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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陈泽安竟然要把他的爱人托付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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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疾驰在回家的路上,手轻微地颤抖着,刚吃完饭呢,低血糖犯了吗?
泪水不知不觉布满了脸颊,泪水也不知不觉布满了整个车窗。
下雨了,老天竟然下雨了。
清庐哥哥,他竟然喜欢男人。
我哭着哭着,竟然不能自已地大笑起来。
那我算什么呢?一个自导自演独角戏却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丑傻瓜?
哈哈哈哈哈哈……
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想他呢?可他就是装糊涂,他就是不想回头看看我。
可他身边有那么一个完美的男人,跟一个男人……我没有丝毫竞争力。
你的出现是命运给予的奖励,可我的贪心和期待成就了最大的惩罚。
手机传来电话的声音,我侧眼望去,是珺鹤。
我不想接,我不想在他耳边哭泣。于是任由手机响起。
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遍戛然而止。
雨渐渐大起来,大到外面的霓虹变成了色线,一条一条地流淌,就像清庐哥哥围裙上的色彩一样明艳,梦幻。
我这才想起来打开雨刷器。
任由眼泪鼻涕糊满正脸,直到半小时后,车子开进停车场,我寻找着自己的车位。
远远的,车位旁有一个人影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停下来,抽了几张纸巾认真地擦起脸来。
人影走过来,我摇下车窗,竟是珺鹤。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珺鹤迎面嗔怪道,声音里却没有责难的语气。
我抬眼看他,想必此刻红肿的眼睛已经出卖了自己。
他惊讶,满脸担心:“你哭了?谁惹你哭了?”
我没有常见剧情中那般开门扑向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而是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笑到喘不过气的那种。
珺鹤见我神经病一样的表现,拉开车门,右手挡住头顶的车门,左手拉我的胳膊。
我顺势走下来,笑声没有停止。
我笑得弯下腰来。
珺鹤轻轻揽了下我的腰肢,我奋力甩开,转到车尾处。
我把满腔的委屈和对自己的恼怒用笑声发泄出来。
珺鹤静静地看我发疯。
突然他冷冷开口道:“你去见曾清庐了?见到Andrew了?”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我停下来,冷静地问他。
珺鹤心虚地踢了踢脚尖,扶着车顶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左顾右盼起来:“我们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为什么?怕我受伤?你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份平衡,尽量让我最后一个知道这些,就像他不喜欢女人,不喜欢我,也是我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是吗?”
我的语气咄咄逼人。
他眼神逐渐沉静,凌厉地看向我:“你说呢?”
我又笑起来:“是啊!我得感谢你们,像保护温室里花草一样保护着我,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越陷越深!”
他好像气馁了一般,缓缓开口:“这不是曾清庐的意思,是我,是我拜托他们。”
我不需要!我的内心抵触地呼喊,随即把这句话大声喊出口,异常冷漠!
暴怒后的沉默!是如此振聋发聩!
珺鹤突然靠近,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竟然没抗拒,任由自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轻轻地啜泣着。
耳边传来珺鹤温柔的声音:“对不起,瑾瑜,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所以一直都不敢让你知道,是我错了,你不要难过,你该转身看看,还有更适合更想守护你的人,一直在望着你。”
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我们,也因各种各样开心的伤心的理由拥抱过数次,但是以这样悲伤的姿态相拥,是第一次。
我紧紧回抱着他,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脆弱到想要攀附,任何一个能被此刻的我攀附住的,让我不要倒下的,支撑而已。
这场深拥和痛哭直到后方传来鸣笛声才停止。
我的车还在过道上,后面的车过不来。
我们迅速分开,珺鹤钻进车子里,熟练且快速地将车子倒进车位里。
出来时,手里拎着我的包,和那袋TF香水,他拉过我的手,无声地领着我向上楼的电梯处走去。
我木然的跟随。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珺鹤轻轻把我搂进怀里,无比温柔,我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进了家门,清冷的灯光,冷清的屋子,还有胸膛里一颗冰冷的心。
珺鹤在门口迟疑着,开口道:“要不要我陪你?”
我坚定的拒绝,珺鹤扶着门框一言不发,眸子里透着严肃,突然他扶着门框的手撤回,清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我“嘭”地一声关上门。
当卸下所有的伪装时,我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门边,任由自己坠入无边无际的情绪里。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安和清庐的面容,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也会吵架吗?他们也会分手吗?
安的心脏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他能安然度过一生也还好,但是双方家长会同意吗?
安的健康状况如果出现纰漏,万一……那怎么办?
曾清庐怎么办?
我不敢再想,胡乱起身,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任由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夜的烧饼。
第二天,我推掉一切工作,在家里发呆。
望着满满一柜子的画,那都是曾清庐送我的。
有速写的花草,人物,有水彩,素描。
那都是他在他的领域里,成长和努力的痕迹啊。
我轻轻地抚摸着有些已经褪色的纸张,心中满满的不舍。
清庐哥哥,他现在是别人的了。
他画尽了世间万物,住进了我的心里某个难以撼动的角落。
但是他,却被一个男人,抢走了……
我的内心空洞不已……
拉开酒柜的门,红酒,果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临近傍晚,我怕自己再这样待在家里会疯掉,于是打了个车,去了会所。
女孩们都下班走了,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天台上,对着水池里的荷花,在满天繁星下,发了一夜的呆。
宿醉难受,早晨,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落一地,洒在懒洋洋的我身上,此刻我正躺在会所楼上我的专属休息室里,四仰八叉,脑袋放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夜没睡好,现在我的脸上一定松垮暗黄吧。
突然楼下传来唤我的声音:“元老师!元老师!”是白鹭的声音。
“干……嘛……”我本能地发出慵懒的回应。
这么早,楼下是没有客人的。所以我无所顾忌。
“有人找您,请快点下来吧!”白鹭声音里透着矜持。
我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并没有预约的信息和电话。
会是谁呢?凌乱的脑子来不及细想,光脚套上拖鞋便匆匆下楼了,楼下转角处的全身镜里,我瞥见自己凌乱的头发,身上粉红色的家居服多少透着点幼稚,糟糕的睡眠质量令这张脸看上去也很糟糕。
不巧的是,门口阳光投下的光影里,正笼罩着一位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他,Andrew。
此刻我的心里万马奔腾,凌乱的心绪迅速整肃起来:刚才提起精神收拾一下就好了。
Andrew不笑的时候嘴角下垂,看上去非常冷酷,仍然穿着一身黑,脖子上套着个白色的大耳机,肩膀上挎着一个玫瑰金属链的中型香包。
一副清爽的贵公子形象,脸上的气色比前天看上去亮堂一些,眸子清冷深邃。
可能跟平时用很昂贵的护肤品有关吧,毕竟公子哥们一般都用腊梅之类的高端产品。
白鹭阿梅她们此刻花痴症状肯定犯了。
这样的极品帅哥,放眼整个厦门也很少能遇见的。
我迅速白了她们一眼。
虽然此刻我的外形很糟糕了,但是气势绝对不能输,我提起精神,气沉丹田,微扬下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有力:“你怎么来了?有事?”
他看到我,略微展颜,粗粗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脱口而出:“你这样子看起来很有邻家妹妹的感觉,很可爱。”
我很费劲地扯起一丝微笑,转头:“跟我来办公室吧。”
他大步跨过来,凭着身高优势在经过我的时候,轻轻地揉了一下我凌乱的头发。
我很想反感他这些看似不经意的轻薄行为,但是却又反感不起来。
轻轻关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对毫无攻击力的自己感到无奈,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开门见山道:“如果是来找我开药方的,请免开尊口,其实我并不具备开处方的资质。你的心脏病,我无能为力。”
他投过来赞许的目光:“小丫头真的挺厉害的,我的心脏病在医院里抽血化验做胸透,CT检查半天才被医生知道,你摸了会脉就知道了。”
说实话被他夸奖我还挺得意的,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
还有,干嘛叫人小丫头。
我实话实说:“碰巧,你这脉象,我以前跟随老师临床的时候,碰到过,作为特例学习的,所以印象深刻。”
我缓缓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院子,和绿植,开口道:“其实很多病我都不看的,心脏病,癌症,我都看不了,我没有那个……能……量去治。但是!”我转过头盯住他,“我可以给你介绍这方面优秀的医生。”
他毫无防备地笑起来,眼角皱出几条细纹,露出一口大白牙,非常阳光:“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看病的。”
“那你来是为什么?”
“我来……感谢你的岩兰草精油,它的确让我这两天的睡眠改善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
“哦……太好了!”其实我打心眼里认为,精油可能对他的症状没有多大效果。
精油平衡的是交感神经,而深入病灶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又或者,不好说,可能是心理因素吧。
“那需要我再给你调个其他配方吗?上次毕竟手边材料有限,我这里,很齐全,几乎什么都有。”
他微笑着摇头。
“那……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吧,毕竟亲自跑一趟,只为道谢,这么隆重的吗?你太客气了!”
他平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目光里流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好似很艰难的,开口道:“聊聊我的身后事。”
我愕然……:“什么?身后事?”
什么嘛!我跟你非亲非故,犯得着大清早跟我聊这个话题吗?
我本能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他平静地点头:“对!我这是比较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目前还没有治愈方案,也就是说,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人世。”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语气也软下来:“其实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敌意。只是……你好像不必向我交代……那种事。”
他语气坚定地摇头:“不!对我来说,Ray是我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事,而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他。”
这个话题无疑触及到我的敏感神经了。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还能装,但是提起来真的扎人。
我此刻竟然有种想做小三被发现的感觉,顿时无奈地苦笑道:“你……那……都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说的话,自己都没法相信,毫无底气!
我默默对上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流淌着柔情,可惜……
“其实……”他仿佛仔细斟酌话语,缓缓说道:“如果没有我的存在,Ray一定会选择跟你一起,因为……你是他唯一钟意过的女生,从少年时就开始。所以,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事,可能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时,我就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
我被他的话深深触动,内心涌动着酸楚,身体不自觉颤抖了几下,苦笑起来:“我不需要同情。”
被两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喜欢,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不是同情,是真心话。”他一脸真诚。
我转过头去,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有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好过看到一丝光亮却怎么也触摸不到。看到你们在一起的状态,很美好,我内心,其实是愿意送上祝福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陪伴他,一直老去。”身后传来他低缓的声音,分外伤感。
突然一股无名火涌上来,我激动转过头盯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一直等他?”
他双手摸了一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声调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无名火没停,我继续挑衅:“你太自以为是了!我马上就可以跟别人展开恋情,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马上就可以结婚,生子,所以曾清庐,请你,请你自己陪他到老,不要指望我,你指望不上我!”
他惆怅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直到我开始心虚,转过头去。
他立马道歉:“抱歉!我……我好像冒犯到你了!对不起,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举手示意他住口:“你不用道歉,我只是不想跟你继续这个话题。”
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转身对我说:“那我先告辞了,打扰了。”
他的语气温柔坚定,不失礼貌。
我摇头,无话可说。
他拧开门径直走出去了,完全无视白鹭阿梅她们谄媚的道别。
这么美好的早晨!为什么会这么伤感呢?
我其实并不想用那种态度跟他说话的。他看起来真的很人畜无害,而我,却瞬间化身刺猬。
我只是,对他的存在,还没有完全接受。
还有他设想的结局,我更难以接受!所以本能地抵抗,反弹。
如果真会那样,我不敢去想!
“你最好不要死,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恨恨地想着。
白鹭阿梅围过来,叽叽喳喳:“元老师,刚才那人是谁啊,长得好靓,好有型!是你朋友吗?有女朋友吗?是你的追求者吗?你的房间隔音太好了,我们一个字都听不到。”
“当然隔音要强!不然来个患者什么问题都被你们八卦到了!”我没好气地回应,然后噔噔噔地上楼洗漱换衣服。
刚才就应该换好衣服再下来的。