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物乱世里混水摸鱼却被迫升格》随机捡块金子

6、第6章 众怪环伺

　　声音在静谧空间内炸起有如投石如湖。
　　江语安本来是站在院子里的听到声响后立马回来跨过门槛到林熙面前，看到林熙坐椅子上了就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怎么了，熙崽。出什么事了？”
　　林熙不自觉颤抖的双手被江语安握住，她低垂着头没有答话。江语安视线划过身前的女孩看到中年男人的脸上。
　　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熙半点没注意两人的眉眼官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黝黑的皮肤细长的眼，眼皮松散耷拉着颧骨高高耸起。
　　创伤后被大脑刻意忽视的记忆一下子被翻出，她以为她是忘了。原来根本没忘，不过视而不见。
　　见她没有回应。
　　“怎么了？熙崽。”江语安又轻轻问了声。
　　林熙仍未回神。
　　经历过的画面在林熙脑海里闪回，扭曲的四肢和大张的嘴，挥舞的长舌和满是污垢的手指直往眼前撞，充斥她的思绪。她像处于真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对江语安的询问充耳不闻。
　　过了几分钟。
　　林熙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还捏了捏江语安的手告诉自己没什么事刚才只是愣神了而已。随后微垂下眼睛冷淡的视线悄悄挂着男人身上，没有笑意的打量对方。
　　江语安只能看见林熙纤长的睫毛抖动两下盖住了她的眼睛。江语安看不出她的神情就算不信也没再说什么，只好顺着她的意假装信了林熙没事给她留出时间好好静静。江语安不是没眼色的人，林熙这幅冷淡的模样摆明了拒绝继续交流。
　　她完全能理解。
　　这一天林熙过得确实不顺，她没身处其中再如何心疼也没法感同身受。与其讨人嫌的继续念叨些不顶用的，不如腾点给她空间。
　　江语安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想着怎么委婉得叫人一块离开。
　　男人看了会儿林熙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现在又不是适合交流的场合，只好疑惑不解的看向江语安。
　　他站在原地微躬身子双手蜷缩虚握成拳，弥漫着尴尬意味进退不得的表情很是局促，看到看着他的江语安后抬手抓了抓耳后，捏了两把空气，对着江语安的目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江语安温和的笑回去，两人之间除此没别的动作好像都等着对方先开口结束着场面。唯有林熙不受气氛左右，悄悄将这笑容收入眼中而后怔住。
　　记忆如此深刻。
　　牙上黄色的外皮还有发黑的龋齿。
　　鲨鱼样的尖利牙齿，张合着冲林熙扑天盖下的嘴。林熙浑身一颤，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但也因此回神连忙低下头，将一切想法敛入眸中。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快也没人注意到她。
　　林熙心里暗暗想，那怪物是什么？
　　眼前的男人又是什么？
　　究竟是怪物在那时候装成人，还是说……她们面前的人一直都是怪物？
　　一想到这个猜测，林熙心又凉了半截。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下意识的不愿意面对坏结果是人之常情。可林熙不得不防，她做事也一向喜欢预设好最坏的结果，于是硬逼着自己继续深想下去。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试探眼前人。
　　但是该怎么试探？经过这趟错手丢失猎物，只要不是傻的都会有防备心。何况对方如果真是怪物岂不是直接撞上枪口，他现在不动她必定是有所顾忌，但这顾忌是大是小可不好说。难保对方一个破防，恼羞成怒当场给她撕了，直接和美好世界说拜拜。她这小身板她招架得住什么啊，这次侥幸逃脱都是九分靠运气一分天注定，靠的那叫天时地利人和跟她自己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林熙深觉真要这么干了能给自己一步天堂到位。
　　天使登记官头顶光圈慈悲发问：愿主保佑你怎么死的？林熙虔诚答：阿门喊了句妖怪。
　　好丢人的死法。
　　她不允许。
　　林熙默念低调行事，小命要紧，能活咱还是努力活一下。
　　她就是这么个识时务的人，必死得时候火速躺平接受没什么多的想法，但要是有能活的机会她一个仰卧起坐爬起来就去挣扎求生了。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下就给自己想通了。
　　先苟为上，缓和关系。
　　林熙扬起笑抬头前又立马收回，这时候笑脸相迎略显诡异，哭丧着脸更奇怪。于是林熙抿唇故作茫然得抬头，用眼神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叔叔，刚才想事情入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摔了一下就忘记是怎么摔倒的了，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她用发射光线的眼睛盯着男人双眼，直把人吓得后退半步。
　　饼状图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有没有被看出来林熙不知道，但她满满的求生欲自己是门儿清的。
　　看不出男人是真信还是假信，他点头应了尴尬的表情十分正常，摸着后脑勺打着哈哈回应完就说自己先走一步离开了。动作也挑不出毛病。
　　不过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他是不是怪物，起码现在是安全的，即便林熙清楚这虚假的安全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破灭。
　　她得快点想想自救的办法。
　　目送男人消失在转角处后林熙看向江语安。
　　嘴唇张合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几下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江语安没在意林熙的表现，她平常不正常的时候就多了去了，更不要说现在事出有因。江语安一整个怜爱，哄孩子似的说：“怎么啦熙崽，是害怕吗？我陪你聊聊天？”说着就牵起林熙的手。
　　“没什么的，你先去吃饭吧，我缓缓就过去。”
　　江语安对着林熙叹了口气，摸了摸她脑袋顺着她站起来。刚好看看晚饭吃什么，江语安叫林熙自己坐会儿等会儿她再回来找她。
　　林熙点点头没应声，看着江语安离开。
　　晚风真凉，她的手好冰。

　　偏厅只剩林熙一人。
　　人一走她就从椅子上起身开始在四周查探。林熙视线在家具上掠过，从墙壁开始看起。检查过程中手指无意识的扣着皮肤，本就划了许多伤口有些肿胀的手指发烫又被指甲无意识的抓过，有些结痂的细小伤口一下崩开，褐红色血线浅浅冒出血珠。
　　悬挂的灯无风自动，昏黄的灯光从林熙背后打来又从头顶照下，林熙身后的影子随之摇摆。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来源——无比简单的去顶圆锥形灯罩拢着泛黄的灯泡。外门紧闭内院无风，房间里却传出风的呼啸声，细微却不容忽视。
　　屋子两边明暗来回交替着，速度逐渐慢下，光圈范围却在逐步缩小。宛如划分安全区，灯光照不到的位置沦陷于黑暗。
　　四周空落落的静谧，只灯光笼罩的圆形地带泛着些暖意。没有光的四角，红木高柱影于昏暗早不见身影，林熙处于灯光正中央，正好站在她刚才离开的椅子面前。从光圈改变开始，她被一步步逼到回归原位。林熙身体处于光明可她身后延展而出的影子就没那么好运了，影子贴合着光圈外的黑暗像一架黑色桥梁沉默着将林熙与阴影中不知名的事物黏连，朝林熙蔓延着冷意。透骨的冷，仿佛直接受冻于灵魂。
　　林熙当机立断在椅子上坐下，贴合着黑暗的影子被拉扯分离开时似乎扯出了啵的一声。
　　拇指碾过食指，林熙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思绪不曾停下——她手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层黑，质地看起来很是古怪，摸上去却毫无感觉。
　　甚至连痛觉都不复存在。如果说之前待在屋子里林熙像是被上了止痛药，痛觉缓慢轻柔又细微，现在的感觉就是被上了十全大补药，不仅不痛她甚至觉得她精力充沛的能出去跑两圈。
　　诡异成这样傻瓜都知道有问题，虽然她平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真不是个傻瓜，林熙腹诽道。
　　杀鱼之前来一榔头敲晕了就不会痛了是吧？
　　我难道是个笨蛋吗？
　　黑暗在她手上溃烂，从伤口边缘的黑线逐渐向黑斑靠拢，愈发显眼。就像明示林熙你出问题了一样期待她做出些什么。
　　明谋，这是摆台面上摧毁她理智与心防的阴谋。还是在这样的时机。
　　林熙没自乱阵脚大吼大叫或是投身黑暗去寻找什么答案。她屁股都没挪一下，很冷静得继续抠了两下，搓了搓确定没法造成影响后就停手了。硬碰硬是吓昏头的蠢货才会去做的，真到要死的时候她再考虑能不能多拖一个下水。
　　已经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一个劲逃避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不是个感性上头喜欢逃避的人，大多数时候还是理智占据头脑上峰。
　　林熙思考着。
　　如果山上的遇到的怪物是怪物伪装成人来偷袭的，那这算得上是好消息，毕竟这个可能性代表的危险值最低。哪怕山里还藏着许多类似的怪物最起码已知它对人多的场景有所畏惧，至少对她和蔡言雎、江语安三人出现的场合有畏惧。林熙心想，那在在房子里等于是在安全区，安全区等于没危险，那在房子里等于没危险，等式成立！
　　想的挺好，林熙苦着张脸心下早有判断——好消息是没有好消息的，坏消息倒是能再坏点。如果真是怪物伪装成人，那它完全没必要盯着林熙偷看的时候是人形，对林熙下手的时候装都不装一个自爆怪物就开始猥琐爬行。它直接从头到尾装成人来一网打尽嘎掉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不香吗？
　　毕竟看这怪物的行为逻辑，他是有点智慧存在的。
　　林熙更倾向于这里有“人”是怪物，但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格外复杂起来了。
　　“人”一直是怪物在暗处伺机而动呢还是被中途掉包的？如果是中途掉包，那掉包的原因？什么时候掉包的？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还有多少和它一样的怪物？又有多少正常人类？
　　林熙面色沉重，她想如果身边的这些人一直都是怪物伪装的，那就说明这些怪物不仅有高强实力还具备了不输于人的智商。
　　它们一定熟悉人类。
　　林熙打了个哆嗦，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原本停下了动静的光圈又一次动了起来。
　　围在周围的人里，到底有谁可以信？林熙抱头无声嚎了一嗓子，我拿什么和它们比。
　　苍天呐头好疼，要长脑子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目前来看这怪物杀人有限制，坏消息是大概也限制不了多久了。
　　林熙头疼，她真的很担心她的脑子在找到杀人限制前就先被杀了。她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大学生。
　　反杀吗……
　　她都没杀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