
　　说罢，欲将玉佩扔回。白溦轻蔑道：“装什么！自己偷的，倒做起好人来，要还，把莫戮宫一起还来。”
　　区区栽赃，黑羽尚可忍；但说到莫戮宫，黑羽忍不了。“看来你就是那二公主，莫戮宫怎么就成了你的，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莫戮宫是谁的。”
　　不管对方已生气，白溦只管火上浇油道：“臭黑鸟，怎敢对我如此不敬，看我不拔光你的鸟毛。”
　　黑羽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黑。
　　二人不再多言，在积石山打起来。
　　却不知何时，积石山来了许多魔界之人，渐渐打的人越来越多。白蝶躲在远处，可不知为何，她躲哪，白溦、黑羽就往哪打。最后，白蝶干脆一动不动。
　　此时，白溦与黑羽已战至关键，黑羽朝白溦射出一记黑羽箭，白溦状似要挡，却暗用灵力催动它，让它迅速射向白蝶。
　　若中此剑，不死也重伤。
　　可巧的是，白蝶正往旁边躲其他人，堪堪躲过。
　　白溦只道她运气好，下一支黑羽箭来时，她用更多灵力使箭攻向白蝶。
　　可巧的是，魔教人被拍飞，堪堪为她挡下这一箭。
　　以后的三支箭，可巧又被躲过。
　　黑羽冷笑道：“恐怕你要的不是在下的命，你要的是大公主的命！”
　　白溦没有理他，心底却在暗暗着急，怎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如此难杀。
　　她靠近白蝶打，黑羽却不依，他渐渐拉开与白蝶的距离。白溦此刻很难再浑水摸鱼，趁机杀掉白蝶。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直接将之杀死时，魔教中一位带面具的黑衣人提剑刺向白蝶。生死之际，白蝶用湛庐剑一挡。她与黑衣人缠斗一起，如此，白溦方明白她是李遥夜，怪不得，不好杀！
　　黑衣人的出剑速度非常快，饶是遥夜的每一剑都带着昆仑山冰雪的剑意，却仍奈何不了对方。
　　由于白溦分心观战遥夜，黑羽乘机将她一掌拍飞。她倒地借机大声道：“她不是白蝶，她是李遥夜。”
　　黑衣人一听暗道不妙，立刻要走。遥夜拦住他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先让我看看你是何方小贼。”黑衣人杀心即起，他手起剑落连出十几剑招，并以手结印使出困龙阵打向遥夜。
　　此时遥夜已落于下风，她以秋风阵破阵，却不料此困龙阵带着淳厚仙力牢不可破。
　　她暂被困于阵中，雷电劈头盖脸而来，遥夜借湛庐剑使用秋风阵以破困龙阵，正当阵法要破开时，黑衣人又来一阵。
　　眼看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遥夜正欲承受雷电之击时，一道黑影飞来，轻轻巧巧以秋风阵破阵。
　　见势头不妙，黑衣人转身欲走。不过，他仍晚了一步，一个人挡在他前面。
　　此人正是魔界尊主释安。他阴沉着脸道：“阁下是谁，竟要杀我女儿！”
　　黑衣人不回答，他动作迅速，急着要走。释安却无论如何不会放他离开。
　　他们两人应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白离原检查遥夜伤口，遥夜开口道：“你的秋风阵为何如此厉害？”“回去我教你。”
　　正说着，空中传来一声吼：“打架不叫老子，释安，你不够意思！”无妄不分青红皂白加入战局，他兴奋得红了双眼，缠着释安打。
　　得此便宜，黑衣人乘机欲走。却不想白离原比他更快使出春风偃月阵网住他。黑衣人不得不拿剑劈开阵法，他因此失去逃走的机会。
　　众人各得对手交战着。不多久，无妄恼道：“释安你小子功力没进反退，没意思，没意思。那位黑衣小子是谁，功力不俗。”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释安，转战白离原。
　　此厢，白离原正要用捆魔索捆住黑衣人，却不料被无妄打断。白离原不得不对付无妄，而释安则去捉拿黑衣人。
　　积石山正乱着，几道身影从长留山飞来。
　　只听少昊道：“无妄，为何在我西山地界大打出手，意欲何为？”
　　无妄一点听不到，反而兴奋道：“你小子是谁，打架带劲，我喜欢！”
　　棋逢对手使白离原也很畅快，他笑道：“在下魔界白离原，杀神果然不负虚名。”
　　“好好好！今日恐怕不能再打下去，少昊的面子我还是要给，改日我定去魔界找你好好打一场。”
　　说罢，来至少昊身前道：“我只是和小辈切磋，今日是你西方大会的好日子，我岂会出手，告辞告辞。”
　　无妄一走，白离原同释安很快抓住黑衣人，秦穆也赶来同黑羽一起制伏白溦。
　　释安向少昊道：“少昊君，此子欲杀我儿，故在你西山地界捉拿他，扰了你西方大会，还望见谅。”
　　少昊冷峻着脸道：“既是西方地界捉拿的，理应带到长留山审问。”
　　陆吾在一侧点头道：“带回长留山甚妥。”
　　释安指了指白溦：“次女冒用我女儿之名，今又与此子勾结，欲杀我儿，此乃家事，自是回我暗魔宫好好审。”
　　少昊道：“魔界大公主此刻正于长留山赏灯，就请魔尊大人一同前往长留山，一起审理他们二人。”
　　释安狠狠甩了下袖袍，不言语，双方僵持着。
　　远处遥夜走上前来，对少昊道：“神官大人，我要去照看大会的灯，先行告辞。”
　　少昊回礼道：“有劳姑娘。”
　　释安紧紧盯着遥夜背影，气道：“既如此，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去长留山，好好审审。”说罢，众人来至长留山。
　　西方大会仍热闹举行着，少昊、释安则秘密的在山牢中审人。
　　地牢中，黑衣人的面具终被揭下，少昊、陆吾虽早有猜测，仍不免脸上带怒。释安鼻孔出气道：“想必少昊定会审出个好结果给我！”说罢，他走向另一间牢狱。
　　少昊则正色道：“定会。”
　　另一间牢狱中，白溦正被捆仙索绑在柱上。释安沉着脸道：“白寒霜，你不是早死了？”白寒霜冷笑道：“让你失望了，姐夫，我没死！”释安掐住她的脖子道：“既然要苟活，为何不好好苟活着，要出来兴风作浪？”
　　白寒霜毫无畏惧，恨道：“当年救你的是我，不是白寒露，你该爱的是我，不是她！”
　　释安厌恶地甩开她，道：“你没资格提你姐的名字，你差点杀了她的女儿。”
　　“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那是李遥夜，不是你女儿。”
　　“她自然是，区区人，如何承受的了流风回雪。”
　　“难不成你早知我是假的。”
　　“若不是你太像寒露，我几乎都信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活。”
　　他一掌下去欲拍死她，白离原拦住他道：“尊主，遥夜要她去她师父坟前磕头，并永禁枯骨峰忏悔，还望尊主成全。”
　　释安收回手道：“也好。杀死她便宜她了。既如此，就交给你处置，我去看看那头审的如何。”离开前，释安到底一掌化去白寒霜仙力。
　　西方大会热闹三日后散会。之后天帝第二子景渊被派往不周山守山。不周山素来是天潢贵胄受罚地，众仙官忽闻景渊守山无不诧异。
　　在无人关注的天刑台，景渊身边第一人——刺行，受天罚后被关入天牢永不可出。
　　魔尊释安忽的又从魔界消失，只是此番消失前他将白离原立为新魔尊。
　　那日西方大会，白蝶假扮李遥夜欲往东殿，但不识路的本事让她未按计划到达东殿，时所思急得差点将长留山翻过来。最后找到她时，释安等人都已来至长留山。
　　缙云山枯骨峰，白寒霜老老实实磕过三个响头，随后白离原用无妄阵将她困在枯骨峰永世忏悔。
　　遥夜欣赏的看他结阵，赞叹道：“近之，你的阵法正气十足，陆吾说得对，你真是不像魔，像仙。”
　　白离原揉揉她的头道：“好人成魔，魔亦是好魔；坏人成仙，仙亦是恶仙。”
　　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白离原问道：“你之后同我会魔教吗？”
　　遥夜道：“我要待在长留山，好多山神、仙官找我制灯，我要在长留山做灯给他们。”
　　白离原沉默点头，他叹道：“你不想成为强者了？”
　　“扑哧。”遥夜笑出声，拍拍他肩膀道：“家里有你一个强者就够啦，我要做世间最好的制灯人。”
　　“灯好，让人远离黑夜，永离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