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花期》桑噶雅

33、林嘉荣宴请我的朋友们

　　林嘉荣定了本地最高档的餐厅，南鹭海鲜楼，天府堂包间，时间是周五晚六点，这天他会从香港回来。
　　在会所忙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到院子里透口气。
　　黄阿姨给屋顶的莲池清理了垃圾，换了水，碧青的水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光亮，猫副在角落里伸着懒腰，刚吃完猫粮的它在认真地洗脸。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忍不住逗它：咪咪……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硕大的鲜花，鲜红的玫瑰，粉嫩的百合。
　　我起身打着招呼：“杨助，你来啦！”
　　鲜花猛地下沉，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嘉荣！”我扑过去。
　　这家伙竟然搞突袭，真的惊喜！
　　林嘉荣一把抱住我，抚摸我的长发，在耳边低声道：“亲手给心爱的人送花，这感觉果然很美妙。”
　　“对百合不过敏了？”
　　他点头：“真的不过敏了！”
　　“想我没？”
　　“你说呢？”
　　我把他拉到办公室里，关好门，热烈地拥抱接吻，来慰藉这小别数日的相思。

　　五点多一点，我们便赶去了定好的酒店包间。
　　我看是个大圆桌，嘟囔道：“才几个人，不用这么大吧。”
　　林嘉荣笑而不语。
　　不一会巢生第一个到了，她开心地跟林嘉荣打着招呼。
　　“你好!林先生，我是唐巢生，瑾瑜的发小闺蜜。”
　　“早有耳闻，幸会幸会！”林嘉荣笑容可掬，态度端方。
　　巢生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来：“渌源哥，在三楼，最南面的那个包间，出电梯右拐走到头。”
　　说完她往门口跑去，不一会宋渌源便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色的对襟盘扣修行服，显得仙风道骨。
　　令我惊讶的是，曾清庐和陈泽安竟然也跟来了。
　　渌源笑着对我说：“刚给陈泽安做完治疗，他们非要请我去吃饭，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陈泽安面容淡淡地开口：“是我听说你请客，硬要跟过来的。”
　　宋渌源笑容一僵，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巢生迎向曾清庐，开心地叫起来：“清庐哥哥，好久不见！看到你太开心了！”
　　林嘉荣也迎过去：“都是瑾瑜的朋友，理应都该过来的，幸会幸会！我是瑾瑜的男朋友，我叫林嘉荣。”
　　曾清庐微笑着拍了拍林嘉荣的胳膊：“曾清庐。”旋即转向陈泽安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陈泽安。”
　　陈泽安面无表情地打着招呼：“你好!我是陈泽安！”
　　林嘉荣也报以微笑，他拉过陈泽安的手，将大家迎向饭桌。
　　然后又抬手看了眼手表，接着转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他在等人吗？
　　这个场面已经超出我的预想了。
　　不过乐萱还没来呢！
　　大门被推开，助理大杨和小罗推着两扇门走了进来。
　　原来在等他们。
　　“珺鹤！”巢生的声音响起，我被吓了一大跳。
　　珺鹤？这又是谁邀请的？
　　林嘉荣赶紧迎过去：“宋总您来了！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薄面。”
　　“林总客气了！”
　　林嘉荣邀请的珺鹤？
　　他竟然没有知会我一声。
　　我平静地看向那边，珺鹤的面色如常，淡淡的。
　　明明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熟识的好友，此刻的我却觉得无比尴尬，林嘉荣则满面春风。

　　宋渌源看出我的不自然，招呼着我：“瑾瑜过来，我们大家好久没有这样相聚在一起了，来喝酒，我知道你酒量很好。”
　　宋珺鹤走到宋渌源身边，叫了一声：“哥！”便坐了下来。
　　宋渌源笑着捏了捏珺鹤的手：“唉!”
　　林嘉荣一脸惊讶：“哥?你们是兄弟吗？”
　　巢生笑着抢答：“是啊！他们是亲兄弟！”
　　林嘉荣了然地笑出声来：“太好了！今晚我真是荣幸至极！”
　　巢生凑过去坐到宋渌源旁边，笑盈盈地打开茅台的瓶盖，欲给大家斟酒，助理大杨赶紧招呼小罗和小林，揽了斟酒倒茶的活，好不殷勤。
　　林嘉荣对着助理小罗说道：“叫他们上菜吧。”
　　说罢便坐到了宋珺鹤的身侧。
　　我也坐到林嘉荣的旁边。
　　不一会菜品陆续上来，林嘉荣把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
　　乐萱姗姗来迟，一出场便惊艳全场，她笑着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林嘉荣站起身来指向我身边的空座：“来得刚刚好，菜刚上！”
　　乐萱客气地跟林嘉荣寒暄着，看到陈泽安时先是一愣，接着也客气地对着曾清庐打着招呼说：“清庐，这是你朋友啊？”
　　曾清庐点头：“乐萱好久不见，这是我的朋友陈泽安。”
　　乐萱仔细将陈泽安打量了一遍，接着转向我，试图从我的眼神里找出什么，我报以微笑，乐萱了然似的，转向陈泽安：“我今天可真是赚到了！好久没有和这么多帅哥一起吃饭了。”
　　宋渌源笑着打趣：“怎么没把你家老孙一起带过来。也好看着你。”
　　乐萱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巧了，他在对面的酒楼有个饭局呢！”

　　林嘉荣招呼小罗给乐萱倒鲜榨的果汁，开口道：“等我和瑾瑜举行婚礼的时候，你可要把先生一起带过来呀！”
　　林嘉荣这句话令在座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的我竟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当下的心情，其实我理应感到开心的才对啊？我这是介意什么嘛？
　　我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幸福很开心的样子。
　　乐萱见状赶忙笑着应和:“必须来！林总，我的顶头上司，瑾瑜，我的好闺蜜，到时候我们全家一定都会来参加二位的婚礼。”
　　宋珺鹤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筷子还没动，仰头便将一杯茅台灌入了口中。
　　杨助赶紧给他续了杯。

　　这时候陈泽安突然开口了：“瑾瑜和林先生的婚礼，时间地点定了吗？”
　　林嘉荣笑着答道：“还没有，我预计年前和瑾瑜去德国拜会瑾瑜的父亲，然后商讨婚礼的细节。”
　　我惊愕地看向林嘉荣，怎么这个计划我也不知道。
　　林嘉荣握了握的手，低声道：“还没跟你说，你看可以吗？”
　　我挤出笑容低声道：“那我晚上跟爸爸打个电话。”
　　“好！”
　　林嘉荣拿起筷子，招呼着大家：“这就是家宴，大家放松一点，赶紧趁热吃菜。”
　　说完举起酒杯转身向珺鹤：“宋总，从此以后我们不仅是生意伙伴了，因着瑾瑜的关系，更像亲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说完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白酒。
　　宋珺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林总客气了！”又将酒杯喝到底。
　　杨助见状分别给二人续了杯。
　　林嘉荣招呼小罗过来，给珺鹤盛了一碗热汤，殷勤招呼道：“宋总赶紧吃点东西垫垫。”
　　说罢亲自给我盛了一碗海参汤。
　　此时小罗也给他盛好汤，他拿起调羹喝了起来，那厢巢生和宋渌源边吃边聊得火热。
　　曾清庐和陈泽安也和乐萱边吃边交流着什么。
　　我一抬眼，正对上珺鹤看过来的目光，见我看他，他又赶紧移开去。
　　宋渌源又招呼我喝酒：“瑾瑜，今天这酒你是躲不掉的。”说罢举起了酒杯。
　　林嘉荣侧身低语：“可以喝吗？要不我替你喝。”
　　“那不用了。”拒绝完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小的酒杯，也就一口酒而已。
　　入口先别着急咽，不然辣嗓子，舌头顶一会，慢慢入口。
　　可是……仍然很难喝，比我的那些果酒难喝多了。
　　宋渌源吆喝了一声：“这些女孩子中就你酒量最好了。”
　　林嘉荣问我：“怎么样？”
　　我吐了吐舌头：“很难喝。”
　　大家不约而同笑起来。
　　乐萱提议：“要不来点红酒？”
　　巢生拆我台：“红酒她也会嫌难喝的，瑾瑜只爱那些甜甜香香的梅子酒，桃子酒。”
　　说罢大家不约而同又笑起来。
　　“就茅台吧，开了不喝岂不浪费？”我大手一挥，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完了给乐萱也斟了一杯。
　　拉过她：“乐萱，咱两走一个。”
　　“哟呵！”乐萱开怀，“一杯你这就上头了。”
　　说完我们两一饮而尽。
　　不行不行，我得吃点东西，放下杯子，我赶紧夹了几口菜。
　　那厢林嘉荣和宋渌源巢生他们一一喝酒聊天。
　　我刚放下筷子，陈泽安把酒杯伸过来，要跟我喝酒，我端起已经被小罗满上的酒杯，迎过去。
　　陈泽安真诚地说道：“我真心地祝你幸福。”
　　我重重的点头，谢谢！一饮而尽。
　　陈泽安喝了一口，把酒杯递给了曾清庐，曾清庐仰起头一口喝完。

　　大家就这样吃着喝着聊着。
　　不知不觉聚餐接近尾声。

　　正刷着手机的巢生突然大声道：“今年有冬奥会哦，我看有一个滑雪冠军种子选手，是我们南鹭的！”
　　宋珺鹤问道：“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认识不认识。”
　　“人家在加拿大长大的，你怎么会认识。”巢生翻了个白眼。
　　我明显感到林嘉荣的身子蓦地一僵。
　　我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喝多？”
　　他摇头安慰我：“刚才噎了一下。”
　　“Zoe陈，姓陈！陈是南鹭的大姓，还有林也是。这是个大美女哎！”巢生自顾自的说着，很是兴奋。
　　我起身跑过去凑热闹：“我看看！”
　　宋珺鹤也挤过来：“我也看看，如果看的上眼我就给收了！”
　　巢生拿胳膊肘踹了一下宋渌源：“你弟喝多了，你赶紧给他带回去。”
　　宋渌源眯着眼睛笑：“也就喝多了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不给人家这个机会。”
　　我们几个人又像小时候那般挤在一起看新闻，眼睛特别漂亮的高个美女，穿着滑雪服站在雪地上，一头长波浪卷发随风飘扬着，妩媚且英气十足。
　　“哇塞真的很好看！”巢生赞叹道，转头向宋珺鹤，“看上眼了吗？”
　　珺鹤眼睛亮了亮：“还可以，待会就去收！”

　　我抬头看向林嘉荣，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可能喝多了，不太舒服，刚才总共和全桌人喝了两圈多呢，
　　我赶紧站直身子，一一和大家打着招呼：“吃好没？菜还合口哦？”
　　曾清庐起身说道：“我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和陈泽安一起向大家道别。
　　林嘉荣赶忙问要不要送一下，说着朝小罗挥手。
　　陈泽安礼貌地说道：“我只舔了一口酒，没事，我来开车。谢谢。”
　　说完便大步走出去了。
　　林嘉荣回头对我笑着说：“这位小陈很有个性。”
　　我心想他一定会觉得林嘉荣派头大，吃个便饭搞一堆助理在旁边。
　　巢生没有喝酒，自告奋勇送宋渌源回去。
　　乐萱说要去对面找他老公，他老公饭局还没结束，她要去车里等，有司机。
　　林嘉荣招来小罗：“小罗，你送宋总回去。”
　　宋珺鹤脸色泛红，他看了我一眼，对林嘉荣客气道：“好意心领了林总，我有司机。我先走了，再联系哈！”说完双手合十了一下，朝门口走去。

　　林嘉荣一下子揽过我的肩膀，双脚虚浮了下：“瑾瑜，我今晚真喝多了！”
　　我撑住他，摸了摸他的脸颊：“还能走吗？家宴而已，你喝酒太拼了。”
　　林嘉荣笑：“都是你的朋友，脸面得撑住。”
　　杨助走过来扶过林嘉荣。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上头。
　　谁说好酒不上头的？

　　大杨开车，我和林嘉荣坐在后排聊天，我倚着他的肩膀，他把手叠在我的手背上，包住，握紧，又松开，并不说话。
　　“今晚感觉怎么样？”我率先打破沉默。
　　“你的朋友们很有意思，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多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林嘉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泛着疲惫。
　　“的确，从小到大，很难得。”
　　“对了，你之前说表白失败的男生，他今天有来吗？”
　　我一愣，笑着点头：“有来。”
　　“让我猜一下！”他瞬间来了精神，“是不是那位很有个性的陈先生？他是今晚最帅的男人。”
　　我摇头：“不是他，我刚认识他不久。”
　　“我看他和那位曾清庐……”他眯着眼睛，仿佛在思考如何开口，“好像关系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我好奇他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他们是不是一对？”
　　“呵呵呵……”轮到我尴尬了，“可能吧。”
　　“那不会是那位曾清庐吧？”
　　“你太厉害了！就是他。”
　　林嘉荣握我的手紧了紧：“难怪了，能拒绝我的瑾瑜的人，不是gay，那就只能是傻瓜了。”
　　我笑得花枝乱颤：“他可能二者兼备了。”
　　“哈哈哈哈哈……”林嘉荣笑得开怀，转而敲了敲驾驶座，“大杨，先送元小姐回去，再回酒店。”
　　“好的林总。”
　　我抬起头望着他，我本以为他会跟我回家。
　　想了想，话没出口。
　　到了楼下的街口，车停下。林嘉荣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过了一会，他松开手，温柔道：“你晚上早点休息，回去吧。”
　　“好，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松开我的手，侧身过来帮我开了车门。
　　我下车，冲他挥手。他看了我一眼，车子便驶入了滚滚车流。
　　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心底流淌出异样的感觉，仿若划过一丝，失落。
　　我在期待什么呢？
　　兀自干笑了两声，转身向楼群走去。
　　“元瑾瑜！”
　　我被吓了一跳。
　　有人在叫我？声音好熟悉，带了一丝怒气。
　　我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近，我一回头，竟是宋珺鹤。
　　我惊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回家”二字还没出口，脸被他一把捧住，珺鹤俯头狠狠吻住了我。
　　我被吓得怔住了几秒，待反应过来，一股怒气在胸前激荡。
　　我使劲推他，却纹丝不动。
　　这小子力气真大，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使出一股猛劲一把推开他：“宋珺鹤你疯了！”我喘着粗气，完全顾不上路人讶异的眼光。
　　“是的我是疯了！我听见你们要结婚的消息我就已经疯了！”
　　他往后趔趄了几步，狠狠盯住我，那副模样令我感到陌生不已。
　　继而向我伸手俯头想要故技重施。
　　我条件反射般冲着他的脸颊狠狠挥了一巴掌。
　　打完他，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他的面容变得颓败，似站立不稳般，终于开口：“瑾瑜，你真的要跟林嘉荣结婚吗？你跟他才认识半年，你认识我都二十多年了！你连我喜欢你几十年这样的心意都搞不清楚，你确定你了解林嘉荣吗？”
　　“我确定我的心意！”我狠狠道，“跟时间没有关系！对的人一眼就能认定，不对的人哪怕在一起一辈子，也没法相爱！”
　　“元瑾瑜！”他几乎咆哮道。
　　我也不甘示弱：“宋珺鹤！你混蛋！”
　　“瑾瑜，你爱林嘉荣吗？”珺鹤声音几近颤抖。
　　我非常坚定地昂起下巴：“是的，我爱林嘉荣，很爱，非常爱！”
　　珺鹤的面容痛苦不堪，他猛地转身，大步消失在暗夜中。
　　刚才情绪太过激烈，猛一放松下来，我浑身禁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身边偶有行人路过，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
　　什么吗？什么吗？
　　怎么会这样？

　　跑到楼下的时候，我突然站住。
　　我不想独自回家，不然又是彻夜难眠的一夜。

　　于是转身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林嘉荣所在的酒店。
　　到了熟悉的1808号房门口，我焦急地拍着门。
　　林嘉荣穿着浴袍，正擦拭头发，他惊讶地看着我：“瑾瑜……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你了，想的发疯！”我扑向他，紧紧攀住他的脖颈，迎头吻上去。

　　林嘉荣先是一愣，紧接着两手将浴袍脱下用力扔到一边，他温柔地笑着，一把抱住我，我们两人都拼尽全力地索要着对方。
　　好像努力在证明，自己是深爱着对方，也是被对方深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